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君,
实在抱歉,最近军情紧急,不久前和一支不知归属何方的队伍打了一场遭遇战。虽然我们还算有优势,但亦有伤亡。在外行军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好在此处偏僻,不像城里,底盘已经被瓜分殆尽。哪里是长官们的,哪里又是洋大人的,更是举步维艰。
之前你说的乡长发烧是怎么一回事?听你的描述倒像是伤口感染。再进城时,就去街里的省城医院。那里的物资卖的比别处便宜。听说和教会合作,偶尔还发些药品。虽然老人们都惯用中成药,但方子寻常人不懂,药材易受污染,而酒精和干净纱布却很管用,无需太多,作基本医用还是要备着的。乡里既然没有了医生,大家又不懂医学常识,很有可能因为一点小伤小病无辜丧命。
我说的可能有些严重,但在军中,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很多战士们并不是在正面战场战死,而是由于轻重不一的伤,得不到消炎或是合理包扎,伤口感染而死。创口溃烂、发臭,滋生蠕虫……这场面,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再次听到或看到。
自上次发信以来,已有月余。这期间我们又向南日夜行军,偶尔路过沼泽,不少人失足惊叫陷进去,几个人也拔不出来。教科书上所学的知识虽然有用,但往往来不及细想,人已不见,只得长眠于此地。我不给你写信,是害怕我的忧虑情绪影响到你。此封信也是我们暂时找了一个废弃村庄作为落脚之地写成,之后再到城里由联络兵寄出。如今形式一刻一变,为防止不必要的干扰与耗费,这封信发出后便不要再继续写信了。
我知道你一定不好受,但请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完完整整回去见你。现在暂时不联系,也是为了将来能够说上更多的话。而且现在的行军路线多在深山老林中,等到环境稍微好些,我再给你去信罢。
我在远处祝愿家乡平安,二老无恙,你亦身体健康。
文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