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女警破案集 第7章 第 7 章

第二日，路敏早早地出门，到了警察局外，却发现有人比她来得还早。

一个背有些弯，年龄挺大的人正在跟值班警察扯皮，值班警察看上去有些无语，但那人仍旧叨个不停。

路敏上去看了看情况，发现这跟值班警察扯皮的不是旁人，正是那天在凯文酒店里见到的紫瑶的父亲。

紫瑶父亲名叫何廉，这会儿显然也看到路敏认出来了，放过了值班警察，转而“抓”住路敏，一张脸皱着，开始诉苦。

“路警官，你们警察说要查案，把我家紫瑶尸体带走了，我能够理解。”他有些浑浊的眼睛里似含着泪，“但是她这身后事总归是要办的啊！”

路敏想起昨天钱俊说的那番话，虽不能尽信，但多少是在她心中留了个影儿，心里头对于何廉印象并不大好。

“咱们进去说吧。”路敏接过了这摊子事，得到了值班警察一个感激的眼神。

路敏给何廉倒了一杯水：“您的意思是要给紫瑶小姐举办葬礼？这个确实不大方便，恐怕还得再等一些时日。”

“那……”何廉听如此说，也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紫瑶的遗物，是不是该交给我？”

路敏闻言，侧过头来，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面部表情，何廉不知是不是被看得有些心虚，眼皮垂下，不敢直视。

但口中还是坚持：“和破案有关的你们可以拿走，但是其他的都应该给我吧，我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理应继承她的遗物。”

“紫瑶小姐母亲早逝之后，听闻您又和另外一名女子结婚了，还生下了两个孩子？”路敏听着他强调这唯一的亲人，不知为何，有点为紫瑶不忿，“您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却不是您唯一的亲人！”

何廉不知这女警官为何在这件事上挑刺，他只是觉得警察局想要吞了紫瑶的身后遗产，毕竟这年头么，谁不使劲往自己袋里捞钱？所以才来这边闹上一闹。

他也变了脸，一个年轻女警，看她身上穿的那层皮才给她几分好脸色，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这似乎跟案件没有什么关系吧？”他言语中的轻视意味藏也藏不住，“不过这事儿想必路警官也做不了主，那我也不多说了，让个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说吧！”

“那您在这边等着吧！”路敏提高了音量，本身就有些严肃的相貌这时候看上去倒有些凶相了，再加上个头高，此刻可以说是俯视着有些佝偻的何廉，她双眼一瞪，何廉心中竟生出了几丝惧意。

路敏直接从他身旁走过，肩膀撞上了他，自身仍旧笔直，但何廉却被撞歪了，险些摔倒在地。

“你！”何廉开口想骂人，但碍于形势，只能憋回肚中。

小小一场闹剧。

随着上班时间的逼近，警察局内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这些人没几个好相与的，哪里会像路敏一样对他客气？他上前去找人询问，态度好点的，让他等着，态度差的，直接就拿妨碍公务要挟他，唬得他不敢多言。

最终还是李博来了，他看见“熟人”，此刻竟有些诡异的幸福感涌上心头，深吸口气，眼睛又变得泪汪汪，上前就拉住李博的袖子：“李局长，可算是等着您了！”

李博是个中年人了，除却工作上的烦心事，家中还有老有小，鸡毛蒜皮的事儿不少，昨天睡得很晚，这会儿面上的疲意还未褪去，乍然被他这般抓住，心内更绝疲惫。

他还不知路敏跟何廉已小吵过一场，只能耐着性子问：“何先生，您这是有什么事吗？”

何廉将之前跟路敏说过的话又跟他说了一通，李博听明白了，心里头也骂这人没心肝，但面子上还过得去：“何先生，等到案件结清之后，该是您的，自然都会给您。”

“那什么时候案子才能结啊！”两行浊泪恰到好处地从他眼中留下，“总不能就一直这样下去，我听外头的风声说，我女儿是自杀？”

“这个的话，目前警方还在调查中，恕我不能透露。”李博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看他流泪，不免软了心肠，掏出手帕来给他抹泪。

“对了，您和紫瑶小姐不住在一处吧。”李博想起钱俊说的何廉后面又组建了家庭。

“不在一起住，她自个儿住，毕竟她是大红人，总有些记者、疯狂读者之类的会堵她门，她对于居所的**度要求很高。”

“那她平日会给您钱吗？”李博问得直白。

何廉一张老脸上露出了些羞赧：“我年岁大了，女儿又出息了，靠着她养老也很正常的。”

“是您一个人靠着她养，还是您一家子靠着她养？”

“我……”何廉不明白这些警察怎么老抓着他现在家庭说事，有意思吗？

“其实也没给我多少钱，也就堪堪够生活罢了，”他转移话题，“一个月就给几十元，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她到底挣多少钱，也从来没告诉过我，反正一年上万元总归有的，警官，你说说，我就拿这么一点钱，不过分吧！”

紫瑶成名也好几年了，李博想着她账户里那两千来元，看来她和出版社之间的事只有双方知晓，旁人都不清楚。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正准备安抚一番何廉，然后将其送走，但何廉却又忿忿开口了。

“说起来，她对她那个助理都要比对我好！平日里自己买个什么东西，也总想着给那个助理也买一份，我这个亲爹倒被她放在后头了。”语气中有很明显的妒意。

“紫瑶的助理？”李博回想着，“是那位赵小姐吗？”

“没错，就是那个赵流云！”何廉说到这个名字就咬牙切齿，“不知道她给紫瑶灌了什么**汤了，紫瑶对她这么好，有几次，我还看到她对紫瑶甩脸子，结果还是紫瑶去安慰她，真的是！”

说到最后，他的脸都涨红了，气愤得很：“我看她就是个白眼狼，紫瑶死了，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哼哼！”

这样说来，确实有些奇怪。

李博送走了何廉，去找路敏，将这事告诉了她。

“还有这事？”路敏现在仍旧做着档案室的活，手中的笔刷刷的，听了这事，笔立马顿住，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道，“刚刚他还拉着我说东说西，我当时想着钱俊昨天说的话，没忍住脾气，怼了他，现在想想，意气用事了，要不是您又碰着他，这条线索指不定就断了。”

李博不知这事，她主动提出，倒是一愣，确实是新人，这也太实诚了，换做是那帮老油条，哪里会跟自己说这个？

”无妨，之前漏了这个赵流云，确实是该仔细问问她，她是紫瑶的助理，是最有可能贴身接近紫瑶的人，那么紫瑶的安眠药如果有问题的话，她的嫌疑很重。”

路敏补充：“还有，昨天我们去接触钱俊的时候，他一点都没提这个赵流云，她是紫瑶工作上的助理，和钱俊来往应该不少，结果这个钱俊全程没提，反而将矛头指向了何廉，他也该知道紫瑶平日里和赵流云关系最密切才是。”

“去找她！”李博没有犹豫。

——

路尽头拐角处的一间咖啡馆里，赵流云小口抿着咖啡，时而抬眼，眼神扫过面前坐着的一男一女，缓缓开口道：“两位警官，是为着紫瑶小姐的事吗？有什么想问的，但凡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先发制人。

她神色坦荡，眼神从容，半点没有心虚的样子，但是也看不出悲伤之态，连何廉那种装出来的悲伤都没有。

“好的，赵小姐，你是紫瑶小姐的工作助理，平日里是一直在她身旁吗？”路敏开口问道。

“是的，大多数时候我们都在一起。”

“大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您成了紫瑶小姐的助理？”

“从她刚开始发表作品那年就开始了，算起来也有四年左右了。”

“那么早？”

“对，我本来在出版社工作，钱老板说紫瑶前途不可限量，要有一个专人做她助理，就安排了我去。”

路敏和李博对视一眼：“是钱老板安排你去的？”这个钱俊，真不老实，这种事情都没告诉他们。

“是的。”

“那……”路敏忽然一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冒昧，你的工资大约是多少？是钱老板给你发的，还是紫瑶给你发的？”

听了这话，赵流云确实一愣，没想到路敏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回答：“每月一百元，出版社给我发的。”

工资流水都有记录，警察想要查就能查，她没必要扯谎。

一百元？！李博做到现在这个位置，也不过就是这个薪资，上头还时不时要拖欠，这赵流云，居然能拿这么高的工资？

“钱老板对员工可真是大方啊！”李博口不应心，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头有文章。

赵流云无谓地轻轻一挑眉，面上有些嘲弄的笑：“紫瑶的书每年给出版社挣了那么多，跟她和钱老板相比，我这算什么？”

这态度……二人不信赵流云不知道助理的市场行情，她的工资绝对是远远高于市场价的，但是她的态度丝毫看不出感恩，怎么看，怎么不对味。

而且，她也不知道紫瑶其实只是表面风光，真算起来，也就比她多拿了一些，这里面，绝对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