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圆圈。
循环永不停止,它可以寄生在同一个人的身上进行循环,也可以将循环转移到别人的身上。根本没有心软的神悲悯着众生的苦难,一切都是既定好的,它看着人们跳进设好的圈套,让人们被**侵蚀,时间一到,一网打尽。被网住的人会乖乖交出生命,逃生出来的人成了鬼,灵魂早已破碎,肉身溃烂不已。
逃生就是背叛**的开始。
而生存又是作为人的本能。
两者矛盾。
我猜不透人生给我规划的是怎样的轨迹,它固执又死板,我挣脱又被拉回,我的一切行为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我有多偏离轨迹,就会多么容易被反噬。我的自由来之不易,我接受了反噬带来的伤害,我是独有的、个人的,但并不是人人都如此。
没有绝对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只有绝对的结果与伤害。
我总算懂了为何周幻从一开始就将自己放置在绝对理性的一侧,她通透又明白,结果的重要,结果的唯一,和结果的绝对。
她不想被反噬,所以不让伤害有可乘之机,她没有试错的成本,也不会去试错。
可我天生没有定力和周幻那样掌控自己的绝对。
她向我伸出的手,我也逐渐没有了去抓住的力气。我矫正不了我的情感,再也无法做回冷冰冰的机器人。
我又变回了那个怯弱的小孩。
那是我这辈子最不愿去回想的日子,周围的一切都在逼着我要在生存与死之间做出最后的选择,我越做不出选择,痛苦就会成倍叠加,日日夜夜,每分每秒,鞭打着我已经快要腐烂的肉身。
我不敢凝视安秋的眼,更不敢与安秋妈妈对峙。我的耳朵作用着向我输送现实的残酷,我的大脑神经敏感地接收着所有的讯号,将我困在原地,只能接受,不能反抗。
安秋几乎是瞬间从我的生活中消失的,没有给我任何准备的机会。
她被强行带走的那天,我久久无法回神。我给安秋打电话,打一个挂一个,最后直接关机了。我去找唐逸,想让唐逸去帮我了解一下安秋如何,唐逸说他也联系不上。安秋的舍友说只有安妈妈来过,她们也不知道安秋在哪里。我跑去了安秋实习的地方,那里的人说安秋盖完章就被妈妈带走了。
我能想到的唯一解释就是安秋被带回家了。
不然她一定会来找我的,一定会。
我在宇宙中穿越,想要搜寻关于安秋的任何一点信号,我将我的信号线伸长,直直竖立在我星球的土地上,我手上拿着安秋星球的钥匙,但是我已经找不到门了,我甚至连她的宇宙坐标都已经无法确定了。
这种日复一日毫无讯息的煎熬里,我也不知道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周幻和何禾听说之后换着班轮流来照看我,她们有时会带来我以前喜欢的食物,有时会带来一打酒,何禾说:“从老张那里拿的,老张说你要喝的话就不要钱。”
她们睡在我屋子里的沙发上,电视也没有打开,周幻抱着电脑做着自己毕设的同时,还帮着我的那份计算着工程量。我的毕设是我自己绘制的别墅小屋,那是我对“家”最具形象化的幻想,我设计了开阔的小花园,安秋可以在里面种任何她喜欢的植物,我还设计了可以从二楼直接到一楼的滑梯,一楼是通透的大落地窗客厅,二楼是我们的房间,床要最大的,衣柜也要最符合安秋审美的,拉开窗帘一定要看到楼下花园的。我给这个小别墅取了个包含我一切憧憬的名字—“四季房”。我把我和安秋一起设计进了我大学四年的成果里面,我们两个人就是三季,剩下的冬季,我想和她一起过。
很难相信我竟然这么勇敢地幻想过,在不考虑任何现实因素的情况下,我建造的乌托邦里安秋的位置从未发生过动摇。
我的烟灰缸从来没如此发挥过它的作用,它将我转换出来的情绪全部吞掉,直到再也吞不下。我任由尼古丁在我身体里乱窜,它们带着毒侵蚀我每个器官,如果能把我毒死倒也不失为这世界省掉一个麻烦。
再次真实地见到安妈妈的时候我已经很久没有收拾过自己了,我任由我的头发自由生长,任由我身上的味道重到盖过安秋残留的气息,房子里的一切陈设都没有变化,只是我已经变得不知道像什么的怪物了。
也许我和春节路边乞讨的流浪汉也没有什么差别。
安妈妈收拾着屋子里关于安秋的一切,她的衣服,她的日常用品,她的全家福,最后将那瓶安秋常喷的香水一并放入带来的纸箱中。
收拾好后她坐在沙发上安秋常窝的那个位置,眼神向我看来。
我站着,她坐着,可她的眼神和徐山山简直如出一辙,高傲的,居高临下的。不管我站得多么高,在他们眼中我也无法和他们达到平视。
从她进入这个屋子时我就无法动弹,呆立着看着她进行一切的活动。我尚且能够打破父母的枷锁,用相应的伤害回击着我不堪的十多岁,可面对安秋的妈妈,我束手无策。我有点能体会到当年徐山山的懦弱,这种懦弱的出发点并不是自私的个人,而是对安秋最后的保护。我不是一个什么很重要的人,但是安秋的家对她来说一定很重要,如果是因为我这么一个并不拿得出手的人而要去摧毁别人的家庭,从我的三观底线和伦理上都是行不通的。
懦弱仿佛是唯一一条可以选择的路。
我混乱着听到沙发上的人朝我说话,她说:“是我们没有管好小秋才会发生今天这种事,虽然已经很多年了,我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是这样,有时候也不知道究竟是我们做父母的错了,还是她错了。我们一直希望她能安安稳稳地和普通人一样地度过一生,所以我们能给的都愿意给,最大限度地容忍她的行为,只是这样的社会中,想要生存不是那么容易的,你选择的那条路不一定就适合安秋。”
我始终沉默着无法接话,我也许,说话其实也是没有话语权的。
她见我沉默又自顾自地说道:“我向其他同学和老师了解过你的情况,我知道这不礼貌,但请你原谅我作为一个妈妈,只能在最大程度上帮自己的孩子尽量去避免苦难。你的家庭不太好,就算我认了安秋是这样,从现实角度来看,你又能给安秋带来什么呢?你自己都是迷茫的,你又如何能确认安秋跟着你能够幸福呢?”
“安秋这段时间就先回家了,等毕业答辩的时候我会送她回来,她申请上的保研本校的名额我和她爸爸商量之后想着就放弃了,让其他更需要这个名额的同学去争取。至于之后她的人生是考研还是出国,我都希望你不要再给安秋带来困扰了,她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放弃人生的机会。”她又说道。
她应该把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我只见她在沙发上长叹一口气,然后起身抱着那一箱充满安秋味道的东西,路过我的时候还略显尴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孩子,就当放过安秋吧,也放过你自己。”
我木然地听着她的话,这样的结果我曾有过预料,但我一直在这种必然发生的结果中挣扎,从我和安秋在一起的那刻,我就大概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我选择性地蒙蔽了自己,将自己放在和安秋平等的位置,妄图用这种我费力达到的平等能给结果带来一点转机。现实是如此沉重又无法打破,精神上的混乱尚且能够融合,人的物质就是不行。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能决定自己的出生吗?我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吗?如果我上辈子真的做了许多坏事,所以这辈子要用无尽的痛苦来偿还,那我真的无话可说。
人的阶级自出生就是被确定好的,轮回就是不停地将上一世的债还清。生生还是无生,佛在凝视我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我了,只是我愚钝。
在她走出这扇门的那刻,我终于想要试着争取地问:“为什么安秋的选择一定要遵从你们的意见呢?她不能有自己的权利去追求,去争取自己的人生吗?”
她只给我留了一个背影和一句我从根本上就无法反驳的话。
她说:“因为我生了她,我是她妈妈。”
我彻底败下阵来。
在她又迈开步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我近乎婉求地问:“我还能见安秋吗?”
她走了,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就是最后的回答。
何禾开导我说:“没有人一谈恋爱就是一辈子的,这种人少之又少,我们都不能保证有这样的运气,人也不一定一生就只喜欢一个人,任何的分开都是正常的,你看我,我就总是在喜欢和分开里面循环,安秋她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你的,你也不是她的第一个,所以这种难过只是一时的,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也会涌进很多新的东西,只有你从里面走出来了,尝试着接受,你才能活得好。”
道理没有谁会不懂,也没有谁想活得不好,只是人总是自愿将自己放置在痛苦中,抓着那一点点的回忆钻着别人不理解的牛角尖。
我心里的弦一开始就不如一把吉他那么多,它们一根一根地崩断,从奶奶,到父母,再到安秋,没有弦的琴是发不出声音的,只有敲击琴板的时候会回应一个空洞的声响。我的稻草已经全部没有了,那是我用来救自己的命的。
既然我的命真这么如草芥一般,那还真的不如不要。我尝试过摧残自己的□□,霸凌我的精神,我与时间背道而驰,我不想也不能睡觉,我睁着眼从白天到夜晚,又从夜晚到天明,只要我不睡觉,我就永远不会迎来新的一天,永远不会更加痛苦于安秋离开我的时间。
以往我的酒量是好的,也不知道是人自己想醉还是我的细胞接受了乙醇的攻击,那段时间我总是很容易就醉了,醉到世界都是颠倒的,灯光也是眩晕的,醉到脑子里的东西化作眼泪跑了出去,安秋的影子也摇摇晃晃,我伸出手去抓取,她又马上消失。
我和别人有些许不同的地方在于,别人喝醉了就会睡觉,我越醉越没有睡意,直接又麻木地感受醉酒之后的头痛,或许头疼到我实在无法思考的时候,我的痛苦感才会减弱。
这样糟糕的日子持续了挺长一段时间,原本就不胖的我站上秤掉了十斤,照镜子脸颊两侧也有明显的凹陷,洗漱台前到处掉落的头发纠缠在一起,我没有修理过,任由头发或掉或长地超过了肩膀的长度。我无心任何事,将自己关在这间屋子里,或窝在沙发上发呆,或躺在床上出神,我的所有思考都变得碎片化。
我会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用音乐当作某种救赎,如果把音乐换成其他发泄方式我是否就不会在livehouse中牵陌生人的手,我是否就会按照自己固有格式中的规则走上和大众一样的路,我会和无数人一样将和人结婚组成家庭当作是人生中需要去完成的事,我的规则不会被挑战,我不会打开那扇大门,更不会对乌托邦存有幻想。
一切都好像错了。
从我这里开始错,从我出生开始错,我是最根本的错误。
直到周幻说我病了,她说我这次是真的需要看医生了。
我盯着医院科室外挂立着的牌子,上面写着精神科,我想到安秋也被强制送到这种地方过,她一定很无奈,因为我们都觉得自己的取向不是一种抽象上的精神病。
但诊断的过程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医生会温柔的开导,说着鼓励的话,让我不要做一个气馁的人,他会说我的家庭,我的取向,乃至我的一切,都是没有病的。只是我的身体和精神出了一点小状况,单靠自己的力量无法抵挡这种状况的突变,所以我需要化学上的药物来减轻我的痛苦。
周幻一路叮嘱着我不能再喝酒了,如果我还想活下去就乖乖吃药。
多么好笑,小小一片化学药剂可以控制我的死活。如果我想死我就可以将那些白色药片全部吞掉,又或者混着酒精一起死在睡眠中。
我终究还是不敢。
尽管我的精神状态非常差,我常会在心里将安秋存在过的画面与现在做对比,一想起泪就止不住,但我依旧抱着一丝对生的期待,在我最无能的时候乞求神能悲悯我一些。
神确实悲悯了我。
我已经记不清是哪一天,我只记得那天的天似乎很愤怒,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覆盖了整座城市,我窗台上的小植物被风刮得七零八碎,我却什么行动也没有,倦懒地抽着烟坐在地上,之前我和安秋在二手市场淘的黑胶机正放着安秋送我的那张披头士黑胶。
那张专辑的名字叫《Love》,黑胶机发出的声音复古又质感,里面正唱着:“i don’t know why , nobody told you , how to unfold your love.”
急促地敲门声传来,像是被伤害时发出救命般的讯号,不仅急促,声音也振聋发聩。
我有些恍惚地将烟头杵灭,从地上爬起来,由于长时间不吃饭我还差点头晕地摔倒。我踏着我的人字拖缓慢挪步到了门口。
门一打开的刹那,一个湿漉漉的人就扑进了我的怀里。
湿到我也分不清是她的泪还是雨,印在我胸前的白色T恤上。
我整个人呈木僵状,一时分不清我究竟是在做梦,还是我又产生了幻觉。直到她的湿已经沾满我的全身,我被这种湿完全包裹起来我才慢慢回过神来,这好像是真的。
我只听见怀里的人放声大哭着,她的委屈、难过、痛苦和挣扎在那一瞬间实现了我的信号连接。
良久之后我听见她抽泣着说:“夏夏,我们逃跑吧。”
如果逃跑真的能解决一切问题就好了,那我可能早就已经逃跑了,在所有痛苦的时刻选择回避人与现实带来的伤害,就算跑掉了,问题却也一直都在,我们的逃跑只是逃跑于一个问题或一个答案,而不是逃跑于现实。
我轻拍了她的后背,愣愣地问:“你怎么来了?你妈妈呢?”
明明她来找我是我一直期盼的事,如果她真的爱我就一定会来找我,可这段时间的折磨之下我已经分不清她来找我这件事究竟是不是一件好事,我们的爱非常自私,这种自私会呈喷射状无辜地溅向她的家人,她想让父母接受自己的不同,更接受那个人是我。
可我没有能力改变自己啊。
我擦了擦她的泪,她胡乱地吻我,我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轻轻地将她推开。
她疑惑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泪又开始泛滥。
她在泛滥的同时,我的心也止不住抽痛。
等她平复好情绪之后,她说:“夏夏,我想你。”
我才明白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她什么也没带,在抱着她的时候我就已经摸到了她兜里方方正正的一张卡片,她逃得匆忙又慌张,身上的钱估计坐了飞机之后已经没办法乘坐汽车到我这里,所以她应该是一路跑来才会全身湿透的。
“先进来换身衣服吧,太湿了要生病。”我说。
她听话地进了门,我在她身后把门带上了。
屋子里已经没有太多安秋的东西了,我只能在衣柜里拿出我常穿的大码短袖递给她,让她先去洗个热水澡,剩下的事出来再说。
我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的水声,这情景多么熟悉,我想起她让我不要走的那个夜晚,时间又再一次验证了循环。
出来之后她就紧紧抱着我,像只受惊的兔子。
我说:“一会儿再抱,我先给你吹头发。”
她不愿意放手,我叹了口气,说:“你生病我会更难过。”
她这才转过身,任由我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穿插。吹风机的声音“轰轰”的,占满了整个小空间,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我突然非常难过,怎么一切都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我给她做了一碗热粥,她像是也没胃口,喝了两口就放下了。我的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号码,我能猜到是安妈妈打过来的。
因为通常不会有人主动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我下意识想接起,安秋抢在我前面挂断了来电。
那头的人非常锲而不舍,挂断之后又重新打了过来,我看着安秋拿着我的手机一次一次挂断,终于伸手将自己的手掌盖在了她的手上,然后另一只手拿过了手机。
正当我准备接起电话时,安秋说:“你要是敢接我妈的电话,我们就真的没有以后了。”
我犹豫了一下,回应道:“就算我不接,她也会找过来的,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是啊,我们甚至都还没毕业,没有工作,没有独立的生活和经济,我们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本能逃走啊。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逃出来有多痛苦?”她质问着我。
“我知道。”我说。
“那你还想让我回去继续被他们绑住吗!?”她声音抬高了,以前她不会这么对我说话的,我也没有见过她的失态。
我当然不想她被这些所谓的“爱”,所谓的世俗眼光和不符规则的条条框框束缚住,我知道其中的辛酸,她痛苦的时候我会比她更痛苦,只是我,真的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我想和她在一起,我能彻底打碎我那本就烂到生蛆的家,但是安秋不一样,我就算再自私,也没办法做到因为自己去破坏一个完整的家,我的良心一定会反噬我,让我更加痛不欲生。
我没有给她回答,默默按下了接通键。
安妈妈说让我送安秋离开,徐山山过会儿会过来接应。
我说好。
“所以你是要赶我走了吗?夏暮春。”她说。
这是她和我认识以来,第一次这样带着失望和愤怒地叫我全名。
我从未想过将她赶走,我巴不得她能真的留下来和我一起,但现实是她真的能留下来吗?就算今天留下来了,那么明天呢?后天呢?总有一天她会被她的家庭带走,我只能在我能力范围内,让她能够快点回到她的圈子,那么接受的伤害会减轻一些。
我也想被她的家庭接受,但我根本够不到她家的门槛。
我良久没有说话。
直到楼下传来呼喊,外面依旧暴雨连天,我走到阳台探出头,看见徐山山打着一把巨大的黑伞,旁边停了一辆出租,朝我阳台的方位喊着安秋的名字。
我和徐山山四目相对,我在楼上,她在楼下,她依然比我居高临下。
“走吧。”我对安秋说。
她没动。
我走过去想将她抱起来,她突然挣脱了我的怀抱跑到门口,门锁已经打开,拉开的缝隙仿佛就是我与安秋间产生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跑下楼前对我说:“夏暮春你真够懦弱的,你永远也战胜不了你的卑劣。”
我心里悬着的那块大石轰然落下,砸碎了我的五脏六腑。
我挪步到阳台,看着徐山山为安秋撑着伞,帮她拉开车门,她们一起坐进了车内,车门一关,汽车飞驰而去,卷起的脏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回过神似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手上还残留着一丝安秋的气味。
我没能打败我自己的劣根性,所以安秋放弃我了。
再也没有人会叫我“夏夏”。
这个夏天比任何一个夏天都漫长,漫长到我以为这个夏天就是我的一生了。
这一章写起来有点困难,所以一直在磨,难过,两个人分开了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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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夏季无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