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事吧?”邝羽山放下抱着剑的胳膊,转为单手持剑。
还不等两人回答,虚掩的院门被从里拉开,露出白夜来那张有些憔悴的脸。
见是迟愉和秋玲珑,下意识松了口气,侧身示意她们进去,有什么话进里面说。
迟愉和秋玲珑走进院子,林表坐在小亭子里,见到他们就,脸上挂上了鲜明的笑容,招手示意他们过去坐。
一张桌子只有四个凳子,迟愉、秋玲珑、邝羽山、白夜来、林表一共五个人,有个人得站着。林表站起身来,道:“你们坐吧,我去屋里搬把椅子过来。”说完,站起来搬椅子去
四人坐下。
先是白夜来把秋玲珑拉过去,有点紧张地问:“你还好吧?”
秋玲珑把手塞白夜来手心里,轻声道:“我没事。”
两人腻腻歪歪,邝羽山悄悄看迟愉。
迟愉不解风情地皱眉道:“干什么,我手没事。”
秋玲珑双手都被握着,不太好转身,只能以一种相当别扭的姿势左看看迟愉,右看看邝羽山,终于发觉了一丝不对劲,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她的视线来的快去得快,迟愉还来不及从他眼眸中读出什么。她莫名其妙地问:”你看我做什么?”
秋玲珑没答话,只是重新关心白夜来:“别光说我,看你的脸色,你似乎是不太好,发生了什么?”
今日“什么”的频率有点高,但确实是一堆问题摆在眼前。
白夜来抽了一只手出来抹了脸把脸才道:“其实也没什么,还是那些事,让我回家去什么的,之后还是老一套的,我严词拒绝。哦,也就是这之后有点新意,这不是因为出了事,把老祖宗叫醒了,他们就把老祖宗叫出来,让老东西拿威压压我。然后我就一边抗着威压一边走了,根本没听他们的狗屁。”他语气里有些狠厉,“我之前就跟他们说过,我十三岁就能跟你一起在重重追捕下逃往神州,现在更不要来烦我。这一辈里血脉最纯净又如何,这少主谁爱干谁干,我是不会干的。”
秋玲珑沉默下来。
妖洲和神州不同,神州凡人修行机缘往往具有极大的影响,修行并不完全依赖天赋。而妖族不同,他们的血脉从一开始就框定了他们的高低,而且血脉会对下位者具有本能的压制。秋玲珑与白夜来来到神州,是因为人妖修行体系截然相反,他们在妖洲的枷锁在神州几乎不存在。凡人中修道者是随机出现在人群中的,所以形成各大宗门;妖族的血脉随着在子嗣中传承,纯粹血脉的结合尚且会有低劣的后代,何况是普通妖族。
生来既定的路线几乎将秋玲珑和白夜来整得崩溃了,小石头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是他们家族的人不理解,或者是不愿意理解。
大概是理解了也无济于事吧,要么崩溃以对,要么冷血处之。
迟愉道:“那我们将地坑中的逝者整理埋葬,就回妖洲吧。”
秋玲珑和白夜来表示赞同,因为此事关系复杂,单靠他们几个肯定毛用没有。灵修教和妖洲梁子大了,妖洲定然是会追查到底的,他们所想要了解的来龙去脉只需要打听一下就差不多了。
迟愉拍板:“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邝羽山呢,哦,同意,林表人呢,搬个椅子怎么那么久,回来了回来了……”
地坑中的逝者需要仔细辨认,若能辨认出来,则通知家属领回去,辨认不出来的的再一起好好埋葬。迟愉他们几个人主要是在整理遗物和刨坑,面对家属主要是秋玲珑和白夜来,所以迟愉过得比较两耳不闻窗外事。
过了大概得有半个月,秋玲珑忽然来找迟愉,她有些着急,拉起迟愉就要往外跑:“家族把灵修教在妖洲的明线暗线全部连根拔起了,就在十二楼前审判,咱们去看。”
迟愉一脸懵,道:“你不是不想见你家人,咱们去哪看。”
秋玲珑难得活泼,无所谓地道:“到时候肯定有很多围观的,我们藏人堆里,收拢好气息没人能认得出我们的。”
迟愉:“…………”
看得出秋玲珑十分高兴,大概是听了半月的哭诉,对灵修教的深恶痛绝更上一层楼了。
秋玲珑把几个人一起叫上,悄悄来到了十二楼前的广场上。
十二楼乃是妖洲的祠堂,所有种族修炼出妖丹的大妖都在死后将妖丹吐出,由子孙后代收进去。
百尺高楼的玉阶上诸多大妖端坐台上,面前跪着被他们抓住的灵修教细作。细作们被历代大妖的煞气所镇,动弹不得,只能老老实实地跪着。
偌大的广场上摩肩接踵,看热闹的组成了密不透风的人墙,西厂几人就钻在里面。
林表抹汗道:“就算咱们几个不敛气息,只要你俩家里面不主动搜查我们,就发现不了咱们吧。”
白夜来很装的像那么一回事,压低了声音道:“的确是这样的,但我不想被发现,还是小心一点。”
这时迟愉戳戳他们:“哎,看,开始了。”
只见白虎家主敲了敲椅子扶手,扶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他给自己的声音加入了法力,道:“灵修教歹人,心怀不轨,意图颠覆我妖洲。现已将其全部捉拿归案,立即行刑!”
话音刚落,台上灵修教的人头顶纷纷炸出一蓬血花,一声不吭地缓缓歪倒在地,不见了生息。
迟愉下意识别开目光,耳边响起了邝羽山的声音:“我一直以为你不怕这些呢。”
迟愉反问:“哪些?”
“死人。”
迟愉笑了笑:“你要是说只是看着有人死,那我却是不怕,毕竟死我手上的,我自己都数不清。但你要说一具尸体摆在我眼前,呵,看着人尘缘了断,所有爱恨不甘从此埋于黄土,那着实叫人难过。”
邝羽山不说话,就是看着他。
迟愉:“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有点奇怪。”
邝羽山:“有吗。”
迟愉深深点头:“是的。”
台上就是人血溅五步再多说不太好,于是迟愉决定先闭嘴,等到回去再问明白。
刚在心里这么决定,觉发觉四周有一种不详的气息。
她猛的抬头,十二楼前的高台上缭绕着一层不祥的血气。
迟愉大惊,再看秋玲珑和白夜来,虽是蠢蠢欲动,却勉强按下,也就跟着未动。
血气从尸体头顶渐渐飘出,汇聚在一起,凝聚成了血雾。大妖几次施法都驱不散,只能眼睁睁看着其越聚越浓。
待到它浓郁得像是一片血海之时,其上慢慢浮现出了一张人脸来。
是一张沟壑纵横的老人的脸。
在老人的脸完全清晰之后,他缓慢睁开眼睛,道:“唔,看来我的孩子们无计可施了啊……”
白虎家主面上隐隐有愠色,道:“你是何人,灵修教教主?”
“老朽元谋人,见过各位。”人面说。
白虎家主两眉倒竖,抬手指向元谋人,怒喝道:“我妖族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残害我们的族人,你到底有何居心?”
元谋人仰天长叹一口气,无悲无喜地道:“ 罢了,此时就算说了,你们也不会懂得,你们只需要知道,我是为了所有人,你们最后都会感谢我的。”
狂风大起,像是刀子一样刮脸迟愉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不对……迟愉抬手在眼角摸了一下。
一手的血。
相识个屁,这风里是真的有刀子!
迟愉手比脑子快,一甩手放出一道结界护住周惊慌失措的大小妖族,旁边的西厂几人也相继帮助迟愉扩大结界,最边上的林表见大家都在帮助迟愉,也转而过来帮忙。
上边在斗法,邝羽山观察了一会上面斗法,发觉那元谋人简直恐怖如斯,好些个大妖联手也只能是保全自身,
她惊诧不已:“那老倭瓜究竟是吃什么长的道行,居然如此厉害,一个分身也能到如此境界。而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惨叫声此起彼伏,死伤之人的血化作血雾飘向高台之前的血雾,与之融为一体,血雾渐渐扩大,连迟愉的也视线模糊起来。
迟愉眉头紧缩:“这血雾之中有阵法。”
邝羽山闻言屏气凝神,果然看到了阵法痕迹,而且随着血雾逐渐浓郁也越发显眼。不再犹豫,他拔剑向阵法关节处刺去,关节应声断裂,他微微放心,刚要招呼同伴,就发现阵法关节在“愈合”。
顿觉毛骨悚然。
迟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刚刚也试了,根本没用用,这阵法是由区取生物之气血而生,是半个活物,你砍断了也能愈合。更何况此处气血充足,它愈合得更快。”
邝羽山悲愤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林表回答他:“也不是没有办法,灵修教要的是冲天的怨气,你能让他们从别处获得怨气就行了。这血雾大阵若不加以控住,会吸干整个广场上人和妖的血。若是……”
话音未落,杂毛妖族纷纷放声惨叫起来,诸多纯种妖族浑身一轻。
“……将一部分人怨气放大,自然是可以吸引大阵。”
狗屎,超出大纲两章了,不过后面应该可以少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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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怨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