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慕吩咐下人简单布置过新房。傍晚将至,云修和泽铅被喊来吃喜酒,琼渊的父母也带病出席。两位老人家近来身体大不如前,他们不强迫儿子遵循守旧,只要是他喜欢的就好。
“泽叔,你和小陈一起过来吧,今天就别忙活了。”曾慕邀请画皮师和男丁一同坐下。
“一拜天地,佳偶天成。”泽叔充当媒人念着祝词。
“二拜高堂,喜结连理。”
“夫妻对拜,永结同心。”
至此,礼成。
二人穿着婚服和众人敬酒。滴酒不沾的琼渊今天破例喝了许多,他的酒量貌似不错。
云修和泽铅在他们不曾注意的角落接吻。又是一对佳人。
茶足饭饱,众人回到各自住所。曾慕给琼渊父母安排了一间主卧。自己则和琼渊入了新房。
二人坐在桌前,琼渊拿起酒壶倒酒,“夫君,合卺酒,喝不喝?”
“喝,怎么能不喝。”这声“夫君”让曾慕嘴角难以掩抑地上扬。
两人交杯,合衾入眠。
半夜,琼渊似是起夜,曾慕迷糊间问他要做什么,没听清回答便又入睡了。这阵子曾慕很累。
翌日清晨,曾慕难得睡了个懒觉,胳膊一搭竟是空的。
“琼渊?”曾慕坐起身来,“起那么早?”他换了身常服,发现曾慕的喜服也随意在地就一并收起来了。
他没得到琼渊的回应只见桌子上是已经备好的八珍糕和洛神桂花糕。
想着今天是新婚第一天,他没有管那些吃食,先独身一人去给两位老人请个早安。
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泽叔,说是面具昨天就做好的,新婚没来得及和他说。
他很欣喜,想找到琼渊和他分享却不知琼渊去向。
此时泽叔也补充了一句,“就是这个面具他脸廓周围十分显眼,远看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靠近一点就能看出撕拉的痕迹。你可愿用?”
曾慕也料想不会十全十美,但好歹能用,“可以用。麻烦你了泽叔。”
泽叔晃晃脑袋,很是疑惑,“那这到底是能用还是不能用啊?”
“嗯?什么意思啊泽叔。”曾慕已经同意用了又怎么有疑惑。
“哦,是这样,昨天琼渊来我这儿看过,问我做得怎么样。我把这件事和他说了,他也没表态,兴致不高地离开了。我还以为不能用呢。”
曾慕心头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琼渊现在不见了,他昨天去找过泽叔,“这样啊,先不说了泽叔,我还有点事。”说完他跑回屋内,盯着糕点,终于发现了盘子下的信封:
曾慕,展新舒颜,不要担心我。因为此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不要因为我的离开去怪罪任何一个人,照顾好我的父母,陪他们活下去。我已经见过泽叔制作的面具了,很像我,简直就是另一个我啊。可是,暴露的风险太大了。不用等到进宫面圣,在路上就会被同行之人揭发,到时我们都难逃一死。你和我说我们可以逃,只要躲过一年多的时间我们就可以像往常一样自由。可是我不愿意带着父母东躲西藏,他们年纪大了,遭不住。况且根据你的描述,刘子业是个十恶不赦的禽兽才对,埭捕全国各地也会找到我们的。一年半的时间我赌得起,父母二老不行。我的尸首应该在初遇之地西边的林子里,就在那儿给我立个碑吧。自此,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读完曾慕崩溃了,明明昨日还在拜堂,今日他夫人便死了。
“我明明已经找到法子了,你还是离开了。”像是悲痛到极致,曾慕一滴眼泪没掉,只是双眼无神。
他没有立即寻找琼渊的尸首,先是遣散了男丁,又许了泽叔良田百亩黄金百两并请求他把费时已久制作的面具销毁。
云修似有感知般来到曾府,他询问曾慕是否有碍,曾慕也没理他。
他望着偌大的曾府,再也不会有琼渊的身影了。他发了疯似的奔向西边竹林,这就是琼渊,死了都要葬在竹子里,“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得知上一世的自己被山阴公主强行玷污,一定很难过,所以这一世他在新帝即位之前先行离去了。
曾慕找到琼渊的尸首时发现他手中拿着一面面具,正是他们初遇之时的凤囚凰面具。
他抱起琼渊就那么坐了一整天,到晚上时才命人将尸首抬回。
二老再次见到琼渊泣不成声,佝偻的身影衬托出凄凉,他们不知该怪曾慕还是自己,或许谁都不能怪。
曾慕朝二老双膝下跪,“从今以后,二位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会替琼渊照顾好你们。”
云修,泽铅和泽叔都赶到现场,他们也在为琼渊的离世难过。
昨日的红绫换成白绫,今时已非旧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