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钟柏提着药箱子很快就赶到,他一来就急忙给林非涯检查伤口,然后用最快速度给他包扎。
“伤口不要紧,没伤到要害,这两天不要碰水,不要吃辛辣的,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那太医,我们家公子头也受伤了,您也给我们家公子看看!”迎冬道,赶过来的迎春也急忙跟在沈从身边。
沈从这会儿也觉着自己脑袋有些晕乎,难受的直想吐。
“给沈公子看?”鹅黄却是跳了起来,“沈公子刚刚故意用长□□杀我们公子,他一个想要谋杀的人,凭什么让太医给他看?将军,您可要给我们家公子做主啊!”
鹅黄说着扑到了司幕脚边大哭起来,一副表演十分到位的表情,看的迎春迎冬直咬牙。
“将军明鉴,我家公子绝没有害人之心,刚刚的情况一定是意外,或许,或许是林公子自己不小心,所以脖子碰上了长枪呢?”迎冬急忙道。
迎春也急慌慌的站出来,“将军,刚刚奴婢虽没在现场,可奴婢跟了沈公子这么长时间,他绝不是一个会随便害人的人!”
“你们胡说!你家公子不会随意害人,那还有谁家公子会害人?沈公子的来历府中下人们不是不清楚,老将军是怎么死的,难道就跟沈公子没有半分关系吗?传闻那日不是沈公子侍寝的吗?”鹅黄大喊道。
关于沈从的来历府中下人们暗中早就传遍了,私底下早就猜测过老将军的死是不是跟沈从有关系。
“你家公子害死了老将军,难道现在还要害死我家公子吗?”鹅黄质问。
沈从跟了司幕的过程也是不光彩的,完全属于上不得台面的“子承父业”,外加众人打听到的消息,沈从在老将军死亡那晚侍寝,很可能跟老将军最后死亡原因有关。
府中各路人马早就对此事议论纷纷,只是碍于司幕脾性不好,他们从不敢将这事挑出来说,毕竟作为下人哪里敢管主子的事情,万一这事触了司幕的逆鳞,他们做奴才的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可现在鹅黄却是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将这事情也放在台面上说,直接让房间外面负责守卫的婢女侍卫听了热闹。
司幕见这事情被鹅黄放在了台面上说,眉心也蹙了起来,面色也有几分不悦。
“将军,刚刚的情况绝非我故意刺伤林公子,而是林公子自己用长剑将长枪往他的方向带,我这才收不住手刺伤了林公子,希望您明察!”沈从磕头道。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弄伤他自己?”司幕却是嗤笑出声,显然对这种说法完全不相信,他就没见过自己故意弄伤自己的人,目的何在?
“我并非说林公子故意弄伤他自己,或许,是林公子不小心为之,但请您相信,我绝没有要伤害林公子的意思!”沈从急忙解释,视线紧紧落在司幕身上,对方会信任他的吧?
林非涯挣扎着从床边坐起身,声音有些沙哑,“将军,刚刚情况突然,我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说不定都只是一场误会,这事,要不就算了吧?”
“公子您说什么呢,沈公子的行为可是涉嫌谋杀!这事要是算了,谁知道他下次又会去害谁?我们府中决不能留这样的人胡来!”鹅黄道。
“我没有……”沈从辩解,只是他的声音根本就盖不住大声嚷嚷的鹅黄。
“够了!”司幕怒声道,被房中吵的有些烦躁,他看向钟柏,“非涯伤口能看出什么吗?”
这话就是要钟柏从林非涯脖子的伤口去判断刚刚的情况了,可钟柏却是摇摇头,“伤口不是很深,只能看出划的痕迹以及方向,可我当时并没有在现场,所以,怕是不太看得出……”
说着他又道:“不过将军,我觉着这位沈公子不太像是会害人的人,这事您还是要仔细决断才行。”
司幕蹙了蹙眉心,视线看向沈从,头一次开始仔细思考怀疑面前的小美人。
先前老东西死亡的原因是药物刺激外加马上风,说不清楚哪个原因更大一些。
所以他即便知道老东西的死很有可能跟小美人有点关系也不在乎,毕竟他对老东西深恶厌绝,要是小美人儿弄死了他,他反倒乐见其成,挺高兴的。
可,若是这个小美人除了害死老东西,现在又要在他府中继续害人,这可就不行了。
他摸索着下巴,视线不断在沈从身上上下打量,思索着美人儿是心狠手辣的“食人花”的可能性有多大。
“将军,我真的没有……”沈从一双手碰上了司幕的膝盖,司幕能感觉到人在发抖。
美人儿也同样如往常一般哭的楚楚可怜惹人怜爱,可,若这只是美人儿故意迷惑他的手段怎么办?
先前他将美人儿带回的时候,想着不过是带回来一个玩物,腻了便扔掉就是,根本就没真的上心。
这段时间自然也没有上心,可却是刚刚发现了美人儿有趣一面的时候,真是可惜!
“交给管家处理吧。”他说,毕竟美人儿虽美且有趣,可,世间美人千千万,明日儿说不定就又遇上一个更合他胃口的。
可若是美人儿有谋杀嫌疑的,那他放在枕边实在是不安全,此刻是宁可错杀,不可遗漏。
话落,沈从放在司幕膝盖上的双手顿时揪紧整个人脸上也失了血色,一双氤氲着水雾的双眸紧紧凝视在司幕脸上,随即绝绝扭头。
司幕不信他啊,果然不信他啊,沈从悲哀的想着,心中只觉有千斤巨石朝着他压下来,让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将军,不管您要如何处置我,我都认,只是,我对天发誓,我绝没有做过任何主动伤害林公子的事情……”沈从道,还想再说什么,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等等司幕,这是不是太草率了啊,你的小美人都说了他没有伤害林公子,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伤害人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吧,他就算要害人,也该知道躲起来暗中行动吧,更何况,他动机是什么呢?”钟柏急忙道,护着沈从不让侍卫将他带走。
迎春迎冬也是挡在沈从面前,“是啊将军,我家公子完全没有动机去害林公子啊,若说是为了争宠,可刚刚比赛的情况,明明就是我家公子快要赢了,他为何要在那种时候对林公子出手呢?那样不是很不利于他吗?”
司幕凝眉,视线看向床边的林非涯。
“将军,或许刚刚真的是一场误会,也许,只是弟弟不小心碰到我了吧……”林非涯道,面色透着疲惫苍白,一副受了伤还好心为沈从着想的好人模样。
“确实有这个可能……”司幕道。
闻言林非涯抿了抿唇角,眸底透着冰冷的弧度,过去发生这种事,按司幕的脾性,早就让人将沈从带了下去,几乎从不给下人们辩解的机会,这次怎么会在下令后还犹豫,莫不是真的对沈从上心了?
视线不经意的扫过钟柏,这人向来不参与司幕后院的争纷的,这次怎么也为了沈从开始说话了?
还有他确实是低估了沈从身边两个侍女能说会道的本事啊!
“你真觉着沈从只是不小心碰到你了?”司幕不知在想什么,问道。
听着这个跟司幕往日风格完全不的问话,林非涯定性再好这会儿也有些诧异,只是他外表表现的很好,完全看不出来。
最终,他唇边扯出一抹笑来,语气温和道:“……那将军怎么想呢?不管这件事是怎样的情况,我跟弟弟毕竟都是您的人,理应和睦相处才对。”
林非涯说这话的时候,迎冬一直盯着他看,心中隐隐有几分怒火。
她很想当众质问出来,林公子这话可不就是在说我们公子有嫌疑害你吗?只是您为了府中和平,所以不得不做出牺牲,不去计较我们公子伤害了您。
可,我们公子从一开始就没要害您,您这话出口反而做实了我们公子的害人之心,还给您自己戴了高帽,让将军暗暗夸赞您懂事,这般用心莫不是太会算计了?
迎冬能看的出来的事情,沈从自然不会看不出来,他作为其中的当事人,这会儿心中自然有千般情绪萦绕心头。
恐惧,委屈,不屑,傲骨……
可他宣泄不出来,司幕刚刚随口而出的要将他交给管家,明显是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他的地位比起林非涯在司幕心中,怕是连林非涯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吧?
不然怎么会有如此明显的偏袒?
只是他现在事势不如人,无法开口为自己辩解,毕竟不管他怎么说,司幕都不会相信吧?
他现在的性命也确实掌控在林非涯手中,若是林非涯刚刚对着司幕说了不是,怕是这会儿他就真的该身首异处了吧?
“将军,既然林公子都这么说了,那就别让沈公子继续跪着了吧?反正不管怎么样,事情的真相如何现在谁都说不清楚,只能靠猜测!我看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反正林公子也没真的受伤,等下次真出了什么事,再这么追究也不迟啊!”钟柏道。
鹅黄一听确实立马变了脸色,“钟太医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等我家公子下次出了什么事,您这是盼着我家公子出事吗?还有,若我家公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再追究,岂不早就迟了?”
司幕也是冷冷瞥了眼钟柏,“看来我平时对你确实是太好了,才让你每回都在我面前这么大胆!”
面对司幕的低气压,钟柏却是不见丝毫慌乱神色,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我知将军仁慈能明断是非才敢这么说,可不是大胆不尊敬将军,将军可不要误会我啊!”
知他性子这般,司幕也没打算跟他计较,只冷哼一声便移开目光看向沈从,“既然林公子和钟太医都这么说,那这次可以放过你,只是……”
他眯了眯眸子,经此一事他对沈从也无法再信任起来,这人暂时不能再作为他枕边人在府中留着了。
“这样吧,从今日起,你就作为侍从跟在林公子身边照顾,直到林公子康复,若是这中间,林公子出了什么事,一并算在你头上,你可有意见?”司幕道。
“可是将军,我家公子是主子,不是奴才,怎么能作为侍从照顾林公子呢?我家公子的待遇之后难道也一并按照侍从算吗?”迎春一听不对劲,就立马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没等司幕开口,沈从却是立时出声:“奴,多谢将军饶恕!”
说着,他对着司幕重重叩头,直接赶在迎春继续说话前认领了自己的身份——侍从,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