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涅此时此嗫梦 第7章 业缘

“咚桃太郎……我来见你了。”

“啊，是你啊。”

咚家人说到底也只是比通常脳人们强大一些的上级独立种族，而非全新的生物，索诺伊能看见祂，祂也会与索诺伊对话。高高的神轿上，模糊的红色几乎与其融为一体，又时刻分离。

分明是模糊不清的存在，压迫感却沉沉落在索诺伊肩头，他用剑拄直身体，强硬地抬头仰视。美丽的月光被打成碎片，落在神轿上，也落在他们的脚边。

索诺伊知道眼前景象很美，美到如果是桃井太郎仍在的时候，他会愿意到死都跟对方留在这么一个地方，然而他甚至不能分神去深入思考，因为他绝不愿朝着咚桃太郎下跪。

“停止返生吧，你已经把‘季节之月’的机制……破坏掉一大半了——”话出口一半，模糊的咚桃太郎就立在他面前，索诺伊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原本还能停止的身体也不住颤抖起来。

祂半身是变身后的模样，晶莹剔透的桃色珠子维持着红色的外壳，另半身则是桃井太郎，双目安详地闭合着开口说话，两个半身被蠕动不断的珠子紧密连接，却没有丝毫违和，仿佛对方生来便是这般姿态。

“把桃井太郎，把他……”

索诺伊跌坐下来，一边膝盖触及地面，即使如此，他的一只手还是捉住了桃井太郎的衣角，甚至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还在期待对方突然睁开眼睛开怀大笑。

然而咚桃太郎和他想象的并不相同，祂很是散漫地坐在他面前，拂开他碰触桃井太郎的手，祂没有眼神没有表情，音色也无起伏。

“你明明不想见到我。既然不期待相遇之缘，为什么还要执着这件事。

“我与桃井太郎也是同一人。

“关于月亮，我只是要取回我的东西，我不认可脳人的行为，你们也没有权利为我做出选择。

“我一直以来都觉得与你相处很不错。

“但是，索诺伊，这关乎人类的幸福。”

不管去哪里都是一塌糊涂的，这个城市被无边无际的桃色笼罩。

黑色狂犬嚎叫着奔走在街头巷尾，他焦躁地决定即使是世界末日，也要去找到夏美。

白色影子紧紧粘连在他留下的风潮后，留下雪白的脚印，如痴如醉地轻盈起舞。来到人间后没有比这更值得纪念的时刻，让人无比想要见证到最后。

野猫们聚集在同一个屋檐下嚎叫，它们最讨厌的天气来了，每当这个时候它们就想要毁掉天上的月亮，或是把它摘下来当皮球玩闹，然后再用力扑打撕扯云层，直到全部碎掉。

好吵闹，猫咪破坏，猫咪想要。

“我知道……你吃掉了一半的‘季节之月’之后，咚家的人工雨就能替代一半的‘季雨’，用来污染其他脳人和咚兄弟。 ”索诺伊仍在苦苦坚持，他死死抓住男爵剑不敢有丝毫松懈，把元老院那里得来的消息说出，此时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美丽轻薄的定制西装，优雅的身姿越发狼狈。

“我对此一概不知，”咚桃太郎诚实地摇头，“但，我的仆从以何种形态存在，本来就是由我决定的。”

“可是——”只要低头就能从月的里面见到人间，那种景象还是人间吗？

“脳人口中的‘季雨’，根本无法让他人幸福，为了不切实际的稳定，试图对这种痛苦，包括自己的痛苦置若罔闻。怪不得你会变弱，索诺伊，因为你一点也不坚定。”

祂阐述着事实，与此同时，月亮仍在被污染。

乡村中夜间巡逻的警察抬头望向远方，无声叹息后自言自语道：“看来次郎没能动手，咚家的命运，又一次走到这一步了。”

另一头是混乱不堪的王苦市，也许对普通人来说这只是个台风格外强的夜晚，他们甚至不会去思考明天夜晚升起的月亮与昨夜是否还是同一轮。

一道荧光绿的身影冲杀到空旷的公园里，他低头去判断人工湖里平静的月亮，随后再抬头分析天空中不详的三色月。

“解析中……解析完毕，为异象支配者咚家血脉，立即对其及相关仆从执行处决。”那张跟桃井太郎模样无二的脸庞冷冷面对滴落的桃色，它们附着在人工造物的表皮上，冰冷地映照出咚桃太郎与索诺伊此刻的姿态。

它的双手噼里啪啦迸射出耀眼的火花，随后他伸出胳膊，手背相对，硬生扯开空间，从人间一步跨越至月的里面。

“处决程式启动。”

索诺伊还来不及回头，就被冰冷的机械音攥紧心脏，所剩无几的气力试图回应本能拔剑抵挡那股冲着咚桃太郎来的杀机，随后他被数枚形状各异的炮弹轰炸，翻滚几圈陷入神轿上垂下的红色绒布里。

咚桃太郎甩甩脑袋，祂的模样逐渐完整，桃井太郎的痕迹也变得若有若无。那柄惯用的刀刃在他凭空生长，极光似的，彩虹似的，幻变无形又凝实一体，直指那颜色妖艳刺眼的机械杀手。

“谢了，索诺伊，不过不需要你来保护我。”

这话当然会让人失落，可惜索诺伊此时的确打得痛了，瘫软中隐约觉得是断了很多骨头，甚至说不出一句“那我再也不帮你了”。太郎发话后，他被很多手抬起，传递到神轿之上躺下，躺在视野非常美妙的位置观赏这一战。

“哈哈哈哈哈——给我笑，给我跳起来！今夜就是盛月之上的超祭典！不论是人类还是脳人，亦或是那些遮遮掩掩的东西，都睁大眼睛心怀感激地欣赏吧！”

“我是咚桃太郎，天上降生来此的缘分！”

今夜的月亮太美了，人类从诞生之初不曾见过这般异样却纯洁仍然的月亮，人类直到毁灭之后天上也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月亮。

“就连出动了‘咚杀手’，也无法阻止吗？”桃井阵听完五色田介人的转述，无奈地摇头放下按钮，“不过这么一来，也就不需要‘咚杀手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