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修罗场 第44章 第 44 章

段存修本还有些黑沉的脸色在听到段语念接近完美的回答后，才慢慢和缓了。这小兔崽子，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往旁边跑，还将自己的宝贝星云毯拿了过去不知做什么用了。

“好了，继续吧。”段存修挥了挥手道。

宗主发话了，大家也就不再关注下面的动静，都转过头继续看向了台上。

事情似乎告一了段落，但段存修却一直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他看见自己的儿子正一脸殷勤的对着祭坛旁站着的青年。他何时见过自己儿子这副表情，这些年自家儿子仗着自己身份和能力，在合欢宗里没将几个人放在眼里过。

现如今却对着一个弟子这般放低了姿态。

段存修觉得新奇，又继续看了会，越看却越觉得有些眼熟......这青年自己之前是否在何处见过？

那青年此时正听着段语念说话，但不怎么回应，倒是显得像是自家儿子自己在这边唱独角戏一般。

这时，不知段语念说起了什么笑话，将那青年逗得露出了笑意。

......是他！

一道身影闪过段存修的脑海，逐渐与面前的人相互重叠。

苏温询。

这个名字掠过了段存修的思绪。

前段日子自己还在段语念的院前遇到过这孩子，当时他是来做什么的？似乎是来给念儿送药？自己还夸过苏温询是个好孩子，费尽心力给念儿寻药，关系和睦的让他很是欣慰。

段存修收回了视线，平视前方。

他思索着，现下来看，这个姓苏的孩子还真有点本事，能将自己儿子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这场开幕大约持续到约莫日暮时分才终于结束。弟子们纷纷聚集到一起聊起天来。

苏温询因着后半程一直坐在那毯子上倒也不觉得劳累。

段语念一见结束，几步走到苏温询身侧，笑嘻嘻的与他闲聊。苏温询刻意保持着距离，偶尔点头回话。

苏温询将那毯子递给了段语念，“多谢少宗主。”

段语念却不接，大方说，“送你了，你拿着，虽然这毯子飞不了多远，不如运气而行，但用来睡个午觉也很好。”

苏温询将毯子抱在手中，摸了摸毯子的毛，心想，老往自己这塞些好东西，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坚持说：“不妥。我已经收了少宗主不少物件，断不能再多了。”

段语念撇了撇嘴，道：“不少物件又如何了？都是我愿意给的。”

“你小子要将我的宝贝用来借花献佛了？”人未至，声先到。

段语念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是谁，他交叉着双手抱在胸前，反问：“怎么，就一个毯子你还舍不得么？”

段存修背着手，踱步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同样刚从台上下来的许可钦。许可钦脸上挂着淡笑，在看到苏温询的那一刻笑意加深了些许。

虽然段存修是苏温询名义上的养父，但自己见他的次数每年简直屈指可数。面对这样的大人物，苏温询不可避免的紧张了起来。

他下意识看向了许可钦。

许可钦感受到了苏温询的不安，给了他一个眼神。在接收到了许可钦投来的安抚的眼神后，苏温询才觉得镇定了不少。

他低了低头，道：“见过宗主。”

“嗯。”威严的声线从头顶响起，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苏温询的存在。

苏温询微低着头，用余光看着段存修的表情，看得却有些不真切。

段存修与段语念父子之间说了些话，苏温询听着听着便有了些走神，只顾盯着段存修的鞋子瞧。

“小苏在此处可是做督视来的？”忽然，一道威严却透露着一丝柔和的声音在苏温询耳边响起。

苏温询抬头一看，只见段存修正盯着自己。

“是。”苏温询回道，没想到段存修会注意到自己这样的小人物。

“嗯，上次见面时候，还是你给念儿送药，想不到这么快你们关系竟如此好了？”段存修道。

段语念听这话觉查出了不对劲来，说：“爹，你认得温询？”

段存修道：“怎会不识？当年你刚出生时，为了给你积福源，我收养了一个孩子。”

段语念瞳孔一震，问：“你收养了一个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段存修最不喜自己儿子这样一惊一乍，捏了捏手，没好气道：“那孩子我收养后却无太多时间照看，于是托付他人替我好好照料，你不知道也是自然的。”

“这个孩子就是......”

“是，想来如今也这般大了。”段存修接上了段语念的话。

“......原来还有这样一番故事，”段语念显得有些失魂落魄，显然还在接收这刚知晓的事实。

“只是爹，”段语念回过神来后，颇有埋怨的看向段存修，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若是我早知道，便早认识了温询。”

“也能，也能多照顾照顾他。”段语念这句话倒是放低了声音，说得有些含糊。

最后一句话因着说得小声，却也传进了某人的耳朵里。

“阿询平日里给少宗主添麻烦，多受少宗主帮扶，我在此处谢过少宗主。”许可钦笑得客气又谦逊，但段语念觉得这就是段语念的挑衅。

“温询若是念我的好，自会来谢，还用不着许师兄出言道谢。对吧，温询？”

苏温询听到自己又被点名，不知所谓的点点头。

反正自己点头便是了。苏温询思绪飘飞。什么时候才正式开始炼道大典？

“阿询从小由我带大，与我最是亲近，想必替他道谢的资格我还是有的。”

此话一出，顷刻间在段语念思绪中激起千层浪，原先一直不理解之处似乎一下子有了解释。为何许可钦贵为合欢宗首席弟子却与一个身份低微没有灵力的杂役交往甚笃。又为何苏温询对别人都是淡淡排斥的模样，唯独对许可钦有着毫不掩饰的信任与亲近。

“父亲所说的他人，就是你？”

许可钦没有回话，已经是不言自明的事了。

段语念心中涌起了一股夹杂着酸涩，妒忌，难过，苦涩的滋味，那感觉仿佛要将他撕碎。

这或许也是为何许可钦看起来游刃有余的资本。

段语念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让那种难受的感觉稍微压制了些许，他道：“确实有这资格，毕竟我在外做错了事，父亲也会替我兜底。想必温询也是这般想着才会觉得亲近罢？”

许可钦本是完美的神色出现了一丝裂缝，神色也逐渐阴沉了下来，段语念确实很好的戳中了自己的痛处。

“可温询从未将我视为长辈，我们更多的是像朋友那般相处。”许可钦不愧是许可钦，这么多年的磨砺让他有着良好的心态。他立马调整了姿态，保持着良好的风度，虽然声音却低沉了不少，彰显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苏温询自觉自己现在在段存修还在的场合没有插嘴的份，于是他只得用自己的视线去驳斥许可钦的话，这么多年来自己对许可钦的尊重可是日月可鉴啊！

怎么能说自己没有将他视为长辈？

许可钦接受了苏温询的抗议，轻声说：“乖，别这样。”

“就算如此，你们之间的亲情也是叫人羡慕。”段语念抚掌打断了他们，弯弯眉眼，显得很开朗似的说道，好像真的很是羡慕一样。

段语念拉过苏温询的手，看向苏温询表情温柔道：“是呢，我们之间亲密，倒是不太分彼此，有时候天晚了，借宿一宿也是常有的事......”

苏温询瞪大了眼，一边摇头，一边扯了扯段语念拉着他的手，他的眼神在说：停！宗主还在这呢！

对面段语念已经被气的七窍冒烟，看着就像是随时要扑上来与许可钦打一架。

许可钦见苏温询不愿意他继续说，也就不再说了。望着他的笑里带着些狡黠，牵着苏温询的手也未松开。

段存修在一旁目睹了全程，觉得倒是还挺有意思。他未将这些太放在眼里，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罢了，段存修心想着。

这时，台上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钟响之声，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要开始了。”段存修望向高台，这般说道。后一个闪身，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许可钦听到了钟响，走近苏温询一步，替他将发丝别在了耳后，继而温柔说道：“大典就要正式开始，我先行一步，之后见。”

苏温询点了点头，示意他知晓了，“之后再见，师兄。”

许可钦最后离去前，还不忘再捏了捏苏温询的脸，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段语念见人都走了，挨到了苏温询的身侧，想与他一同等待。

苏温询看向他，疑惑问：“你怎的不走？”

段语念理直气壮说：“我为何要走，我与你一起。”

“你们考核弟子不用先进去么？”

段语念一想，似乎是这样，但没事，他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那我就最后一个进去！”

段语念磨蹭到最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在祭坛中央出现的，一个巨大的漂浮在空中的球体。全身晶莹剔透，仿佛由水做成。弟子们按照先前安排好的顺序一个个依次进入球体之中。据苏温询所知，这个球体乃是合欢宗一大神器，上古流传而下，里面另有世界，靠长老们的灵力启动。

等弟子们都飞入球体之后，苏温询在漂浮符咒的加持之下也飞向球体。他伸出手来，食指尖触摸到球体的边缘，就像平静的水面被石子触动泛出片片涟漪，球的表面整个的发出了波纹。

从指尖传来柔和的触感，似乎在抚摸什么软糯的物件。这时，球仿佛有生命一般，将苏温询吸入体内。苏温询在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拉力之后便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