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了力气,又重新把我往上背的更牢了些。
“不可能。”
他快走几步,找到家王父子,跟他们说。
“你们先上山,我跟二小姐换条路走。”
王义不愿意,“不行,你要是累了就换我背,怎么能把梦凡丢下,那是我媳妇。”
那是姐姐一次重伤的时候,被他和他爹王大趁火打劫口头答应的事,除了他们两个,谁都不承认。
王大也一样“你要想留下你就留下,到了我兄弟的山头,就能安稳了,说不定还能治伤。”
他突然变了声音,语气凶狠,跟之前判若两人,把春花吓的不敢说话。
“这样下去我们走不到山下,就被鬼子发现了。”
“跟大部队和热河联系的电台在这,这不能让鬼子拿到。”
“就算我去拖住他们,你们带着她上了山,你们那群土匪兄弟靠不靠的住?”
“你们上次遇到她,不就是趁这大小姐受伤,要抢她们当媳妇吗?”
说到这王义就没办法了,说不过他,只能同意。
“李良彪,你要是让梦凡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管什么纪律不纪律的,我一定不放过你。”
我第一次见他说这么多话,政委选他当队长是有道理的,只有他能让这群土匪听话。
他没理他们,转身换了一条小路走。
他依旧走的不快,我回头看,没了我的拖累,队伍很快就消失在视野内。
他带着我,尽量沿着昏暗的地方行走,周围有猫头鹰的叫声和风穿过树叶的摩擦声,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这不对劲,人在危险的时候明明应该更加警醒。
我不敢深思,只是归结到我受伤的事情上去。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个草坡上,身下是成堆的干枯叶子,身上披着他的大衣。
天已经微微亮,观察周围的地形,我们应该是上山了。
他穿上衣服,递给我水囊,里面还是满满的。
为了不在月光下的田地里行走,我们绕了个大圈子,如今也不知道在那个山上。
我们应该跟部队集合,他去找一个视野好的地方看一看走哪条路更快一些。
我握着弓箭,拇指在弓上来回摩擦。
不对劲,树枝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密集。
有人来了。
我侧过身,伸手用弓箭把箭筒拉过来。
我挪到一块斜坡下面,我腿受伤了,没办法跑,就算跑也很快就会被抓住,必须先发制人。
人群越来越近,搭弓,瞄准,射箭。
一只又一只,箭撕裂空气,发出细微的声音,我听着却十分安心。
他们反应过来,拿起手上的枪往这边扫射,密集的枪声萦绕在我耳边。
我耐心的趴着,等到枪声不密集的时候,再次搭弓、瞄准。
我尽量把每一支箭都瞄准敌人的脖子,相比起他们带着头盔的脑袋,这样能节省我的力气。
他们早就被我姐姐的鸣镝箭吓破了胆子,如今又看到见血的蝶舞,手里的枪还没有我受伤的手中的箭拿的稳当。
他们人多,我的胳膊越来越痛,而且箭也是有数的。
他们像是知道了,停下射击,一点一点的往这边挪。
越来越近。
突然又一阵枪声响起,引发一片混乱。
是他。
我拿起箭筒,里面只剩下十几只的箭,往前爬一段路,找到一棵大树当掩体,搭弓射箭,跟他打配合,对面的敌人并不完全是日本人,更多的是伪军,看样子也就五十个人左右。
我所有的箭射完后,那边的声音也停了,他回来了。
“你怎么样?”他扶着我的肩膀问。
我拿弓碰掉他的手,说“没事。”
他捡了两把枪,把我的箭拔回来,背着我,往前走。
后面又传来枪声,应该是周围扫荡的敌人找到这里来,不能一直跑,找了个掩体就开始跟他们接着打。
“是伪军,我看到我大哥了,这样打下去不行,你在这别动,我去杀了他,引开他们。”
他说完把我抱到一个小坡下面,找了一些树枝枯草挡住。
我没有劝他。
我在下面抱着弓箭,过了一会儿,开始有枪声,还夹杂这一些混乱的人声,我屏息凝神,尽量听的更清楚些。
枪声停下来了,声音也越来越小,他把人引走了。
时间渐渐过去,我的胳膊和腿已经麻了,我想起来看看,一动便牵连着伤口一起疼,只能慢慢地移动,等着麻痹的劲先过去。
有人过来了,步伐很轻,我听出来,是他。
他衣服上还带着血迹,眼神冷得很。
“他死了。”
他把落到我身上的树枝枯草拿掉,接着说“里面还有一小队日本人带着扫荡,那群汉奸不敢跑,他们一会就会找回来。”
他背着我,慢慢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