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今日也想致仕 第65章 不思量22-问询

映山红到底是没有采到，不过被顾桥挖到了一丛正在开花的兰草。狗崽子乐得那叫一个牙花子翻飞，屁颠屁颠跑到蒋春面前献殷勤。

也是前几日他才知道，原来衙门里看着五大三粗的蒋捕头还是个爱花之人，衙门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蒋春在照料。

蒋春接过兰草看了又看，愉快地道了谢，还特地找了一把苔藓把兰草根部给包裹起来，托人帮他把兰草给捎回了衙门。

之后一众衙役把吴秀秀的坟重新整理好后便自行回了衙门。孟九安则带着剩下几人随着吴印去了吴府。

刚到吴府，下人连茶都还没来及的上，吴家娘子就带着凝重的神色，在婢女的搀扶下往大堂走来。见到大堂有不认识的人和吴印对坐，态度还十分恭敬，当即停下脚步。

吴印立马起身几步走了过去，一手扶住吴张氏的腰身，一手扶着她的胳膊，温声道：“这是县令孟大人。”

“大人，这是贱内吴张氏。”

吴张氏福了福礼：“民妇见过大人。”

孟九安虚虚抬了一下手，“吴娘子毋须多礼。”

吴印将吴张氏扶到椅子坐定，轻声问道：“你不在院里休息到这里来干什么？”

吴张氏原以为只有吴印自己回来了，哪曾想还有外人在，这会儿有些不自在。压着嗓子道：“下人说你回来了，我念着秀秀的事情，就想来问问结果。”

“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说事情了？”

吴印拍了拍吴张氏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你先回去，和娘也说一声，晚点我会过去和你们细说。”

吴张氏看了看吴印的脸色，微微点了点头。在吴印的搀扶下起身，冲着孟九安行礼告退：“民妇无状，打扰了大人说事情，还望大人见谅。民妇先告退了。”

孟九安不动神色地打量着这位身怀六甲的吴夫人，模样称得上温婉清秀，和那吴印倒是恩爱。

“吴娘子言重了。”

吴张氏离开没多久，按着吩咐去办事的王管家就小跑着匆匆回来了。

“老爷。”

“大人。”

“府里原先在二小姐院里伺候的小人已经通知了，一会儿人就到。至于那些给遣散出府的，也差人去喊了，还需要等上些时辰。”

说完便规矩地立到了吴印身后。

“吴当家，我们能不能去二小姐的院子里看看？”左右师父和大人都在，袁满觉得自己走开也不是什么事情，打算去吴秀秀的院子里查看查看。

“原本外男是不该就进入小妹闺房的，不过……”吴印摆了摆手，“人都没了，不用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王管家，差人给贤侄带个路，让人不用拦着，让他们进去二小姐的院子里查看。”

“是，老爷。”王管家招了招手，角落里站着的小厮上前两步。

王管家吩咐道：“你带着袁公子去二小姐那院子里，若是有人拦着，知道怎么说了？”

那小厮道：“小人晓得。”

“袁公子，你且随他去吧。”

“有劳了。”袁满跟着小厮起身，顾桥一把扯住他的袖子，仰着脸亲热地抱着他的胳膊道：“我也去。”

袁满用眼神示意——你也去？

顾桥悄悄努嘴——不去就得在屋子里当木桩，带我走。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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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的一走，屋子里剩余坐着的几人还真成了一排木桩子，一时也没事做。

好在没一会吴家就有婢女进来送上了茶水。

紧接着被通知的下人也都来到了大堂，一个个站在廊檐下头，噤若寒蝉。

“大人请用茶。多有怠慢，还望海涵！”吴印朝着孟九安微微福身赔礼，示意他喝口茶水。

“吴东家客气了。”孟九安拿起汝青色的茶盏，吹了吹浮沫浅尝一口，目光却落在吴印身上，淡淡说了一句：“上好的春芽，回味甘醇。”

吴印这会儿倒是泰然自若，一点儿都没了刚才在坟头时的阴郁愤怒，也是端起茶盏陪着喝了一口：“承蒙大人不嫌弃。”

孟九安又挂上了那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吴当家说笑了。七八两银子一钱的茶本官哪敢嫌弃，本官可是个俸禄微薄的小小县令，不能和您这样的大商人相提并论。”

“大人这般说，那真是折煞吴某了。”吴印一副说错了话，担当不起的样子，“大人为国为民，小人区区商贾，怎能和您相提并论。”

孟九安放下茶盏：“好了好了。本官说笑，吴当家的莫要当真。这人都来了，咱先问话吧。”

吴印一拍自己的脑袋，如梦初醒：“瞧我，耽误事。”

王管家会意地站到门口，冲着下头的人喊道：“一个一个来，大人问话，都一个个细细想清楚，如实回答。若有隐瞒，定严惩不贷。”

“是。”

王管家指着右手边第一个婢女道：“你先来。”

那被点到的婢女快步走进大堂，对着堂上的两人就是跪拜：“奴婢海棠，见过大人。见过老爷。”

“起来回话。”

“多谢大人。”海棠脸上挂着惧色，腰背紧绷绷的，两只交叠在腹部的手紧紧握着，手背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孟九安看着海棠问道：“你原先是二小姐院里做什么的？做了多久？”

海棠缩了缩脚，内心有些忐忑，恭恭敬敬立着答话：“回大人话，奴婢之前是二小姐院里打扫整理的。负责院子和房间的整理。奴婢打从进府就被分到二小姐院里，已经有三个年头了。”

若是袁满在应该能认出来，这个婢女之前也被他问过话。

“你家二小姐平日里可爱出门？”

海棠抿了抿唇，见孟九安问得随意，语气也随和，慢慢放下害怕的神色：“二小姐身子弱，就算是心里想着，那也得身子吃得消啊。不过她常年待在深宅内院，外头的繁华，总是想得。”

“那你家二小姐平日里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说起吴秀秀的爱好，海棠就忍不住夸赞：“我们二小姐的女红做得可好了。平日里二小姐大多时间都在绣花，她绣得花样子特别好看，就像那真的花似的。”

“因为鲜少出门，二小姐又向往外头的喧嚣，还打发人从外头买了些话本子消磨时间。”

“然后若是身体爽利，二小姐也会去前院的花圃里料理料理花草。”

“往日里还喜欢吃两口芍药姐姐做的点心零嘴。”海棠说完又想了想，“夫人也喜欢吃芍药姐姐做的点心，往日里芍药姐姐做了点心，二小姐都会差人给夫人也送一些。”

这事吴印倒是也知道，就是因为这个，芍药看着也算老实本分，才把她留在了大厨房没打发走。平日里也好给吴张氏做些点心甜甜嘴。

孟九安斜倚向椅背，半侧过身子：“你家二小姐可有什么关系亲近之人？”

这是什么问题？海棠眨眨眼：“二小姐最亲近的人自然是老爷夫人和老夫人他们啦。”

嗯……孟九安扶额，他问得有歧义，听得人自然也没听明白：“本官问的是，除了血亲之外，二小姐可有亲近的人？”

海棠张嘴问道：“大人，下人算吗？”

“你且说说。”

“论最亲近，那肯定是贴身伺候的小翠姐姐。平日里几乎是寸步不离的。二小姐对她可好了，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就连老爷从外地给二小姐买的贼金贵的琵琶酥都分了她吃呢。” 说到此，海棠的话语里止不住透出羡慕。

“再来就是芍药姐姐，芍药姐姐话不多。但是她做的点心二小姐很是喜欢，日常做的各色软粥也很合二小姐的胃口。除了小翠姐姐，就是芍药姐姐最得二小姐喜欢了。”

“二小姐对其他的人也好，但要论亲近就要属这两位姐姐了。”

“除了她两，你家二小姐有什么朋友吗？”

海棠摇摇头：“二小姐终日就待在院子里，偶尔出去也是逛逛街。奴婢从未见过二小姐有什么好友来访过。”

孟九安点了点头，收回投在海棠身上的目光。

王管家挥手让海棠退下，嘴里喊道：“下一个。”

第二个进来的依旧是个熟人，就是海棠嘴里的芍药姐姐。

相比海棠的战战兢兢，芍药显得落落大方，行礼后得了孟九安的免礼，就静静站着等待问话。

孟九安看了一眼蒋春，伸手去端茶盏。

蒋春见状，接下了问话，起身两步走了过去：“你之前在二小姐院里是做什么的？做了多长年岁？”

“回大人话。奴婢芍药，是二小姐小厨房的厨娘。入府五年了，原先在厨房采买的刘妈妈手底下做活，后来二小姐看中了奴婢的手艺，就给调到了院里，如今已经快四年了。”

蒋春瞥了一眼芍药，口齿清晰，很伶俐啊。

“之前那丫头说你做点心的手艺很是不错。你家二小姐和夫人都很是喜欢。”

芍药不卑不亢，听着别人的夸奖好似不是在说自己：“粗鄙手艺，是二小姐和夫人抬举。”

蒋春选择了和自家大人同样的问题：“你家二小姐可有较亲近的友人？”

“奴婢往日里都在厨房，不甚知晓。”芍药目光清明没有一丝含糊，坦坦荡荡的，“二小姐终日待在院子里，若是有友人来访，府里应该会知晓，院里的人也应该会知晓。”

“那你可有发现你家二小姐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的行为？”

芍药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若说异常，也不知道算不算。”

“二小姐时常喝汤药，绿豆解药，二小姐是从来不吃的。但有那么两次，她特地让我做了桂花绿豆糕，说是要带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