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山亘野 第9章 我偷听到了什么

三人一起回金鱼烧烤，徐知睿走在中间狐疑的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哦，我不是跟王老师一起去五榆调研了吗，回来的车上碰到的，没想到你们居然是兄妹。”于谦宁随意的套了个短裤T恤，刚睡醒还有点顿顿的，脸上存着温润的笑意跟许原初打招呼：“这样我们就能经常一起玩啦。”

“跟你有什么好玩的？”徐知睿奇怪的反问道。

“我们很有共同话题呢，只是不跟你这种没有精神世界的人玩好吗。”于谦宁不甘示弱的反击着。

徐知睿翻了个白眼。

“正好，你可以等等去我家拿几本书，有几本加缪的感觉你肯定会喜欢。”

“加缪的我还没怎么读过呢。”许原初背着手答道。

“嗯，加缪的比较抽象，比较适合有一定哲学基础的人读，实不相瞒，我一开始看他的书也很催眠，你哪里觉得读不懂可以问我，可能是翻译的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讨论。我家还有几本哲学入门的书，如果有时间也可以看看。”于谦宁朝许原初眨眨眼。

“好，那谢谢你啦。”许原初感激的朝于谦宁道谢，感激他的友好和包容。

等许原初一行人过去的时候大家已经热热闹闹的吃了起来，瞧见于谦宁来都七嘴八舌的打招呼。

钱程英正叼着一串烧鸟，口齿不清的说：“宁子来啦！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打篮球你也不来，我们都吃了一轮了。”

“你问李宗檀啊，说好久没见了拉着我打了一晚上游戏，瞧见没我这碗大的黑眼圈，兄弟我两天都没怎么睡觉。”于谦宁找见座位坐下，喝了一口冰啤酒醒神。

仔细看来于谦宁眼底的确有淡淡的青黑，许原初夹了一口粉丝，偷偷地看李宗檀。

相比起于谦宁尽管休息了依旧能看出的通宵后的萎靡，李宗檀脸上则一丝疲态都没有，反而因为了喝了酒面色更加红润鲜妍，对着于谦宁笑眯眯的说：“自己身体素质差就别找借口，好好锻炼吧，瞧你虚的。”

说完，还很欠揍的拿了一串腰子放到于谦宁盘子里。

于谦宁回了一个冷笑。

桌上的话题大多关于游戏篮球展开，偶尔穿插两个八卦，吃到后面大家坐在一起拼酒，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从隔壁酒吧买回来红酒洋酒真酒假酒兑在一起混着喝，李宗檀已经不省人事的在桌上睡了过去。

徐知睿喝得脸红，但说话还挺有逻辑，大着舌头去扒拉李宗檀：“喂，你又装睡，真low——”

“快喝呀！”一个黄色头发的男生坐在徐知睿对面，把一大杯的不明液体使劲往徐知睿怀里塞，徐知睿接过只是闻了一口便皱起眉：“呕——这他吗里面都兑了什么——”便转手塞给了钱程英。

钱程英不明所以，嘿嘿一笑便往嘴里塞，随后吐了出来，十分响亮的吼了一句“有屎吗？”

惊天动地。

桌子上一群醉鬼，有对着柱子说话的，有搂在一起唱红尘作伴的，还有比谁学狗叫像的，狗叫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

许原初环视了一圈觉得有点闷，便和桌上唯一清醒的于谦宁说：“我去个卫生间”

于谦宁点点头，说了一句话，周围太吵了许原初没听清，只好大点声说：“你说什么？”

于谦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指了指门口。

两人在胡同里散步。

许原初闻到于谦宁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便问：“你怎么没跟他们喝酒？”

“酒精过敏。况且他们喝了也太能闹了，还是要有个清醒的人看着点。”

“哦……”

于谦宁弯了弯眼睛：“或许是要开学了，大家心里都不情愿吧，想着最后放纵一下？其实我们这波人家里管得都挺严的，要求成绩什么的都不能太差。”

“那也挺有压力吧，我听说这边学校竞争还挺激烈的。”许原初好奇地问，“我看过一点纪录片之类的，说老师吓唬附中学生学习不好就要去隔壁？隔壁可是从大啊。”。

于谦宁好笑道：“差不多吧，这里天才特别多，多得吓人。对了，你不是要转学吗，定了来哪个学校了吗，应该是和知睿一个学校？”

“不知道呢，应该是我舅舅他们决定。”

“嗯，要是来附中咱们就应该会经常见了，我在文学社，里面有很多大神对哲学类非常有见地，到时候可以来参加呀。”

“好。”

两人走了片刻来到一个仿古建筑前，于谦宁朝许原初示意道：“到了，你进去吧，有事就叫我。”

许原初洗完手照了照镜子，还感叹这里厕所修的真豪华，恐怕五榆的政府也没这么漂亮。

旁边出来了个打扮时髦的女孩，从中间的置物箱里拿了一次性的漱口水和护手霜，补了个妆踩着粗跟高跟噔噔噔的走了。许原初也样学样的拿了块漱口水出来，慢吞吞把上面的塑料封膜撕掉，然后迟疑的喂进嘴里，辣的许原初呛了一口气，大半漱口水都被咽下去了。

她仔细一看，上面画了两片卡通薄荷叶还标明了“强劲薄荷”，她忙接了两口自来水漱口将辣味压下去一点，然后朝手心哈了哈气，是清新的香味。

消息提示音响了一下，她拿出手机拔掉刚刚于谦宁帮她借的充电宝，看到微信有未读消息：

【舅妈】：小圆你们今晚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给它打电话他没接。

许原初靠在洗手池旁边打字，刚点击发送刘青知便打了个语音电话过来，许原初接起就听到对面一道温柔的女声。

“小圆今天开心吗？听说和朋友们一起去吃烧烤啦？”

“嗯，烧烤也很好吃，今天玩得很开心。”

许原初说完似乎还觉得不够，想了想又郑重的加上：“非常开心。”

“哈哈行，开心就行，你们回来注意安全哦。”

“好的。”许原初乖乖回应道。

“对了，徐知睿那臭小子是不是喝酒了？”

“看起来有点喝多了，不过也许是要开学了压力大吧。”许原初套用于谦宁的话给徐知睿找补。

“随便他吧”预想之中的责怪没有发生，许原初松了一口气，心想刘青知真是很不一样的家长。

“那你们慢慢玩，等等要回来的时候跟司机王叔叔说一下。对了，我们公司新品出了一批包包，你正好回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我今天还买了一点护肤品正好回来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

许原初习惯扣自己的指甲，闻言顿了顿点点头，嘴边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然后想起对方并看不到，于是开口道：“那谢谢舅妈了。”

与舅妈道别后刘青知抬头从镜子里看自己，嘴角就没有下去过，她理了理头发打算出去找于谦宁。

外面人流少了一些，许原初环顾一圈却并没有看到于谦宁的身影，于是打算去旁边便利店买瓶饮料给徐知睿解解酒。

便利店不大，打着暖黄色的灯光，前面煮着关东煮正汩汩的冒着热气和香气，货架上整齐的排列着各种各样的饮品，许原初没怎么来过这样子的便利店，正略感新奇的认真一排排看着。

忽然她听到前面有于谦宁的声音，便打算去找于谦宁，一道女声还夹杂着她的名字猝不及防的出现了。

许原初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呆在原地没动，她分辨出来那道娇嗲好听的女声是白文安的。

“谦宁哥，你知道那个许原初是从哪来的吗？”

然后她听到于谦宁似是仔细回想片刻后回答道：“山西。”

忽然白文安和另两个一起女生咯咯的笑了起来，谁也没有明说，但语气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轻蔑和嘲笑。

笑够了，白文安又问：“不过既然是山西的你们怎么认识的啊，你好像还跟她挺熟的呢。”

于谦宁的声音听不出来太多起伏：“在火车上碰到的，就多聊了聊。”

“欸，你们看到她的衣服没有，有个lululeman的标笑死我了，你们说她到底认识这些吗，买假货买这个也挺有水平的了。”

“对对对，还有她那个手机，什么山寨机啊，给乞丐都不要吧。”是一直跟在白文安旁边两个女孩的声音。

随后又有重物落在塑料袋的一声闷响，一个女孩轻轻地惊呼：“这不是那个限量款的唇膏吗？我听说是彩钻和黄金做的壳子吧，怎么扔了？”

“给许原初涂了一下呗。”白文安回答的漫不经心毫不在意，好像随手扔掉的只是被野猫咬了一口的半截廉价的火腿肠。

“也是哈，被那种人染上什么穷病就不好了。”

随后几个女孩又咯咯咯的笑作一团。

白文安极少插两句话，大多数时间都只是跟着一起笑，偶尔好像还会对朋友们无礼行为的有些苦恼，仿佛真正厌恶许原初的不是她。

许原初突然感觉便利店里有点冷，透过明亮干净的玻璃窗只能看到自己脸上因为长久疲惫而留下的淡淡的黑眼圈印，微皱的丝毫没有版型可言的T恤，没时间打理而毛躁失去光泽的长发，一动也不动。

旁边的店员看着女孩一动不动便问道：“您好，有什么能帮助您吗？”。

女孩深深吐了口气，玻璃珠似得眼珠终于动了动，脸上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色，小声的说了一句没事。许原初把手里拿着的柠檬茶放回货架上，逃也似的离开了，只剩下店员对着匆匆离开的女孩而疑惑。

过了一会，白文安推了推于谦宁的手臂：“你能不能认真听我们说话啊？别老看作业了。”

“行——行——行。”于谦宁嘴上回复着，眼睛却仍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

白文安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于谦宁看完最后一行终于关闭了批注论文的软件，终于分出心来听：“说吧，我听着呢。”

他连着两天没睡终于把考察五榆的论文框架写完了，刚刚女孩们的话他就听了个囫囵，女孩们语气轻松就像只是做了一场小小的恶作剧。

“我们刚刚在说许原初的穿搭呢，发表下看法呗。”白文安歪着头，手里捏着冰饮，坐在高脚凳上正一脸狡黠笑意的看着于谦宁。

他屈着手指敲了敲白文安的额头：“别老关注别人穿什么，走了。”说完跳下高脚凳买了两瓶水出去了。

瞧见于谦宁走了，白文安也没有嘲弄许原初的兴致，摆了摆手。女孩们便从善如流的换了话题，又聊起新出的包包衣服。

店员推着小推车往货架上补货，烤肠机一圈一圈翻滚着，冒着油脂的烤肠爆开，金黄色的灯光下看起来焦脆喷香。

收银员倚着柜台无聊的刷着视频软件，她刚刚和别人换了夜班，一天的枯燥重复的工作和生物钟让她有些犯困。

“你好，结账。”收银台上放了一盒柠檬茶和巧克力味的Pocky。

收银员收起了手机，撇了撇嘴嘴角接过零食结账，抬头便认出了这是十分钟前买过关东煮的客人。

无他，只是因为这样好看还彬彬有礼的客人想不记住都很难，她清醒了许多，脸上端起职业微笑问：“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李宗檀思考片刻，目光移向后面：“拿盒万宝路。”

收银员揣度着客人的喜好，斟酌着问：“那您要绿万还是蓝冰万呢？”

李宗檀皱了皱眉，打趣般说：“都太辣了，我要银万吧。”

“好的。”收银员被逗笑了，转身拿了烟还挑出一个最可爱的打火机放在上面：“送您的。”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