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乔安 第2章 第 2 章

“他们很喜欢你，和我一起，我们会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向宇强的话还在耳边，虽然沈梦乔没有同意，可是他知道，没有人不想要家的温暖，沈梦乔也一定很心动，从她的眼神，他看得到。

从那以后，从那以后，沈乔安都会瞒着修女偷偷出去打工，给人送牛奶、洗盘子，因为年纪小，没有人会给他签合同，被人压榨劳力也是常有的事，可是沈乔安从不气馁，也不抱怨，他咬紧牙关坚持着，虽然心里很疲累，可是心里却很雀跃，因为每多工作一点，他就可以多挣一点钱，有一天，他也可以给沈梦乔一个家。

没过多久，沈乔安的行径就被修女发现了，他受到了严厉的批评，可是沈乔安很坚持。到最后，修女也无可奈何，只能默许，沈乔安就更加拼命，放学后也会先到餐厅厨房里刷两个小时的盘子再回去。

“乔安，你来看看这辆车。”Nick朝不远处试车的沈乔安挥了挥手。

等沈乔安走进，他指着眼前的一部跑车说，“我昨天用这车跑了几圈，性能还不错，不错，不过避震好像还不够。”

沈乔安检查了一下，脱掉手套，说，“可以考虑换成绞牙避震器，带有外挂氮气储气罐，可以控制避震器在高负荷下的温度，增强稳定性。”

“就按你说的。”

沈乔安看了看手表，“行，我明天帮你改装。”

“诶，等等，要改就当机立断，立刻改。”Nick拦住沈乔安的去路，“哥儿们下周就比赛了，你怎么能在这会儿撂挑子？”

“我还有事，大不了明天早点来。”

“不行，这可是我人生大事，你不能走。”

“那你只能另请高明了。”沈乔安拍了拍他的肩膀，状似无奈。

“诶，你真走啊。”Nick一看沈乔安去意已决，也没办法阻止，不过在身后好奇问他，“我说，你改车这么行，为什么不赛车啊？不但赚得比现在多不少，以你的能力，那几个赛段冠军，根本不在话下。”

“谢谢你的鼓励。”沈乔安头也不回，朝空中摆摆手。

冬天的天色总是暗的很快，沈乔安回到孤儿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远远看到台阶上的身影，沈乔安皱着眉，心里却暖暖的。

“台阶这么凉，坐在上面想生病是不是？”

沈梦乔抬着头仰望着他，“我等了你好久，为什么不回来？”

“对不起，学校有事耽误了。”沈乔安抱歉地朝她微笑，脸色有些苍白。

沈梦乔噘着嘴，却也不在责备，“你有没有吃饭？”

“没有。”

“我就知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给你留了一只鸡腿，跟我来。”

沈梦乔拉着沈乔安的手，走进厨房，沈梦乔回头朝他调皮一下，跑到冰箱里找鸡腿，可是翻来找去都没有找到。

“我明明放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

“乔乔，”沈乔安拉过她的手，“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好吗？”

“真的吗？”沈梦乔眼里泛着光，可又犹豫，“可是，如果让修女知道了——”

“我们不要告诉修女就好啦。”

为了不让两人又出去孤儿院的记录，沈乔安带着沈梦乔到后院的围墙边。

“我们从这里翻过去，”沈乔安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你踩着我上去。”

沈梦乔依言踩着沈乔安的手心往上爬，爬到墙垣，趴在上面等沈乔安翻过去接着自己。

落入沈乔安的怀抱，沈梦乔兴奋地像是偷吃到糖果的小孩，“我们出来了！”

沈乔安朝着她宠爱地微笑，“想吃什么？”

“想吃鸡腿。”

“好，我们去吃鸡腿。”

两个人来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沈乔安买了沈梦乔最爱吃的烤鸡腿和薯条，自己也有一份薯条。

看着沈梦乔吃得津津有味，自己也很满足。

“乔乔，”沈乔安望着她，似乎在酝酿如何开口，“你说，我们不回孤儿院了好不好？”

“不回孤儿院？那我们要去哪儿？”沈梦乔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想要有一个家吗？我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我想给你一个家。”

“嗯，可是，如果让修女知道了，她会很生气的。”

“乔乔，你先告诉我，你愿意和我一起，住在我们的家里吗？”

“嗯。”沈梦乔很肯定地点点头。

“好，修女那边我会和她说，你不要担心。”沈乔安快慰她，“不过你可不要想以后不用上学做功课，你还是要很努力地上学知道吗？”

“啊？”沈梦乔眉毛都拧成了川形。

“小家伙，吃完以后回去睡觉，我明天就和修女说。”

沈乔安的一番话情真意切，修女沉默了良久，问了一句，“你想清楚了吗？”

“是，我想得很清楚。”

“你知道你将会为了这个决定付出什么吗？你已经被保送到这里最好的高中，可是一旦离开，就意味着你不可以继续上学，还要支付沈梦乔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你知道，一旦你们踏出孤儿院，我们就没有义务再给你们金钱上的支持了。”

“谢谢你，修女，我都明白，不过我还是不会改变主意的。乔乔已经同意了，如果您允许，我希望今天就带她离开。”

“可是孩子，你为什么不能晚几年呢，等到你读完大学，再搬出去也不迟啊？教育的机会那么宝贵，你说放弃就放弃，我只希望你未来不要后悔。”

“乔乔想要一个家，我也想要给她一个家，孤儿院不是归宿，我，也等不起。”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能拦着你，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孤儿院有自己的规则和体制，你们一旦走出这里，就算是遇到再多艰险也不能回头，你不但要为自己负责，也要为沈梦乔负责，你清楚了吗？”

“我会照顾好乔乔的，谢谢您。”

他们如愿离开了孤儿院，只有简单的衣物和沈梦乔心爱的洋娃娃。沈乔安拉着沈梦乔，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温暖。

打开房门，里面是精心布置过的家。小巧的沙发上散落着几个抱枕，茶几上放着新鲜的小花，头顶是一盏竹子编成的圆形吊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温暖柔和。

“乔乔，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好吗？”

“嗯。”沈梦乔点点头，看不出表情。

“怎么，不喜欢吗？”

“不是，我有点累了，可不可以睡觉？”

“好，”沈乔安把行李箱拖进门，“你的房间在靠近左手边的那扇门，早点休息，我明早做好早餐叫你起床。”

“好。”沈梦乔没有留恋地径直走回房间。

在床上辗转发侧，沈梦乔回房间时落寞的身影在自己的心底挥之不去，他犹豫了半宿，还是想要到她房间，确认她睡得安好。

轻声打开房门，看到被子里蜷缩的身影，沈乔安轻声走过去，他感受到她在微微地颤抖，捏着被子的边沿把她的脑袋露出来。

借着窗帘缝隙露出的月光，他看到被子里的人儿在低声啜泣，心里也跟着揪着疼。

“乔乔，我是不是做错了？”

“……”

“我以为孤儿院不是你的家，可是却忽略了那毕竟是你成长的地方，有疼你的修女，有耍闹的玩伴。而我，自私地把你带离了他们。”

“……”

沈梦乔的沉默就是对他残酷的凌迟，她的每一滴泪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在他的心口，喘不过气。

“你乖乖睡觉，明天我带你回去，我会求修女让你继续生活在那里，不要伤心了，哭鼻子会变丑哦。”

“……”

沈乔安轻抚她被泪水浸湿的头发，柔声说，“睡吧，至少这一晚，就当是出来陪我好吗？”

沈乔安掩掉眼底的伤痛温柔一笑，尽管他知道沈梦乔看不到，起身离开。

在他离开床沿的那一刻，指尖被紧紧握住，就像是溺在水里抓住的稻草。

“我害怕，”她闭着眼，像是一只受到伤害的小猫，“抱着我，直到我睡着。”

沈乔安看着她，轻柔的怀抱，拥着珍贵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平缓地呼吸着，伴随着平和规律的心跳，恬静安宁。

沈乔安低头吻了吻她的发，明知道她已睡熟，却像是等着这一刻，说给她听，“看到你哭泣，哥哥也会难受，所以，可以答应我，不要再哭了好么？”

早晨营养简单的早餐摆在桌上，是沈梦乔喜欢的奶酪三明治和牛奶。沈乔安坐在餐桌前，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懒虫，舍得起床啦。”看到沈梦乔从房间里出来，沈乔安回过神。

沈梦乔瞥了一眼放在门口，没有打开的行李箱，只有沈梦乔的。沈乔安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忽略她浮肿的眼皮，和心底的疼痛，轻松地微笑道，“快点洗漱来吃早餐。”

“我们乔乔已经上初一了，时间真快。”沈乔安望着他，无限温柔，“一会儿我送你直接上学，然后把行李送回孤儿院，下午我直接接你回孤儿院。”

“嗯。”沈梦乔低着头，轻轻一声，像是一滴墨滴入一杯水了，不复往日的澄澈纯净。

倚着自行车，守在校门口，看着远处的小人儿正和朋友们挥手道别，沈乔安朝她温柔微笑。沈梦乔看到他，欢快地朝他跑去，背后的书包晃得左右摇摆。

“慢一点，不要摔跤。”

“对不起，老师拖堂了半个小时，你不会等着急了吧。”

“不要紧，我刚好有点事也来晚了。”

“切，还以为你会耐心等我呢，没想到刚好被你赶上了。”

沈乔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回家吧，今天晚上有你最喜欢吃的清蒸鱼。”

身后的沈梦乔搂着自己，靠在背上一言不发，沈乔安知道，小家伙又睡着了。

抱着她上楼，靠门，轻轻放在沙发上，温柔流畅的动作显露出沈乔安的娴熟。

等饭菜都做好，沈乔安才舍得唤她起来。

“嗯，我又睡着啦？”

“是啊，小懒虫，快点起来吃饭了。”

“人家才不是懒虫，我是学习太辛苦了，累的。”

“是是是，所以晚上犒劳你，有很多好吃的。”

简单可口的饭菜，眼前是沈梦乔手舞足蹈地谈论一天的见闻，这是沈乔安一天最享受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