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今雾雨 第2章 雾

明今忆没多看他一眼，在这儿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刚刚在徐凛那儿受的气，转头来看到自己劈腿的男朋友，明今忆的火气蹭蹭的往外冒。

她转身离开，季绅急忙跟过去，在身后解释着那天的误会。

明今忆不想听他任何一个字，外面吹着冷风，他倒是穿的厚，外套都不舍得给她穿，只会追着她说一嘴谎话。

无疑，在这儿说分手只会惹来更多看热闹的眼光罢了。

走到信号灯前，红灯促使明今忆停下脚步。这儿正是风口，耳边只有无尽的风声，以及聒噪的男人声音。

明今忆想打车，准备在下个路口的餐厅买点午餐去周明月家里。

她垂头滑动手机，正找着周明月家的地址。

抬眼时依旧是红灯，她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旁边的季绅终于忍不住，从她身后走过来，一把抓住她手机就摔了下去。

“···”

明今忆愣住了，显然她没有想到季绅会这么做。

反应过来时，明今忆的火气终于燃起来，在深秋的冷风中作祟。

“你疯了吗？!”

明今忆吸了口气，鼻腔一瞬间灌进冷空气，她颤了颤。

季绅眼睛红了一片，怒气冲冲的冲她喊，“对！我疯了，都是被你逼疯的！已经一周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什么时候接过！发信息也不回，我解释的够多了吧，哄你也够久了吧，你怎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明今忆脾气上来，也是分毫不让。

“我没给你机会吗?我让你解释的时候你说谎，追到这来了也是满口谎言，我的时间为什么要留给你这种人啊？你除了无能狂怒还会点什么？”

她从来都不是好糊弄的性子，他的把戏在明今忆这里只不过是跳梁小丑。她等待的时间却让季绅理解为是忍让。

真拿她不识数？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季绅。

绿灯亮起，明今忆弯腰捡起手机，而后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往前走，季绅看着她消瘦背脊。

她刚走出去两步，手腕就被季绅拉住。

那股劲极大，季绅下手不知轻重，她痛地喊出了声。

疼痛使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明今忆摔在路边，听着季绅在她耳边怒吼。

手腕处的疼痛席卷而来。

混乱中，怒火压过了理智，明今忆起身。

就在她要伸手时，耳边传来了枯叶的破裂声，夹杂着风声，一辆车停在了路边。

黑色迈巴赫张扬地停在两人面前，季绅与明今忆同时抬头。

车后座车窗降了下来，里面的人偏着头看向外面。

凌自津手撑在车窗上，昏暗的空间衬得他气场更加疏人。暗淡的天光勾勒出他面庞，逆光下明今忆看不清他表情。他默不作声时，周遭的气压都降了下来。

他偏头看向明今忆。

他开口对她，“上车。”

他这一声像是清冷的泉，浇在了明今忆心头的那把火上。

孟珩已经为她开了车门，她犹豫了两秒俯身进了后面的位置。

身后的季绅反应过来要去抓她手腕，孟珩快步走过来，按住了他。

“先生，请你冷静。”

随后，孟珩走回驾驶位，关上了车门发动引擎开走了。

风轻刮起她的裙角，蹭到车门。明今忆坐稳后，凌自津才收回了视线。

季绅忽然猛扑过来拍打车窗，嘴里嚷着“她是我女朋友，你们有什么资格带她走···”

车速加快，甩掉了聒噪的人。

明今忆右手攥住左手手腕，冷汗从额头低落。

两人距离不过半米，逼仄的空间里彼此都没有开口。

从前就不熟悉的人，再见面也没什么寒暄的必要。

打破僵局的是凌自津，他脱下了外套，抬手递给她。

这个举动在明今忆的意料之外，但她并没有让他的好心落空，她接了过来，垂头说了句谢谢。

谢谢他的衣服，也谢过他刚刚的解围。

明今忆盖在了腿上，堪堪遮住了礼服上的尘土。西服上带有通透的松香，沉沉覆盖住明今忆。

狭小的空间里掺杂进她身上淡淡的青栀味儿，飘进身边人的鼻腔。

刚刚的插曲因为凌自津的到来结束，只是明今忆并没有什么好心情和身边人言语。

她沉默的将头靠在车窗上，除了那句礼貌的感谢，并未多说一个字。

凌自津改了路程，让孟珩开去医院。

明今忆快速调整了下情绪，几分钟后，她终于肯抬起头，却坚持的没有回头看他。

余光看到她的动作，凌自津抬手看了眼手表，问了个让她不为难的问题，“能坚持住吗？”

“可以。”她轻声答。

车内重新陷入寂静。

前头的孟珩很有职业素养的没有开口，也没有好奇多看一眼。他了解老板的性子，这时候只需要加速赶去医院就行了。

明今忆看着车外的风带起灰尘，遮住微弱的光亮。

终于，在不久后下了场大雨。

这场雨似是早有预谋，沉寂已久的雨水强有力地拍打在车窗上，像她的心跳，鼓动的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车窗外的雨水，无规则的窜动，最终归咎到一起滑落到最低处。

等了两个红灯，在路口右转后车子停下。

孟珩很有眼力的拿了把伞下车，走到后面，两侧车门同时打开。

孟珩看着一左一右的两个人，他停住了脚步，一时间不知道撑给谁。

凌自津下车，冷风吹起他白色衬衣的一角。站在风雨里，他只留了句"给她。"先一步进了大厅。

明今忆身上披着他的衣服，一手扯着衣领，另一只手受伤，只好麻烦孟珩撑伞。

进到医院时，凌自津已经联系好了医生，她沉默的跟在凌自津身后，等待就诊。

明今忆关门出去要拍片子的时候，听着凌自津与坐诊的医生谈话，他坐在刚刚她坐的椅子上，倾斜着身体。

“嗯，朋友。”明今忆听清这一句后，凌自津抬头盯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视线与明今忆撞到后，她回过头加快脚步离开。

诊疗过程很快，医生告诉明今忆是脱臼。

凌自津在长廊接了通不短的电话，进门时看了眼明今忆已经处理好的手腕，跟医生又说了两句话。

医生递给他一张药理单，又同他说了几句话要去查房了。

凌自津接过来，等他走后才回头看着明今忆。

他这么一站，挡住了一部分光亮，明今忆半边身子暗了下来。

“送你回去？”他问。

明今忆摇了摇头，出于礼貌的还是抬头，脸上挂着笑。“不用，我找我朋友来就好。”

凌自津：“孟珩留给你，有事儿让他给我打电话。”

明今忆再次摇头拒绝，回答他，“谢谢，不用了。”

听她拒绝，凌自津没坚持。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转身离开了。

沉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明今忆终于回过头，望着已经没人的长廊发呆。

她许久的沉默，浸在零星的片段里，想拼凑出一些事情。

“明小姐？”

孟珩第三次开口，明今忆才从回忆中抽身出来。

她抬头看清来人，疑惑他现在应该已经和凌自津离开了。

“凌总有事先走了，这是给你开的药，你拿好。”

明今忆接过来，“辛苦了，也帮我谢谢他。”

她还想多说句有时间请他吃饭，可张口又觉得没必要。

明今忆没再说什么，孟珩这时候也没闲着，接了通电话后和明今忆告别。

长廊吹了阵风，坐在外头太久，明今忆摸了摸小腿，冰冷一片。

她总算想起重要的事，联系周明月来接她回家。

明今忆垂头去看屏幕碎了的手机触碰几下，好在还可以开机。

但屏幕损坏的狠了些，明今忆总点不进周明月的通讯。

点了好一会儿她也有些烦躁，手指点在屏幕上的力道也有些重，几次都没成功，牵扯着左手的手腕，又是一阵痛。

终于在电量耗尽之前，明今忆打通了周明月电话。

电话里周明月只听明今忆声音有些异样，听她报了地址在医院，周明月来不及多问，说这就来，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周明月到了医院，她张望着，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发现了明今忆的身影。

她快步走过去，伞上的雨水沿着她行进的轨迹落下，她周明月看了眼她手上的伤皱眉。

“怎么弄的你?碰到私生了？”

明今忆闻言，被她逗笑，“我哪里来的私生。”明今忆起身和她往外走。

周明月也没继续问，左手拿着她的药，右手小心的拉着她走。

“干嘛那么紧张，我就是脱臼了，又不是腿折了。”明今忆看着她的动作，像是把她当七老八十的人来照顾了。

“一样疼的。”周明月这么说。

车子开到市中心，这条路正路过了北琛重高。

学校周围也与从前大不相同了，周边新开发了一片商业区，如今这一块儿是越发的景气了，周围也新建了楼房，在城中拔地而起，寸土寸金。

周明月等待红灯的时候问了明今忆一句。

“我记得你高中就是这儿的？那北琛你应该很熟吧。”

问完这句车里出现短暂的沉默，好在红灯过去，绿灯刚亮起，身后就传来鸣笛的声音。

周明月皱眉看了眼后视镜，“急什么呢？”

明今忆趁这空隙回答，说。

“太久了，不太记得了。”

的确很久了，算了算也有九年了。

明今忆看着车流涌动，靠在靠背上不再说话。

雨停了一阵，冷风瑟瑟，吹的路旁本就枯了的柳树更加萧条。

停车出来后，周明月看明今忆脸色不太好，以为是伤口疼，不禁担忧的牵起她手，“这么疼吗，实在不行还是回医院吧。”

明今忆安慰她说没事。

说话间，电梯升到十楼停下，周明月走在前面开门。

门开，周明月给明今忆让了位置，摆出欢迎的手势。

“快进。”

明今忆走到玄关处换鞋，这空隙也向里面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半年前她来这面出差，到周明月这儿住了两天。姐妹谈话间，周明月说要重新装修下房子，但那之后明今忆没再来过了，也没见过房子装修好的样子。

房子被周明月这么一打理，有些偏向欧式复古。复式二层的楼梯处挂着大大小小的画，转角处做了个定制柜专门摆放她珍藏的手办。

明今忆参观着房子，周明月就去厨房忙着给她弄吃的。

将近两百平的房子刚改动完没多久就要搬走，明今忆替她惋惜。

“你这才装修半年就要搬走，太可惜了吧。”

“没事。”周明月声音提高了些，一边忙一边答复明今忆。“我把它租出去了，下周租客就过来了，这房子也不至于空着。”

十几分钟后，周明月端着新烤的饼干和果饮出来，放到了明今忆对面。

“小心烫。”

烤盘上的饼干散发着焦甜的味道，一天没吃饭的明今忆忍不住，拿起一块放到嘴里。

甜香在口腔传开，明今忆比手势夸赞她，“进步超级大。”

随着她的动作，明今忆身上的西服脱落到榻榻米上，露出光洁白皙的肩膀。

周明月咦了一声，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多了件男士外套。

她伸手捡起来细细的打量，好一会儿才发出感慨。“嚯，金钱的味道啊。”

明今忆被她这声吸引过去，偏头看到西服那刻，手上动作停下。

衣服，忘记还给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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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