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你猜我跟过去看到了什么?”清枝兴致勃勃,习惯性让人猜,转而又反应过来,知道卿月顺着她的意,便继续说道:“他们抓了一个女人。”
“堵着嘴巴就关进一个偏僻的院子里了,还听到了痛苦的叫喊声,后面那个小公公发现了我,告诉我抓的是细作,正在审问。”
清枝边说身体边往后靠了靠,“小公公不让我呆在那里,我就自己打听,那个女的是安王的通房,很得宠。对了,圣女,通房是什么意思?陪我闲逛的丫鬟说她很得宠,能被王爷宠着,不会是小妾吧?”
卿月:“差不多,通房也是丫鬟,还算不上小妾,但是通房不仅要做小妾该做的事,还得做丫鬟的活,就是个高一等级的丫鬟。”
“啊?”
清枝想的不是很明白,尬笑道:“不都是领一份工钱干一份活吗?她又是小妾又是丫鬟,还做别家的奸细,挺能赚钱的啊!”
卿月并不是很了解那些妻妻妾妾的问题,但她知道上京城权贵后宅的学问大了去了,清枝的理解一听就很离谱。
她震惊于清枝不同寻常的脑回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
“怎……么了?”
清枝摸摸自己的脸,身体下意识往后面退了退,那副戒备的模样倒让卿月哭笑不得。
她摇摇头,无奈道:“没事,只是觉得你想象力很丰富。”
“这样啊!看你那眼神,我还以为我犯了错误,吓我一大跳。”
“错误倒是没有,只是有些事你想的太过简单了。”
来上京城之前,卿月根本不知道大户人家的后院能有那么多女人,而女人之间的斗争主要还是围绕那个男人。
为了在那个男人心中占据一席之地,为了在那个男人的后宅夺取更多的权利,为了自己的孩子在众多兄弟姐妹中获得更多的特权与资源,她们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各种手段层出不穷,那股劲丝毫不比男人们逊色。
秦王府的赏花宴结束后,卿月曾做过一个设想,倘若女子与男子的地位平等,同样享受家族资源,同样拥有科举入仕的机会,那朝堂之上手握重权的人中,是女子居多,还是男子呢?
卿月在上京城没有朋友,认识的人也有限,她不知道别家的夫人怎么样,但仅凭她认识的秦王妃和卿淼就可以推测出后宅但凡能占据一席之地,拥有话语权的女子皆不容小觑。
而那些男人们在外所得的成就离不开背后女人的支持,功劳也应该分一半给家中妻子。
“你只看到那个通房丫鬟干三份活赚三份钱,却看不透她背后的利益关系。”
卿月将自己的理解揉碎细细分析给清枝听,帮她捋清楚其中的关联,清枝好似听懂了,又感觉没有完全听懂。
她暗暗发誓,以后圣女去哪她就去哪,免得自己一个人看不穿别人的算计,被卖了还帮忙数钱。
小姐妹俩你来我往说了许多,不知不觉间,车已经停在家门口了。
马车外传来颜朗的问询声,仔细一听,并非同她们说话。
卿月食指竖到唇边,做出噤声的动作,让清枝先别下车,听听来人什么情况。
清枝意会,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乖乖坐在原位上,一双杏眼泛着笑意,仿佛在说“我懂我懂”。
“请问你们找谁?”
“请问卿月姑娘是住这里吗?”
颜朗神色警惕,视线迅速扫过门口的几人,最终停留在一个穿着赤色锦衣胖子身上。
他对这几个人没什么好印象,毕竟正常人第一次到别人家拜访,都会自报家门说明来意,他们倒好,你问一句,他们不好好回答就算了,开口就来个反问,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明明是他们主动登门,连个拜帖都没有,冒冒失失不讲礼数,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而且看他们身上的衣服,站最中间的胖子应该是另外几人的主子,主子背着手一声不吭,说话的是身边的随从。
呵,好大的架子,意思是他不配跟高贵的胖子说话呗!
颜朗自己在心里脑补一堆,看向面前几人的目光越发不善。
不过他也只是心里吐槽一下,面子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他道:“人是住这里,你们是哪家的,找她什么事?”
“我们来自齐王府,这位是齐王殿下。”
确认没找错地方,那人说话的态度都好了不少,面带三分笑,开始自报家门,还特意介绍了自家主子。
胖王爷赵崇濯也顺势站到了最前面,挺了挺胸膛,又圆又白的脸挤出一抹自认为亲和的笑容,眼睛都要眯成缝了。
他**裸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到颜朗身上,边看边在心里点评,片刻后才咂巴嘴问道:“在王叔府上单挑几个武将家公子的人是你吧?这身板,瞧着还不错。”
说着,他自来熟地往颜朗身边靠了靠,试图勾搭颜朗的肩膀,吓得颜朗瞳孔睁大,猛地一转身往后退,人一下子躲到一丈外了。
“你干嘛?变态啊?”
颜朗骂人的话脱口而出,当场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然而他性子直,愣是没看出来,还因为不喜欢陌生人无缘无故的靠近而心里不爽。
不过,他不是没有素质的人,骂完后,又觉得自己太没礼貌了,面上有些尴尬,略有些牵强地解释道:“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还不熟,我不喜欢陌生人靠太近这才反应大了些,对不起。”
“再者也不能全怪我,谁去别人家拜访会无缘无故往人身上凑?你得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问题,说话就说话,蹭人做什么?还有你的眼神,算了,我已经给你道歉了,齐王殿下,你大人有大量,肯定跟传言说一样大度,绝不会跟我这个山里来的小子计较,对不对?”
颜朗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礼,毕竟刚刚他确实莫名其妙被恶心了一遭,而赵崇濯的面色却是越来越阴沉。
他身边的护卫、随从连头都不敢抬,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一不小心火就烧到自己的身上了。
外人或许不清楚,但他们几个是齐王的心腹,关于齐王大大小小的事他们或多或少都会知道一些。
眼前的苗疆公子或许只是无意之举,却戳中了他们王爷最不能为外人道的**。
他们王爷好色,好的是男色。
“颜公子说笑了,是本王没把握好分寸让你误会了。”
赵崇濯将心头的火气一压再压,想想自己的名声,再想想自己此行的目的,最终还是忍了。
“上京城有点身份的人都知道本王豁达豪爽最喜交朋友,平时随意惯了,不曾注意到那些细节,哈哈哈哈,颜公子莫恼莫恼。”
因身份高贵,平时不管赵崇濯走到哪里都有一堆人捧着,说尽好话巴结他,从未有人敢如此下他的面子。
今日的闷亏他不得不咽下去,等来日找到机会,他一定要狠狠报复回来,让这个目中无人的小子知道什么人不该得罪。
想到以后,赵崇濯牵强的笑容逐渐变得自然,增添了几分深意。
“本王今日过来是有事与卿月姑娘商议,不知车内坐着的可是卿月姑娘?能否借一步详谈?”
赵崇濯看了眼马车,又看看紧闭的颜宅大门,什么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那就进去谈吧!”
卿月适时推开马车门,当场做了决定。
颜朗见状也没什么好说的,吩咐开门的丫鬟将马车牵去马房,自己与卿月、清枝一起招待贵客。
齐王在上京城素来有好名声,先前秦王府赏花宴请来的蛊医就是去齐王府的人,卿月也是那时候才知晓上京还有一个喜欢奇闻异事的王爷。
世人都说他不务正业,无心皇位,卿月将信将疑在心中暗暗记了一笔,告诫自己莫要轻信他人,遇事多留一个心眼。
“我们家刚搬来,平时不太讲究,茶水点心不知合不合殿下的口味,怠慢之处还望齐王殿下见谅。”
卿月吩咐丫鬟上茶水点心,忙完便挥手让她们退下了。
“哈哈哈,圣女客气了,本王好美食却不挑食,不然也不会长成这般体格了。”
赵崇濯一挑眉,抛了个自认为帅气的媚眼,而后他端起茶盏,仿佛想印证自己的说法一般喝了一大口。
茶水入口又入喉,他的脸色僵住,默默放下了茶盏,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半开玩笑道:“原来圣女方才所言是对本王的预警而不是客套,这茶水的滋味……嗯,很特别。”
“噗!”
颜朗一看赵崇枫吃瘪,没控制住噗嗤发笑,又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低下头。
光看他肩膀抖动的幅度,便知他忍的艰难。
“颜公子想笑便笑吧!本王就喜欢直爽不拘小节的人。”
“呵呵……”
颜朗尴尬一笑,别过了脸,尽量不去看赵崇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太丑了。
一轮打岔,书房内的气氛松快不少,卿月这会儿也有些累,便直入正题询问了齐王的来意,想着早点将人打发走,好回屋休息。
“圣女入京也有半月了,不知有没有派人打听过本王?”
“没有。”卿月猜不准齐王的意思,便没有如实说。
“那可惜了。”
赵崇濯一副“你错过珍宝”的神色,继续说道:“本王虽身在皇家,但喜好奇特,不喜争权夺利,就爱各种奇门遁甲之术,若是听闻哪里有特殊本事的能人,不管多远,本王都要亲自登门拜访,以示敬重。”
“苗疆巫蛊之术神秘莫测,本王早就想见识一二了,可惜迟迟找不到门路,府上养的蛊师、巫师都只懂一些皮毛,跟圣女没法比。”
“这不,本王得知圣女入京就打心里高兴,早就想来拜访了,又怕太唐突,听闻圣女与我家三弟私交甚好,常有往来,本王寻思着都是兄弟,圣女能与三弟相交,想必不会厚此薄彼将本王赶出去,便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