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关系真乱呐。”有人感慨。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话本里的故事,哈哈。”
而这边苏温询对此也是颇感束手无策。于是干脆随他们去了,也不再阻拦。他站在一旁等待,往外一看,发觉竟不知何时围绕了这么多人,顿觉有些羞赧。默默的往旁边移了几步。
许可钦是个心里剔透的,虽然呛着段语念,但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苏温询的动态。一见这般,也不回段语念的话了,转而笑着又与苏温询说起话来,约着炼道大典结束,两人要一同去哪游玩。
段语念见此状况,还觉得自己赢了许可钦一把,转头一看却见二人聊起天来,中间还夹杂着许多自己不曾知晓的事情。
连自己插话的地步都没有,段语念有些气恼,脸色难看嘴角紧绷,眼神也冷淡了起来。
苏温询用余光瞧了段语念一眼,想二人终于不再争吵,心里放松了些,继而就听到少宗主声音洪亮的“哼”了一声,将一众人都震住了,用略带怨念的目光着瞧了苏温询一眼,愤愤的一个转头,往人群中走去。
周围围满了看热闹的弟子,挡住他的路,他低垂着眼看着那个挡着他的弟子,眼里一片阴霾,道:“让开。”
那挡在他面前的人墙,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给他开了条道来。
苏温询就这样看着段语念消失在了人群之中,然后他听到师兄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笑容明媚道:“阿询,他就是这般的人,你不必在意。在宗内名声一直不好,为人脾气暴躁还小心眼。”
是吗?苏温询狐疑的看了师兄一眼。
两人又再聊了一会,就有小弟子来叫许可钦过去。
许可钦微笑着应下,礼貌回答:“知道了,辛苦。”
而后他伸出手,牵了牵苏温询的手,浅笑道:“那我先走,等会再见。”
苏温询也勾起了唇角,点了点头,乖巧道:“一会再见,师兄。”
“嗯。”许可钦松开了苏温询的手,松开前状似不经意的摩挲了一下。接着仪态端正的跟着那名小弟子往高台方向走去。
围在一旁的弟子们见两位主角都相继离去,也没了再看热闹的心思,渐渐的也都散开了。苏温询站在此处耐心的继续等候。
祭坛上的高台出现了长老们的身影,底下本还有些骚乱的弟子们也慢慢收了声音。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高台之上,接着就听到那人用充满灵力的声音对着众弟子说道:“诸位,请安静。”
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之下虽未有吼喊之姿态,却也传播极远。
弟子们彻底安静了,站在底下仰着头看着台上的人。
许可钦见众人都安静了,于是继续道:“今日吾派弟子汇聚于此,皆是感上天之苍德,体万物之灵蕴,潜心苦修,盼得正统之大道,以此身报宗门之恩育,寻自身之完备。按本宗惯例,特于今日举炼道大典之开幕,望各位同宗皆能取得上好佳绩。”
许可钦语毕,底下传来雷鸣般的鼓掌之声。
许可钦用温和的目光扫过底下众弟子,又继续道:“接下来宣读大典条规,第一条......”
等到终于念完了第一百零一条条规后,许可钦轻轻的松了口气,他脸上还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停了停后,又继续用轻缓的嗓音道:“条规宣读完毕,请宗主为弟子们致辞。”
许可钦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了空位,一个瞧着看不出年纪的男人大跨步走上了前,出现在众弟子们的视线里。虽然衣着十分雅致,但不知怎的却被他穿出狂放不羁的味道。眉眼之中带了股不怒自威之感,叫底下的弟子们连呼吸都轻巧了几分。
这便是合欢宗的宗主,段语念的父亲段存修。
段语念与他父亲相像,二人气质却是完全不同,相比起父亲经过岁月洗礼而得到的威严,段语念更多是少年人的尖锐与无畏。
苏温询对段存修的印象还停留在多日之前自己为段语念送药,在门口巧遇,虽是同一人,但台上台下的气势却天差地别。
这底下弟子不少未曾见过段存修,因得宗中事宜数年来皆由数名长□□同管辖,而近年来宗主扶持许可钦,自己出面的就更少了。
这次致辞,众弟子瞪大了眼,想多瞧宗主一面。
“多的话语吾就不再多说,你们大师兄已经叙述详尽,吾只在此处多言一句,炼道大典乃是合欢宗百年盛典,除本派各长老弟子,还诚邀各友宗代表一同督视,还请各弟子拿出自己最好的水准,莫不要丢了合欢宗的脸面。”段存修一段话说得荡气回肠,莫有人敢不听从。
底下的弟子听到之后齐齐应道:“是,谨记宗主教诲。”
段存修见状,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本是毫无表情的面庞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来。
苏温询本以为到此约莫就结束了,他从早晨到此已站了约莫两个时辰,谁知听到台上的声音说道:“接下来请李长老为弟子们致辞。”
苏温询还来不及感到心凉,就被迫又鼓起了掌。
李长老是个慢条斯理的老修士,在诸位长老中最为德高望重,他开口致辞,苏温询听着这软绵绵的声音颇有困顿之感。
正当他甚感劳累腿疼之时,一个人影向他慢慢移来。等到了面前,苏温询才看到那人的脸,原来是段语念。他不知怎的从祭坛约莫正中央的位置,一点一点挪了过来,行至苏温询跟前。
苏温询只当没有瞧见他,目光放空看着远方。
“哎,哎?苏温询?苏温询!”段语念压低了声音,用手做出掩饰的姿势喊着他的名字。他们中间隔着一个弟子,那弟子避免拦住他们的交流,努力的向后仰去,露出了圆润的双下巴。
苏温询还是没有理他,这回干脆也不眺望远方,直接垂下了眸子,面无表情,配合着劳累的苍白了的脸色,颇有脆弱之感。
段语念瞧这眼前苏温询这小白花般的模样,觉得心中好是一番怜惜,方才还气他与许可钦说话不顾自己,就连是不是来找他都在心中颇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这会子却是完全都将这些抛掷脑后了。
“哎......苏温询?温询?”段语念往台上看了一眼,见自己未曾引起人注意,又压低了身子,继续喊道。
后面那弟子还在不明所以,猛然发现少宗主出现在他跟前,忙堆上笑,想攀谈几句。
“少宗主,多巧啊!您还记得我嘛?我是......”
段语念神色一变,笑容顷刻敛去,一点耐心都无。他面无表情道:“不巧,不记得,一边去。”
那弟子不说话了,脸一下子憋红了,似乎被还未说出的话哽住了喉咙。周围传来了一阵压低了的笑声。
段语念再次看向苏温询,表情立马切换成温和态,道:“你站着这般久肯定累了?你瞧我给你带什么了。”
苏温询闻言,下意识将目光移到了段语念身上,只见他挑了挑眉毛,抖了抖手中的一条毛毯,像是进献宝贝一般得意的晃了晃。
一条毛毯?
“不是普通的毛毯。”段语念仿佛能听到他心声一般接话道:“是一条有灵力的毛毯,能变成任何形状。”
说完,顿了一会,段语念对着毛毯小声道:“去吧!毯毯!”
随着段语念的话语,那条毛毯从他手中慢悠悠的飞了出去,低空飘行了一会,飞到了苏温询的身后,折了个角,变成了状似能坐的模样。
“快试试!”段语念眼里带着期待。
苏温询自觉该拒绝段语念的好意,毕竟自己无法回报他所希望能从自己这得到的,例如情人之间的爱意。也许趁着他还未将那句话说出,自己再冷漠一些,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他真的太累了。
于是苏温询在经过了几秒钟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慢慢的坐下了。
苏温询的双脚感到了从所未有的解放,实在太舒服了。
他看向段语念,终于寡淡的表情有了变化,他弯了弯漂亮明镜似的桃花眼,含着丝丝笑意,他道:“谢谢你。”
温柔又干净的声音进入段语念的耳中,心里仿佛吃蜜似的甜。原来他开心,会是这么好的事,比自己修为更近一步都要让他感到高兴。段语念恍惚的想着。要是他能一直对自己这么温柔该多好。
段语念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道低沉而又雄浑的声音,从高台之上传下,打断长老的发言,“段语念!你来说说,吴长老方才讲到哪了?”
此话一出,不仅段语念思绪被打断,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到了中央。
可又发现少宗主不在,弟子们顿时有些混乱,开始四处张望,搜寻少宗主的踪迹。
段语念的声音从祭坛的边角响起,只听他漫不经心不慌不忙的复述了一遍吴长老的话,“......勿要被迷雾所扰乱心智,须得坚定自我。大约就说了这般多。”细听之下竟是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