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都跑歪了,途中还不小心崴了下脚,乔楚生却全然顾不得,一路跑到路垚家,哆嗦着手掏出钥匙,却在对准锁孔的时候怎么都插不进去,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开了门。
路垚躺在沙发上缓了好久才感觉到没那么难受,拖着疲惫的身子上楼,睡过去的时候他还在想,他这身子是越来越不争气了。
乔楚生推开卧室门,入目就是躺在床上宁静睡颜的少年,恐惧如潮水涌上心头,身子一晃险些摔倒,脊梁阵阵发冷,胸口闷得喘不上气。
明明…明明他走之前他还是好好的啊,怎么会不舒服呢?脸色怎么会这么难看呢?
他错了…真的…他就不应该离开路垚,他明明知道自己离开他,他肯定照顾不好自己,那五年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不在身边,他就可劲儿折腾自己,又是咳嗽又是车祸胃病,他就跟个小孩似的长不大,永远都马马虎虎的,连袜子放在哪儿都不记得,这样的他,怎么能照顾好自己呢?他怎么离开他呢?
双腿如千斤重的慢慢挪向床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搭上他的脉搏,几乎是他刚摸上他手腕,路垚就醒了,他睡眠挺轻的,再加上心脏不舒服,睡得不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的人,勉强挤出浅浅笑容,“你回来啦?忙完了嘛?”
乔楚生:“……”
他都快担心死了,结果这人醒来第一句话是问他都忙完了么?郁结在心口的闷气发不出来,憋得他脸色难看得很。
路垚有些明白了,心虚的同时又是气恼,慕容清风!肯定是他告诉乔乔的,现在好了,他又担心自己了!
撑起胳膊想要坐起来,乔楚生忙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身后,再次摸他的脉搏,还算正常,悬着的心才算落地,摸摸他的脸,倒是小少爷发现他的异常,满头大汗的,领带都歪了,叹了口气用袖子给他擦汗,“你跑来的?笨啊!”
“我没事,你别听慕容胡说,他就爱大惊小怪,一点小难受都能被他说的我要死了似的,他就……”
“不许胡说!”乔楚生想也不想的呵斥道,凶得好像要吃人,握着他的手力气都在加重,一字一句地纠正道:“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好好的,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看你,跑得累不累啊?去冲个澡吧,嗯?”
乔楚生摇摇头,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眼尾有些泛红,沙哑的问道:“怎么会突然难受呢?不是和慕容他们吃饭了吗?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有你在,谁敢欺负我啊?就是突然难受了一下。”路垚不想说那些不好的事情,不然乔乔又该难过了。
“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要不是慕容告诉我,你是不是又打算瞒着我?路垚,你又骗我!”
明明之前还跟自己拉钩,说以后都不会瞒着他,不喜欢吃的东西或是怎么样都会及时告诉他让他知道的,可真有事情发生,又不告诉他,就是个小骗子!
小少爷有些心虚,不禁暗叫,慕容真是害死他了,尴尬的笑笑,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撒娇的晃晃,放软声音的认错道:“好啦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嘛,以后不会瞒着你了。”
乔楚生显然不相信他的认错,他能做的就是以后不再离开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跟着他,他就不信他有什么状况自己还能不知道?
“有没有吃的呀?我饿啦~”
“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乔楚生倒了杯水喂他喝,路垚脸色还是很苍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看在他眼里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揪起来。
不放心地趴在他胸膛听他的心跳声,路垚也不挣扎乖乖的让他听,抚着他油亮油亮的头发,哑然一笑:“这下相信了吧?我现在真的不难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阵一阵的,吃了药就好了。”
“我饿了嘛,想吃东西。”
“那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你再休息一会儿。”
“嗯嗯!”
乔楚生下楼去厨房看了看,就有几颗鸡蛋,还有点面条,想着给他煮碗面吃,可就在烧水的时候膝盖却突然一软跌跪在地上,扒着橱柜站都站不起来,方才没在路垚面前展现的脆弱现下如数显露。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努力把脑海中他平静地躺在床上睡觉的那一幕驱逐出去,他太害怕了……
每次路垚难受的时候,他都害怕,害怕他挺不过去,更害怕他不要自己一走了之了。
从他被带回路家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路垚要想长大绝非易事,可他就像钻进牛角尖似的,固执的认为,只要有他乔楚生在,他就一定可以平安长大,他可以长命百岁,福禄双全的,事实证明,他做到了,看着他一天一天的长大,陪着他过了一年又一年的生日。
可…可是…只是分开了五年,他身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好几次难受,被他关进牢里的时候难受,还在他面前晕倒了,后来又为了帮自己找证据也难受到吃药。
这才几个月啊,他难受的次数就这么多,这要是在以前,是绝对不会的。
这中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其实,这些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只是乔楚生从不愿去想,就像当年,明明路子夫只是用了一个最简单的局去攻略他的心,轻轻松松地用他的自卑来赌他对路垚的信任,这么一个简单易破的局,他却从来不愿去深究,就那样误会了路垚五年,恨了他五年,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就像现在,他明明可以想到路垚这么多次不舒服背后的真正原因,但他…他太懦弱了,他不敢承受就只能自欺欺人的选择逃避,似乎只要逃避,他的小少爷就还是健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