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修罗场 第4章 洗澡

开门就能看见小院里摆放的几盆植物。有些是苏温询自己不知从哪挖来的，许可钦也叫不上名字的品种，还有些是许可钦送给苏温询的生辰礼物。院落虽小，却被苏温询布置得十分温馨。

两人一进院子，许可钦就将那篓子放在墙角，接着要去搀苏温询。苏温询连连后退，道：“我身上脏，师兄还是别碰得好。”

许可钦却全然不在意，扶着苏温询的手将他往树底下的石头凳子上引，说：“无事，身外之物罢了。”

苏温询在石凳子上坐下，许可钦就半跪在他脚边，查看他的伤口。在看到他伤口之时，他嘴角紧绷着，瞧着心情不佳。尽管如此，许可钦也没有说些什么，只默默的去一旁取了些水来，替苏温询清洗了伤口。边洗，边瞧苏温询的脸色，怕弄疼了他。

许可钦的动作很轻柔，一点一点的，动作细致。苏温询望着师兄的侧脸，一抹垂在耳边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微的摆动，有些愣神。

忽然，一股刺痛如同锣鼓响在脑中炸开，苏温询没忍住，短促的叫出了声。

许可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我弄疼你了？”

苏温询放在石凳上的手握成了拳，抓着自己的衣角。他看着许可钦，轻轻的点了点头：“有点疼。”

许可钦怜息叹道：“那我再轻些。”

说罢，许可钦放轻了手上的动作，一点一点的擦拭。见他如此认真，连风都放缓了吹拂的动作。

“好了。”许可钦将苏温询腿上的伤口清洗了干净，站了起来，“好在伤口不算太深，只是万一留疤了，就不好看了。”

苏温询对这倒是不怎的在意，他轻松道：“留了疤也无事，裤子遮着，没人瞧得出来。”

许可钦笑了笑，说：“你皮肤白净细嫩，我且给你找些好的草药，定叫它恢复如初。”他将水拿到一旁的水井，倒掉之后又接了一桶干净的水，提到了苏温询的身边。

苏温询坐在石凳上，看着师兄为自己忙前忙后心下有些过意不去，却无奈自己这样也帮不上忙。许可钦熟门熟路的进到他的屋内，片刻后手上拿着些药草走到了苏温询跟前。

这些都是平日里许可钦带来给苏温询的，也是许可钦给他放着的，苏温询从未换过位置。若是有弟子再次看到，必然会啧啧称奇，许可钦拿在手中这一把草药，哪一样拿出去不是叫宗内上下都能开眼的宝物？其中贵重稀少自然不必多说。

现如今他就这么拿了出来，给苏温询治腿伤了。

苏温询看到许可钦将手中的草药在空中以灵力催动，碾磨成了糊状，放入方才一起带过来的碗中。他将药涂在了苏温询的伤口之处。苏温询只觉小腿之处一阵清凉，先前那火烧火燎的感觉就登时少了不少。

就连苏温询都惊叹连连，问：“这药草起先就那样放在那，我都未在意过。是什么来头？竟然这般奏效。”

许可钦笑，说：“不是什么稀罕物，只要能让你的腿快些好，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苏温询自知师兄的话只能听一半，一用上去就这般好使，怎会不是稀罕物？他自是不信的。

药上完了，苏温询想要洗澡。身上黏糊，衣裳上又沾染了泥土和水渍，着实叫人不舒服得很。可师兄还在此处未走，苏温询几次偷看他，犹犹豫豫的不知如何开口。

许可钦将水倒完，回来就接收到苏温询的视线，一副有话要讲的模样。他心中暗笑，只想着，阿询脸上的神色真是什么心事都掩藏不住。

他在苏温询身侧坐下，道：“阿询再等待片刻，师兄方才已经替你烧了水。水开了，便可沐浴更衣。”

苏温询眨了眨眼睛，自己明明都还未说出口，他就已经替自己都想到了。苏温询心下一阵暖意，他道：“多谢师兄。”

许可钦温声道：“阿询不用与我道谢，这样倒是生分了。”

苏温询低下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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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烧开了。苏温询站在屏风之外，看着师兄为他试了试水温后，款步向他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柔声道：“水温很合适。”

苏温询站在原地，却没有动作。许可钦好奇的望着他，问：“还不去么？再晚些，水要凉了。”

苏温询当然要去，自在外摔了一跤后，比起给伤口上药，他更想先洗个澡暖暖身子，再换一身干净的衣服。但现在这情景，师兄站在他的木桶边，问他怎么还不去沐浴，却没有半点打算离开的迹象。

许可钦见苏温询支支吾吾的，玩笑着就问：“是阿询在等着师兄来给你脱衣服么？”

苏温询一惊，忙摆手称：“不是，不是，只是……”

他捏了捏衣角，抬眼看着许可钦，道：“只是师兄还在这，我怎好直接沐浴。”

言下之意便是，师兄先出去罢。

但许可钦却没有要离开的动作，而是伸出了手，开始帮苏温询解起了衣带，他道：“你从小便是我带大，穿衣洗澡之事我也都不假人手，一一是我来做。虽说中间有几年，疏远了些，却不该这般见外才是。”

苏温询赶忙按住了许可钦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不让他继续下去。他有些犹豫道：“师兄说得是，可是，阿询已经不小了，怎么还能让师兄帮忙？”

许可钦却轻轻抚开了他的手，语气虽轻，却不容质疑道：“这有什么？无论你多大，我都乐得帮你。况且，”许可钦顿了顿，道：“你还受了伤，碰不得水，若是叫你自己一人怎洗得方便？”

苏温询还想拒绝，但却在触及到许可钦温和的视线时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师兄说得不无道理，自己如今这样子沐浴确实不便，再推脱倒是显得他不大方了。

许可钦手上被苏温询握着的力道减轻了，面前的人儿撇过头去，脸色微红，也不瞧他，道：“那，那就劳烦师兄了。”

许可钦注视着他，手上继续，解起衣带，轻笑道：“不劳烦。”衣带解开，许可钦伸手从正面去替苏温询解发，靠的近了，像是整个人都被圈住一样。彼此的温度都感受得一清二楚。苏温询的头发用一块粗布绳缠在一起，只要轻轻一拽，那绳子就松开，散落三千青丝，尽数抛在脑后，一些调皮的还落到了许可钦的肩头。

苏温询身上的衣物被悉数去下，最终，他感到许可钦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在耳边轻语道：“进去吧。”

苏温询不敢抬头，只轻轻“嗯”了一声，接着便往浴桶走去。他进浴桶不便，许可钦便扶着他的小臂。苏温询整个人都半靠在许可钦身上，将他洁净整齐的弟子服饰弄得有些褶皱。他伸出脚，试了试水温，发现刚好合适，便整个身子都在许可钦的搀扶下，慢慢小心的泡入了浴桶。

先前的劳累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消解，苏温询靠着桶壁，轻轻的“呼”出一口气。他那只受了伤的脚，则是姿态有些不适的搭在浴桶之外，避免遇水。

许可钦手中不知何时拿了木瓢，在苏温询身侧，替他舀水湿发，动作轻柔认真。他轻轻的揉搓起苏温询飘在水中的，如同瀑布般的长发。屋里门窗紧闭，热气从浴桶不断渗出，飘飘渺渺，似同人间仙境。蒸得苏温询面颊带着些红潮。许可钦的脸上也有了细密的汗珠，他觉得有些热了，便脱下了外裳，放在了一旁的屏风之上。

“记得幼年之时，我也是这般替你梳洗，那时你的头发还未有这般长。”许可钦从水中捞起苏温询的一缕发丝，放在手中轻轻摩挲。

“那时候的你，像个可爱的粉团子，雪白的像是莲藕娃娃。喜欢跟在我身后，旁人都笑我长了个小尾巴。”许可钦说着，目光温柔，追忆往昔。

苏温询往浴桶边挪了挪，脸红道：“这都是许久前的事了，我都不记得了。”

“我可都替你记着呢。先前寻不到我，还满山的哭的人，不知是谁？”许可钦调笑着说，带着揶揄的意味。

苏温询被逗得急了，只什么都不管了，将脸半埋到水中，透过水发出的声音闷闷的，“反正不是我。”

许可钦笑着摇头，提醒说：“小心呛水。”

苏温询吐了几个泡泡，听话的探出了头。

苏温询沐浴完毕，他还想多泡一会，只是许可钦不许，说再一会仔细要感冒了，这才将苏温询提了出来。苏温询站在地上，许可钦替他擦拭身子，起先苏温询还有些害羞，但一通澡洗下来，原先那点羞涩也褪去了大半，受着师兄这般服侍感觉还不错。他看着师兄这般照料他的身影，任谁能想得到合欢宗的首席弟子在照顾小辈这方面也是天赋过人，当真是长老们口中十全十美之人。

擦完身子穿上衣服，苏温询坐在椅子上，许可钦在他身后，用绸缎包裹住他的黑发，替他擦发。苏温询这般坐着，感觉轻轻的，很是舒服，以至于让他有点困顿。师兄的手偶尔会不小心擦过他的耳朵，带来一丝痒意，他摸摸耳朵，又将手放下。

许可钦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是不是有点痒？”

苏温询用鼻音应道“嗯”，语毕，又道：“没关系，师兄不用在意。”

苏温询想起自己回来时候，许可钦在院外等着自己，于是问道：“师兄来寻我，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