夜幕如一块沉甸甸的黑布,严严实实地笼罩着陀络家族,那原本熟悉的庭院、屋舍,此刻都在这夜色中显得有些神秘莫测,静谧之中,仿佛有丝丝紧张的气息在悄悄蔓延,如同隐藏在暗处的丝线,牵扯着每个人的神经。
族里的长辈们一声令下,召集众人前往议事厅,说是有要事相商,这消息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大家心里都泛起了层层涟漪,各自怀揣着心思,脚步匆匆却又带着几分犹豫,朝着那庄重而略显肃穆的议事厅走去。
羁永心走在人群中,眉头微微皱着,眼神中透着沉思之色。他刚刚才从那纠结的梦境思绪里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脑海里还不断地盘算着,此次去议事厅,能不能探寻到血珊瑚藤和陀络唯亲之间关联的关键线索,好让那如同浓雾般笼罩在家族上空、让人心忧不已的局势,能透出些许光亮,变得清晰几分呢。
当他踏入议事厅的那一刻,明亮的烛火映照出厅内众人的模样,目光不经意间朝前一扫,瞬间,一个画面如同利箭般直直地刺入他的眼底,让他心头猛地一紧,脚下的步子都像是被钉住了一般,不自觉地顿住了。
只见陀络雪呈和陀络唯亲正站在一处角落,两人凑得很近,脸上都洋溢着甜蜜的笑意,那笑容就像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绽放着幸福的光彩。他们低声交谈着,陀络雪呈微微低下头,那温柔的模样仿佛怕惊扰了这美好的氛围,凑近陀络唯亲的耳畔,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那声音虽轻,却好似带着无尽的宠溺。
而陀络唯亲呢,脸颊泛着微微的红晕,就像天边的晚霞落在了她的脸上,不时轻轻地点着头,眼中满是如水般的温柔,仿佛此刻她的眼中只容得下眼前之人。
羁永心只觉得心底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撞了一下,那原本对陀络唯亲隐隐的好感,此刻就像燃烧正旺的火苗,被无情地浇了一盆冷水,“嘶啦”一声,凉了半截,只剩下一缕青烟在心头缭绕,带着丝丝的失落与酸涩。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愣愣地站在那儿,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那两人身上,怎么也挪不开。
就在这时,陀络雪呈和陀络唯亲像是早就商量好了一般,两人相视一笑,眼神交汇间满是默契,随后手牵着手,缓缓地走到了议事厅的中央。那姿态,就如同两只相依相伴的蝴蝶,轻盈又美好。
陀络雪呈先是清了清嗓子,那声音在寂静的议事厅里格外响亮,他微微挺直了脊背,脸上的神情变得无比郑重,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高声说道:“各位长辈,族里的兄弟姐妹们,今日我和唯亲想借这个机会,郑重地告知大家一件事。”
说到这儿,他微微顿了一下,侧头看向身旁的陀络唯亲,眼中满是深情,接着说道:“我心仪唯亲已久呀,在这漫长的相处时光里,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我渴望能与她携手走过往后的岁岁年年,相互扶持,共伴此生,所以,还望大家成全我们这份心意啊。”
话音落下,整个议事厅先是陷入了一阵短暂得让人几乎能听见心跳声的寂静,仿佛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到了,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紧接着,便如同炸开了锅一般,响起了阵阵祝福声和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有的族人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大声说着吉祥话;有的则凑在一起,小声地嘀咕着,眼神里透着好奇与探究。
羁永心站在那里,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撞,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了。
那血珊瑚藤带来的困扰就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他心头,还没来得及找到解决的办法,如今又听到这如同晴天霹雳般的议婚消息,他竟一时分不清哪一件事对自己的打击更大了。
他呆呆地看着那对璧人,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有失落,有祝福,还有藏在心底深处那难以言说的苦涩。
原本想着要守护唯亲,可如今这局面,这份守护似乎只能默默地换一种方式了,或许自己是该潇洒地放手了吧,只是这心里呀,就像被人用丝线紧紧缠住了一般,终究还是有些难以释怀,那丝丝缕缕的情愫,怎么也扯不断、理还乱啊。
而站在另一边的陀络早然,听到这话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煞白,毫无血色,就像冬日里被霜打过的花朵,瞬间没了生机。
她瞪大了眼睛,那眼眸中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死死地盯着陀络雪呈和陀络唯亲,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那尖锐的疼痛传来,她却浑然不觉,仿佛此刻所有的感官都被那巨大的打击给麻痹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陀络早然在心里疯狂地呐喊着,那声音几乎要冲破胸膛,宣泄而出。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陀络雪呈啊,那个她费尽心思想要靠近、用尽手段想要吸引注意的人,怎么就要和陀络唯亲议婚了呢?她那满心的嫉妒与愤恨,此刻就像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朝她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在这痛苦的深渊里。
她的嘴唇被咬得泛白,身子微微颤抖着,想着自己平日里那些小心翼翼的心思,那些费尽周折的小手段,到头来,却还是敌不过陀络唯亲在他心中的位置,心中的苦涩和不甘如同决堤的洪水,几乎要从眼眶中夺眶而出,可她又倔强地咬着牙,不让那脆弱的一面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只能强忍着,那模样,着实让人心疼又无奈。
陀络唯亲抬眸,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当看到陀络早然那近乎绝望的眼神时,心中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涌起一阵复杂得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其实早就知晓陀络早然对陀络雪呈的心意,每次看到早然看向雪呈那炽热又带着期盼的目光,她心里都会泛起一丝愧疚。
只是感情这东西呀,本就如脱缰的野马,难以自控,她和陀络雪呈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就情投意合了,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好。可此刻看到早然这般痛苦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深深地自责起来,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语,想要告诉早然自己并非有意伤害她,可又觉得此时任何话语都显得那般无力,就像轻飘飘的羽毛,根本无法抚平早然那破碎的心,只能微微低下头,避开那灼人的目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默默地站在那儿,心里满是纠结与无奈。
再看陀络赧升,他本就生性有些懦弱,听到这消息时,先是一愣,那嘴巴微微张着,半天都没合上,随后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气声里透着无奈与担忧。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事儿倒是来得太突然了呀,一点预兆都没有,也不知往后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又会生出多少波折来呢,万一闹得不可开交,影响了家族的和睦,那可如何是好呀。”
他缩了缩脖子,眼神中带着几分怯意,偷偷地打量着周围人的脸色,却又不敢太过明显,只是默默地站在角落里,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来缓和这气氛。
陀络筹观呢,他平日里就对陀络唯亲有着别样的心思,总觉得自己哪点都不比别人差,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和唯亲走到一起。
此刻听到陀络雪呈这番话,他像是被人狠狠地敲了一闷棍,整个人都有些懵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陀络雪呈,那眼神里满是不敢相信,仿佛在说:“怎么会是你?怎么可能是你?”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羁永心,心里想着:“哼,就凭他也想娶唯亲?这事儿应该成不了吧,肯定会出什么岔子的。”
可嘴上虽然这般逞强,心里却像被抽走了一块基石,变得脆弱无比,那原本的自信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瘪了下去。
他嘴角微微抽搐着,想要扯出一抹不屑的笑,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与失落,可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只是很快又被他藏了起来,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他,心里有多不是滋味。
而陀络赞雅,怀里依旧抱着那只红色的小狐狸,听到这个消息后,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透着满满的欢喜。
她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几乎要把整个议事厅都照亮了,嘴巴咧得大大的,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兴奋地说道:“哎呀呀,这可真是太好了呀!唯亲和雪呈哥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就像那画上走出来的神仙眷侣一样,般配极了!你们看呀,唯亲温柔善良又聪慧过人,雪呈哥哥英俊潇洒还风度翩翩,两人站在一起,那画面别提多美了,我呀,打心底里为他们高兴呢,希望他们以后的日子能和和美美,甜甜蜜蜜,一直幸福下去呀,哈哈!”说着,她还抱着小狐狸转了个圈,那欢快的样子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感染着周围的人,让这议事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热闹起来了。
羁永心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给自己积攒勇气,努力让自己从那惊愕与失落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他扯出一抹略显牵强的笑,那笑容就像被风吹皱的湖面,透着几分不自然,可他还是强撑着,走上前去,朝着陀络雪呈和陀络唯亲抱了抱拳,微微欠身,说道:“恭喜雪呈兄,唯亲,你们二人确实是佳偶天成,愿你们往后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日子过得比蜜还甜呢。”那话语虽是祝福,可每一个字说出口,都像是带着细小的刺,扎在他的心上,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话时,心里是怎样的酸涩与无奈,那感觉就像吞下了一颗未成熟的果子,又苦又涩,却只能独自咽下。
陀络唯亲看着羁永心,眼中满是感激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走上前一步,轻声说道:“多谢永心哥哥的祝福,你一直以来对我都很照顾,往后你也是我们的亲人呀,这份情谊,我和雪呈都会记在心里的。”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真诚,希望能借此让羁永心心里好受一些。
羁永心微微点头,强忍着眼中那快要涌出的泪花,转身默默地走到一旁,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就像一只受伤的孤狼,独自舔舐着伤口。
他望着热闹的众人,那欢声笑语此刻在他耳中却仿佛隔了一层纱,变得有些遥远而虚幻。心中满是落寞,那血珊瑚藤依旧是悬在家族头顶的阴霾,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而这突如其来的感情变故,也让他的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凉飕飕的,任凭那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却怎么也填不满。
可生活还得继续呀,前方的路依旧要走,只是往后,怕是要带着这满心的遗憾与无奈,独自去面对那未知的一切了吧,那孤独的背影,在这喜庆却又暗流涌动的议事厅里,显得格外落寞与萧瑟。
在这看似喜庆的议婚氛围之下,每个人的心中却都藏着各自的心事,如同暗流涌动的江河,表面上风平浪静,底下却是波涛汹涌。
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强颜欢笑,有人暗自神伤,而陀络家族往后的故事,也在这一夜的变故中,朝着更加复杂、更加扑朔迷离的方向,缓缓地展开了画卷,只是这画卷上,不知又会染上多少欢笑与泪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