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垚端着果盘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乔楚生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没休息好么?赶紧上楼休息会儿。”
乔楚生僵硬的转头看他,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唇,突然萌生出冲动想去问他,可却悲哀地发现,他连生气质问的资格都没有,因为现在的路垚就如同当年的自己。
语言当真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的匕首,尤其是来自最亲近人说的话。
路垚见他脸色实在难看的离开,干脆扶着他上楼,在他转身去给他拿毛毯的时候,手腕被人拉住,稍稍用了力气将他拉到床上,牢牢锁在怀里,额头贴着他的后背沙哑着嗓音道:“别走,让我抱抱。”
小少爷还真就不敢动了,乖巧的让他抱着,或许是怀抱太温暖了眼皮逐渐耷拉下来,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听见他平稳的呼吸,乔楚生这才敢松开他,支在他身侧看着他,眼底布满哀伤,垚垚,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喜欢你呢?
再有两个月就是白老爷子的生日了,青龙帮老早就开始准备了,不止要准备老爷子的,还要准备乔四爷的生日。
但令人意外的是另一位主人公乔四爷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因为他的小少爷要暂时离开他几日。
“垚垚,真的要回去吗?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我不放心。”
前天路淼打来电话让他回去一趟,是路子夫要求的,自从那日他从路家带走昏迷的路垚后再没有往来,直到前天那通电话。
“没事的,有些事总要说清楚的,不能一直逃避下去,不是么?”
有些话总要说清楚的,不想再这样躲下去了,他是个成年人,该为自己的余生做出选择了。
“那我让路焱陪着你,总之你不能一个人回去,”乔楚生还是有些不放心,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实在是上次吓到了他,整个人毫无生息的躺在那儿,那副场景他连半分都不敢回想。
路焱那边也接到了通知,不用他说,他也会跟着路垚回去的。
三日后,路家——
路子夫冷眼看着面前的小儿子,讥讽地说道:“怎么?舍得回来了?”
“是您叫我回来的。”路垚不卑不亢地回了一句,神色如常,一点也没有对面坐着自己亲生父亲的异样情绪,父子之间处成这样,着实太过可笑。
“既然回来了,那有些事情,就一并解决了,我只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那么对他?是我先对他动的心,您凭什么以我的名义伤害他?”
或许这件事情是路垚内心里最深的伤痛,他护着的人凭什么要被人伤害?尤其,那个人还是他的父亲,这种无力感更让他内心煎熬。
“我这是为你好,在这个时代,两个男人要如何在一起?”
“如何在一起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旁人没有资格插手。”
“放肆!”
本来回来之前路淼还试图劝说,毕竟当时那个样子的路垚真的吓到他们了,不管怎么样终归是亲弟弟,怎能不担心呢,劝了半天,结果这父子俩没说两句话就又吵起来了。
可路子夫就不这么想了,好歹也是自己的儿子,知道什么话能让他认清现实回归正轨,“你真的以为他喜欢你么?他若是喜欢你还会离开你?”
“更何况,你自己是个什么情况用我来告诉你?从小到大都是个病秧子,周围可有几个人愿意跟你做朋友?都对你避而不见,唯恐你将病气过给了他们。”
这话一出路垚的脸色唰的苍白下来,果然,最亲的人说出的话才是最伤人的,一击即中啊……
“爹,你这么说就太过分了!”就连路焱都听不下去,挡在他面前不赞同地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路垚?”
“我说错了么?他真以为乔楚生愿意要他?他要是知道他真实的情况,还会喜欢他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他之所以愿意跟你做朋友,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告诉他你的病,若你告诉他,他还会愿意跟你回来?”
“三土,你太天真了,要想在这个世界上找一份纯粹毫无掺杂的感情太难了。”
路子夫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刻在他的心里,喉结滚了滚,却连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了,因为他说的是对的。
如果当年他告诉乔乔,那他就不会跟自己做朋友了,他爹说的对,他就是个病秧子,没有人愿意跟他玩儿的。
路垚脸色逐渐苍白,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是啊,您说的没错,我是个病秧子,他们都躲着我,都不愿意跟我玩儿,也不愿意要我。”
他爹恨不得没有他这个儿子,乔乔也不要他,没有人愿意要他,他什么都知道,但他接受不了的是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提醒他?为什么他爹要一次次的说这些话来中伤他?
少年孤独地站在客厅中央,环绕四周,看着他们的眼神有些荒凉,哽咽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不想要我,为什……”
“谁说没人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