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来世 第15章 第015章

投喂了大半月的食物郭呤发现小孩的行为异于常人，他绝大多数时候安静地躲在某个角落，郭呤寻过去总会对上一双阴恻恻的眼睛。

若是郭呤一时来迟了，小孩也会对她龇牙，发出低沉的吼声表达情绪，却从未听小孩开口说过话。

后来小孩会开口了，但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和郭呤的一模一样，他在学她。

郭呤是想纠正小孩的，人怎么能学狗叫呢。但她被身体条件限制，也说不出人话来，再然后就成了眼下的情形。

小孩又朝郭呤汪汪叫几声，眼见郭呤不感兴趣，他抿嘴起身，四肢并用地往树上爬。

小孩的动作娴熟，三两下爬到树枝上，他猫着身子往麻雀的方向移动，停在了树枝中断，将身体压得更低了。

郭呤抬眼，心下暗叫不好，惊得站起身对着树上的小孩说道。你不要命了吗？快下来。

回应她的是小孩跃起的身形，和快速下坠的身躯。急得她差点要冲到下方接小孩，总算是没有彻底忘记自己现在的体型。

也就不到三米的高度，小孩从树上跳下后滚上几圈，安然无恙地站起身。

见郭呤朝他走过来，小孩得意地扬起眉眼，将手伸到面前朝郭呤晃了晃，郭呤眼尖地看到他手中还在挣扎的麻雀。

两眼一翻，露出一片白仁，郭呤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趴着。

小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目光在麻雀和郭呤之间来回，手掌用力一收，挣扎彻底消失，小孩也回到树荫下。

徒手将麻雀撕开，舔干净低落到手中的血，小孩将麻雀小半个身躯放到郭呤面前。

咽下口水，肉香往鼻腔内钻，郭呤的目光转向斜侧的半边麻雀，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眼。

舔了舔鼻尖，郭呤的头不由自主地伸过去，舌尖一卷，将半边麻雀卷入嘴里。她转过身背对着小孩，咬得嘎叽响。

小孩心情突然变得愉悦，往常总是蹙在一起的眉眼舒展开，拿起自己的那半边塞入嘴里，不一会也发出嘎叽的咀嚼声。

闲暇的时间总是飞快流逝，太阳西斜，估摸着徐灵的差事差不多要办完了，郭呤站起身看了眼小孩后从洞口离开。

小孩的目光直到郭呤彻底钻出洞口才挪开，他试过了，那墙洞太小，他出不去。

小孩仰面躺下，清楚只要再等一会它就会带食物来。

回到御膳房，吃掉一半徐灵为自己留的食物，趁徐灵转身的功夫，郭呤叼起碗往外走。

“阿花，你去哪？”徐灵和同伴说过话再看脚边，阿花连同木碗都不见了，扫视一圈，阿花已叼着碗已走到两丈外。

郭呤略有些心虚地回头，徐灵已走到她面前，想从她嘴里将碗抽出来，她偏头躲开了。

“吃完再出门，碗不能带出院子，明白吗？”徐灵也不硬抢，蹲下身耐心地对郭呤说。

嘴角抽动，郭呤心说还不是叫了你也不跟来，害得我要分出口粮多养一个孩子。

在徐灵又一次想去抽她嘴里的碗时，郭呤转个圈从徐灵身下绕开，叼着碗跑出了大门，身后是徐灵追了几步后停下的呼唤声。

一天一餐，还是一人一狗分着吃肯定是不够的，小孩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仍意犹未尽，却也知道今日是没有了。他将碗放到郭呤面前，朝她低低叫唤一声。

郭呤身体一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听出撒娇讨好的意思，不过她知道小孩这是口渴想喝水了。

这个封闭的宫室内没有水井，给小孩送食水的内监并不会日日来，勤一些时三五日送一趟，近些日子半个月才送一次食水，量还是一日的量，根本不够。

廊下有个储水的破水缸，自从郭呤发现他喝水缸里的脏水后又给自己新增了送水的任务。眼下是夏季，水缸里一滴水都不剩，小孩也只能靠郭呤送水喝。

郭呤任命地叼起木碗，颠颠地给小孩打水去。有什么法子呢，养都养了，总不能死在自己手里。

来回奔波三趟，小孩总算不再请求郭呤再给他送水了。郭呤也累趴了，从御膳房到这间破败的宫室距离可不短。

其实中途是有池水的，但她担心小孩喝了那水会出问题，本来就是个小可怜了，再生病她可就真没一点法子了，所以宁肯自己多跑一段，谁让她心善又有责任感呢。

小孩偷瞄趴在地上伸出舌头喘气的郭呤，轻轻凑过去，贴着她坐下，手指蹭过来摸了摸郭呤弯曲在地面的尾巴，见郭呤没向往常那般躲开，双眼微弯，手抚上了郭呤的后背。

小孩，差不多就得了，别让我咬你。郭呤挥动尾巴想要将小孩的手打下去，小孩却不为所动，惹得她发出低沉的警告声。

斜睨郭呤，见她只是发出警告声，面上却没有凶狠不耐的神色，小孩也不怕她，还摸上了她的头。

天太热，小孩的体温又比成人高，郭呤实在热得很。她倏地站起身叼起面前的碗飞速窜出，跑到洞口，头也不会地钻过去，小孩的手还停在空中，墨绿的眼睛变得黑沉。

郭呤趴在院子的石雕下，入夏后她不耐睡在不通风的室内，自发地搬出来，徐灵也只得随她去。

夜晚的石雕凉凉的，她靠着也舒服，眼皮开始打架。她想着明日只在送饭的时候去小孩那，送完食水就立刻离开，也该教教小孩规矩，渐渐睡了过去。

翌日，郭呤果真没有一大早带水过去，真给自己放了大半天假。自从投喂小孩后，她已很少有自由支配的时间了，当然傍晚她还是会送食水，问题应该不大。

做是这么做了，郭呤却不觉得有多放松，她总是会想到小孩。他小小一只，独自呆在封闭的宫室内，没人教导他，甚至没有人和他说话。又缺衣少食的，眼下往热走还不要紧，等冬日要怎么熬。

若非一再听那些与小孩接触过的内监提及他是皇帝的孩子，郭呤是怎么都不会把小孩和皇子联系到一起的。皇子这种天潢贵胄不该出生就被众星拱月呵护备至吗？那有像他这么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