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京都不太平,若是无事就少出门。”
姜鸢翎点头,慢慢地把伤口包扎好。
外头的雨已经渐渐停了,薛晗景拿着剑便打算要走,金枝凑到她跟前“你们什么关系啊?”
姜鸢翎看她一脸八卦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误会了,于是耐心解释道:“普通朋友而已。”
幸好她们说话声不大,不然就被薛晗景听到了。他此刻已行至门外,离她们隔了些距离,纵使武功再高也听不清。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的人声。薛晗景未走远,看见那簇拥在人群中往医馆走的人,眉目间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冷意。肃杀的眼神扫过那人,可那人却没注意到他。
那人正是贵妃之子端王,此人游手好闲,贪图美色,府上姬妾成群。
薛晗景原本往前走的动作,旋即转身往回走。
“神医长生说的是谁啊?”
端王走进医馆,扫视一圈后轻蔑地问。
姜鸢翎正忙着制药,听这语气来者不善。她从隔间走出,对那人说:“是我。”
见那人衣裳华贵,想来应是贵人,姜鸢翎行了一礼。
“美人儿不必多礼。”端王身形肥胖,听她说话嘴角都咧到了耳根,看起来十分渗人。
端王上前去欲摸她的手,一柄长剑横在他的脖颈上,“将你的手拿开。”
薛晗景冷冷地出声。方才他一直在门口看着端王的动作。若是他心思不纯,便出手给他个教训。
端王大喊:“放肆,你可知本王是谁?”他脸上的肥肉随着他的动作而晃动,令人作呕。
此刻医馆内的几人听见动静都围在前厅,“知道,端王。”
薛晗景手中的剑逼近了几分,端王一听这人丝毫不惧怕自己,就回头看了一眼。
一看见薛晗景充满杀意的脸,他立刻谄媚的笑了起来,“原来是相爷啊,今日怎么有空来这种小医馆了?”
薛晗景不答,看到周围围过来的人,不想在此引起麻烦,就把剑收回,冷冷地盯着他。
“殿下可是身体有恙?”
端王此刻没了长剑的束缚,却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仿佛随时要将他淹没。
“本王近来常常胸闷气短,听闻长生大夫专治疑难杂症,本王便来试试。”端王说完把手放在胸口处,做出一副长年被疾病折磨的样子。
他既说了是慕名而来,若是让其他人为他医治,保不齐闹出什么事来。姜鸢翎只好上前说:“殿下随我上楼,我为殿下医治可好?”
端王一听,便收了那副神情,露出猥琐的笑容。“本王觉得甚好。”
说罢,便随着姜鸢翎上楼。
此处医馆有两楼,平日里问诊都是在一楼,二楼则是一些隔间。
姜鸢翎带他随意去了个隔间,因着二楼今日无人,又怕他到时候有些什么动作方便自己跑路,所以她并未关上门。
薛晗景把剑别在腰间,跟在他们身后上了楼。
姜鸢翎见薛晗景也进了隔间,心下不由的紧张,一个端王已经够难应付了,他还要插手!
薛晗景进来时关上了门,又提起剑横在端王脖颈间,也不避讳姜鸢翎,直接说:“你若是不想明天满朝文武都知道今日京都生乱是你的手笔,就把那龌龊的心思收一收。”
端王立刻怂了,连忙求饶:“薛丞相,本王知道错了,若是知道这美人是你的,我就不来了。”
他态度诚恳,可脖颈间的剑却并未松懈。
“她不属于任何人。”
“对对对,不属于任何人。”端王连忙应和。
姜鸢翎听后,心里一暖。又回头去看她身后的香炉,心里暗暗数着时间。
“你可以走了。”薛晗景收了剑,冷冷地开口。
姜鸢翎想着计划都已经实施了,不能功败垂成。“端王殿下,我还是给您抓着药吧。”
说完,也不管薛晗景凌冽的眼神,直接越过他朝楼下走了。
姜鸢翎在药柜前迅速抓了些药包好,交给了端王身边的侍从。此刻薛晗景已经下楼,端王也不敢再有动作,拿了药就走了。
“我待会派个侍卫过来,若是他日后还来,你就让他给我报信。”
薛晗景对着此刻正纠结无比的姜鸢翎说。察觉到她神色的异样,又问:“你怎么了?”
姜鸢翎自知逃不过他的眼睛,正纠结着说不说。他今日又帮了自己,为了他好还是说吧。
于是,经过她一番挣扎,她走到薛晗景身边弱弱的问:“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薛晗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们走至医馆外一处无人的地方,姜鸢翎才硬着头皮开口:
“二楼那香里我放了东西,对女子身体无用,男子若闻多了就会……”
姜鸢翎没有说完,但薛晗景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可他并未觉得有任何不适,不过既是她做的,那便对他那东西也是有影响的。
望着她一副“这可不能怪我,你不跟上来你就没事”的表情,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然后,姜鸢翎就看见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薛丞相低头笑了起来。
她很疑惑,这很好笑吗?万一以后不举了,他那万贯家财可就没人继承了。
“大人不生气吗?”姜鸢翎小声的问。
“要是我以后断子绝孙了,姜大夫可得负责。”
姜鸢翎有些害怕,连忙说:“我明日把解药配好送给大人,我只是想给端王一个教训,还请大人饶过小人一命吧。”
薛晗景望着她低头求饶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他往前一步,姜鸢翎就往后退一步,把她逼近墙角。一手撑在她脸侧的墙上,缓缓俯身靠近,起了逗弄她的意思,在她耳边缓缓说:
“若是姜神医明日没有配好解药,我就只有遵从你母亲的遗愿完婚,让你一辈子守活寡。总之咱两谁也别想好过。”
他说话时炽热的鼻息撒在姜鸢翎脖颈间,让她的脸带上了一股不自然的红晕。
“这么不经逗啊?”
他低沉的嗓音极具蛊惑性,不过薛晗景点到为止,收回了手,双手环胸低头看她。
“这么说你是想让端王也断子绝孙咯?”
姜鸢翎点头,“给他的药里我也加了点东西,单独看不会有问题,但和今日的香在一起,半年之后就会见效。”
“若他不喝呢?”
“我还有别的办法。”
薛晗景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京都同龄的女子大多都在父母怀里撒娇,她今日所为也不过自保而已。
“你母亲生前托付我好好照顾你,你要是有任何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薛晗景望着她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
“好。”
姜鸢翎嘴上说着好,其实心里并未多想要依靠他。这几天看来,他应当不像传闻说的那般狠毒,是个好人。但若是将来有了利益冲突,兴许也不会再记得一个轻飘飘的承诺,求人不如求己。
姜鸢翎同他说完话就又回到了医馆,没过多久,薛晗景说的要派来的侍卫也来了。
等到晚上医馆关门了,姜鸢翎拿起那封信回到了后院自己的住处。
在烛光下打开了那封信:
长生,见字如面。
若你能看到这封信,你唤了我十多年的母亲,而我自觉没有一日真正的像个母亲去保护你,唯有在为你解毒一事上,我倒也没有辜负你生母的期盼。
我并非你生母,我本一行走于世间的医女,偶然间得遇你生母,与她相交。你母亲温柔娴静,但你生父绝非善类,致使你自小不得不离开父母膝下。
你母亲生前让我教导你不要寻找自己的身世,但我觉得有知道的权利,若你日后遇到一个左手小臂上有圆形胎记的人,请一定要帮助他。
长生聪慧,制药之法想来已熟记于心,日后莫要放弃自己。
我生**自由,有负你生母所托,也对不起你唤我的一声声母亲,望来生我能回报一二。
惟愿长生得偿所愿,长命百岁。
千鹤绝笔。
一封信读完,泪珠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滑落,流过她的脸颊,落在那发黄的信纸上。
原来母亲并非生母,她信中句句都是愧疚,可姜鸢翎回忆起时,脑中也全是自己病重时她温柔的鼓励。还有自己生母,她也是苦命之人。
翌日,姜鸢翎命那个侍卫把解药送去,另外还买了些壮阳的鹿茸酒。
活脱脱一副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的模样,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楚登元这时正与他议事,见着堆满一张方桌的鹿茸酒不禁大笑。
“你说这是姜鸢翎送过来的,哈哈哈!”他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而薛晗景此刻脸色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是不是你两昨天那个,然后她觉得你不行了,哈哈哈!”
楚登元不怕死的贴到他跟前去问,薛晗景一个巴掌正对他面门扇去。
“我的剑今日好像还未见血。”说罢,薛晗景便拿起摆在一边的剑。
楚登元立刻没再笑了,薛晗景便也收起了剑。
“我们并未做那种事,误会而已。”薛晗景说完,脸上带起潮红。
楚登元一脸我不信的表情,但也未再提起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