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司幕出了回琅苑后,第一时间则是回了自己的书房,打开公文就开始看起来,试图将胸口的烦躁压下去。
“不知好歹!胆大妄为!简直可恨!”他怒声道。
见司幕一进来就骂了三个词,一旁跟着的侍卫也被吓了一跳,“将军,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滚!”司幕怒喝道,沾着墨水的毛笔直接在公文上重重按了一个黑点!
“是,将军!”侍卫小心翼翼道,急忙就要退出去。
可刚退到门口就被司幕喊住,“站住!”
“将军……可有吩咐?”侍卫紧张的又退了回来。
“滚过去看看,那个沈从是离开府中了,还是没离开!”司幕道。
侍卫领命,正想要去看看,可下一秒就又被司幕给喊住了。
“算了,不许去了!”司幕改变了主意,不过一个低贱的玩物,他在乎他做什么,爱走不走的!
“……是……”侍卫见司幕好一会不再下命令,这才道。
晚上烛光很长,司幕在桌边坐了好一会,这才惊觉从回来他就一直没真的动笔批过什么东西,也没看进去什么东西。
笔尖的墨汁早就干掉,连身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两点墨,他很少将自己弄的这般狼狈,还仅仅只是为了一个不甚在意的美人。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作为上将军,就没见过这般无礼冒犯的美人,哪一个不是待他恭恭敬敬的,偏这个沈从,简直就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
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内里却是长满了尖刺,先前还只是怀疑,现在他却真觉着,这个大胆的沈从说不定真就是故意给老东西下药想要夺了老东西的性命的,还有他对林非涯,说不定……
不对,美人儿也有可能是无心吧?会是吗?
司幕放下笔,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先前林非涯受伤了,他情绪完全被拉向林非涯那边,所以当时很大感觉都觉着是沈从故意要伤害林非涯的。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冷静了几天,他突的就觉着,事情好像不是他想到那般。
仔细回想当时比赛的场景,若是林非涯没有突然受伤,那场比赛就该是沈从赢了,一个本来就要赢得比赛的人,有必要对输家下杀手吗?
还是那么明显的情况下,林非涯出事,所有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就怀疑沈从,美人儿会那么笨直接让自己去送死吗?
先前给老东西陪葬,美人儿都因牵挂家里妹妹不敢死,难道为了区区一个林非涯,就要作死?
还是说,美人儿觉着他即便杀了人,他也不会怪他?
毕竟美人儿有杀害老东西的嫌疑,他也将美人儿带回了府中……
司幕思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最后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房中走了几个圈之后,打开了房门。
“将军?”侍卫急忙跟了过去。
“别跟着我,只有些心烦,出去晃一圈。”他说,便丢下侍卫离开。
月色皎洁,高高盘旋在灰色幕布般的天空之上,路上有着不少未化的积雪,有时候脚踩上去还会暗响几声,听起来倒也悦耳。
司幕本意的确是想呼吸点新鲜空气来着,只是走着走着,他不知怎么就走到了梧桐苑附近,脚步顿时停下。
因为所有动作都停了,所以现在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同时闻着空气中冰冷的积雪消融味道。
司幕不明白他为什么停下来,但就是忍不住停下来,同时竖起耳朵听梧桐苑里的声音,心中似乎期待着下一刻院子里就会响起什么声音一般。
可他等了半晌,院子里愣是半点声音都没有,气得他鼻子都有些歪。
司幕大步走到了门口,不过他是不可能敲门进去看的,只能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声音,还是什么声音都没有。
趴在门上大约有个几十秒的功夫,他就将头又缩了回来,原地转了几圈之后走到了旁边墙壁边上,之后想了想,还是一跃而起趴在了墙头,伸头偷摸摸往里面瞧了瞧。
“怎么没有灯光?”他喃喃道,蹙眉,想着该不会沈从人已经跑了吧?
“这人跑的竟这么快!”他有几分瞠目结舌,心里似乎有那么一秒闪过什么东西空掉的感觉,让他有片刻的不舒服。
司幕睁着眼睛再看了一会,见房内始终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他终是确认了人已经离开的事实。
这下他是真的感觉到胸膛里那种钝钝的空旷感,以及某种说不明白的酸溜溜感觉。
如果司幕能看清他现在的样子,他就会发现,他几乎只有一个头和两只手露在围墙上面,看上去有几分渗人,甚至有些像是一些人家里养着的,偷偷趴在墙头看主人的大狗狗。
“谁在那里?”守夜的迎春刚打了个哈欠,就突然瞧见墙壁边像是有一颗圆溜溜的东西立在那里,可问题院子那处从来没有那样的东西啊!
迎春着急忙慌的点燃了不知什么时候熄灭的烛台,快步朝着墙边走来,可最终却是什么都没瞧见……
第二天早上,司幕下朝后就去了练武场,同以前那般操练兵马。
只是他训练的力度明显加大,让不少士兵都开始叫苦不迭。
同时不少人都发现,司幕今天似乎经常走神,没事就拄着脑袋沉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中午休息的时候,司幕因为还没走,其中一个士兵长就邀请他一起去练武场的食堂吃饭。
“把饭拿过来吧,就在这吃。”司幕却是道,他坐在训练场休息区的石台上,他常年在外出征,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所以并不在乎。
士兵长点头,亲自去给司幕拿了吃食。
一碗米饭,缺了半块肉的鸡腿,以及两个素菜,跟司幕府中的伙食比起来可谓是相差甚远。
司幕却是端起饭大口吃了起来,过去他在外打仗的时候,曾经最长五天时间滴米未沾,三天时间滴水未进,向来的想法就是有吃有喝就行,完全不在意食物的好坏。
而练武场军营的伙食,也只在每个月初一十五会相对好一些,其他时候就是吃不完的豆腐配素菜,想必他现在碗里缺了半块肉的鸡腿,也是士兵长费了心思弄过来的吧。
皇帝对军营伙食拨款向来抠抠搜搜的,外加前些年连年征战的,确实现在能有这样的伙食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个给你吃。”司幕说着,将碗里的鸡腿夹给士兵长。
“将军,这不行啊,这是您的伙食!”士兵长惊诧道,很想用自己筷子把鸡腿夹回去。
“筷子上有你的口水,给我你就死定了!”司幕冷着脸道,他刚刚可是用筷顶给他夹过去的。
士兵长闻言不敢再说什么,只好红着脸收了鸡腿。
“对了将军,您经常带过来的那位林公子,他的伤好些了吗?”士兵长吞了两口鸡腿,觉着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
林非涯经常来练武场,他们不少人也都认识,也搭话过几次,所以士兵长就脱口问出了。
毕竟林公子是男人嘛,若是将军带的是个姑娘,那姑娘即便受了再严重的伤他们估计也不会过问,不然算是僭越,可男人,应该没关系吧……
“嗯。”司幕闷声应了一句,继续扒拉碗里的米饭和青菜,看起来兴致不高。
士兵眼观鼻鼻观心,继续接话题道:“说起来林公子武功虽然不算多好,可那日的失误也是不应该犯的,将军之后可以多带林公子来武场,我们这里的将领都可以帮助林公子练习武力的。”
“失误?怎么说?”司幕随口问。
见司幕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士兵长话音都提高了几分,“可不是失误嘛,明明那长枪是碰不上林公子的,可他的长剑不知为何突然就偏转了方向,拉着长枪就往他脖子方向去了!肯定是林公子想要攻击,但那个情况下反应不过来吧!”
士兵长说着摇摇头,“看来林公子在危急关头的反应不太好,之后他来了可以着重练系这个方面!”
“那日除了你看到比赛的场面,还有谁看到了?”司幕挑眉。
“就我和老李两个士兵长,我俩刚好中场休息。”士兵长道。
“叫他过来。”司幕道,之后三两下吃完了碗里的东西。
很快司幕便从两人嘴里听到了事情发生的全部经过,两个士兵长的角度都看的清楚,一致认为是林非涯自己失误将长剑拉向他自己的方向,而并非……是沈从故意……
司幕打发走了两人,自己一个人在练武场的周围走了两圈,所以,他误会沈从了?
可若是林非涯自己不小心,那他也应该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为何在他错怪沈从的时候不说明白?
还有,在他已下令将沈从交给管家后,林非涯便没有再继续表态,若非沈从继续自证,怕是林非涯后面也不会再说出可能其中有误会的话……
“该死!”司幕一瞬间觉着自己的脑子顿时变得清晰无比,怪不得小美人昨晚见到他就冷着脸,还对他爱理不理的,说走就走,感情是真在他面前受了委屈,跟他撒气呢!
所以说小美人现在也早就离开了他的将军府??
想到这里,司幕只觉得胸中憋闷了一晚上的烦躁之气更甚,却又不知如何缓解,简直不上不下的卡在他胸膛进出不得,让人气愤!
总之,他可是帝都第一上将军,总不能人走了,他还舔着脸去叫人回来吧???
他不要面子的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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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舔着脸去叫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