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荆北城中,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聚在一起,谈论近来城中之事。
“那些是什么人?看着好凶狠啊。”
“禁军吧,这几天不是老有兵队来城门,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阵仗看着就叫人害怕,我们还是快些回家吧。”
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来,给中间威震严肃的军队足够的通行道路。
这军队几乎是快马疾驰,直奔城门而去。
方无疾换上戎装,策马在最前头,甩了身后的军队一大截。
他一刻不停,面容冷峻万分,俨然一股肃杀之气。
在城门口守着的校尉见人这副模样停在几米开外,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等人翻身下马,校尉还是颤颤巍巍地迎上去了。
然而人根本不管他,径直走上了城门。
校尉抹了一把虚汗,不远不近地跟在后方。
“这些天进城的人员有多少?”方无疾从上而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登记入城的人员。
校尉报了一个数,比往常要多一些,但是也不是超出了太多。
方无疾神色却更加冰冷。
荆北城一共八门,占东南西北等八个方位,方无疾早看过了其他城门口的进城人数,八处加起来,有些过于多了。
“行为有异者,服饰不同者,口音特异者都仔细盘查,有任何异样立马通知本王。”
校尉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不敢多问,命令一下就应了。
方无疾也不走,在城门口伫立了许久。
他这几天在城中发现不少行为怪异的人,鬼鬼祟祟,基本只在深巷子里出现。
被盯上了就装作寻常百姓模样,让人觉得奇怪却抓不住什么点。
这些人员太分散了,方无疾不可能因为这点怪异之处就派出大队人马去追查,只盯了几处,就来了这城门口。
他扫视过下方的人群,不知道在盯什么。
校尉不敢就这么下去了,只能屏着气跟着站在一旁,也顺着目光看下去。
有什么异样吗?校尉真看不出来。
他瞅了瞅下面,又偷偷瞟了眼方无疾,又瞅了瞅下面。
直到他发现方无疾看着某一处,目光不动了。
校尉看过去,那是一队商队,看服饰和口音,应该是外国来的。
不知道是大夏国还是天齐国的,毕竟两国文化都很接近,很难区分。
校尉想说要不要去盘查一番,身后就赶来一人先断了他的话。
“王爷,公子他醒了。”
方无疾再看了那群商队一眼,转身就走了。
看着有些匆忙。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校尉对那侍卫口中的公子有了点好奇。
但也就是一瞬间,就立马打消了这好奇的心思,只松了口气,也下了城墙。
城墙上不再有人时,下方一直借盘车掩饰自己的人方才露出头来,深深地向上看了几眼。
“公子,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发现了又怎样,”这人手上掂着一个墨绿色圆盒,神色颇为不屑,“小爷来做生意的,他们还能不明不白地杀了小爷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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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方无疾回了府,第一时间进了许祈安那屋。
继上次许祈安睡那一觉之后,接下来几天人都没醒,像是昏迷,但看了好几趟大夫,都说是睡觉。
睡觉能睡这么多天么?
方无疾神色复杂,又实在看不出来什么,只好放弃了,就叫乔子归一直守着人。
“还以为你死了。”方无疾进来时,许祈安正好掀开被褥下床。
许祈安全身酸软,反应也慢了几分,都没听出方无疾嘴里的嘲讽,只问道:“我睡了多久?”
“呵,”方无疾笑了一声,“三天。”
准确点来说,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四天了。
许祈安蹙起了眉头。
怎么睡了这么久?
“现在什么时辰了?”许祈安又问。
“睡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不问,现在来问做什么?”方无疾挑眉,“去问你闲置了三天的脑子,闲了这么久给它找点事做,不然傻了没地给你哭。”
许祈安:“……”他就多嘴这一问。
直接将方无疾的话当耳旁风,许祈安伸展了一下全身,又打了个哈欠。
他自顾自走到了架子旁,浸水打湿脸,发现还是温水。
“你应付掉那事了?”许祈安状似不经意地问。
“怕我现在给你送进去?”方无疾同样问。
意外地,许祈安“嗯”了一声,又问:“怎么样了?”
问两遍了,方无疾将等会许祈安要净脸的手巾用长条小棍挑走:“你倒是在意。”
啧,还用净脸做掩饰。
方无疾:“直说想套什么话。”
“手巾给我。”许祈安脸上沾了水,眼睛都睁不开,瞎眼摸了摸摆放手巾的地方,发现是空的。
他看刚还在的,不用想都是方无疾拿走了。
方无疾瞥了一眼许祈安伸过来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
手巾被他掀翻在地,只一瞬,那长条小棍就在许祈安手背狠狠打了一下。
“要什么?”方无疾明知故问。
许祈安痛得一缩,手握成了拳头状。
“有病。”他低声骂了一句,另一只手将眼周的水抹净。
方无疾随意瞥了那手背一眼,红了。
棍子抽打的痕迹十分明显。
看得他甚是愉悦,方无疾将功成身退的棍子玩出了花儿,还心情很好地回了许祈安前面问的话。
“没应付掉,一堆人天天蹲那外面守着,你要想害我,可以现在滚出去。”
不过就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罢了。
许祈安要这么做,方无疾也不拦着。
“做个交易。”许祈安已经能够完全不搭理方无疾说的某些话了,只按着自己的节奏走,“帮我掩饰一下,我出门一趟。”
方无疾嗯哼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作为回报,我帮你把人弄走。”许祈安继续道。
但是方无疾不为所动:“人在不在走不走关我什么事,麻烦的是你又不是我。”
“……你确定麻烦的只有我?”透亮的水滴从许祈安侧边的脸颊往下滑落,聚积在下巴处,他一语说罢,要去擦时,水滴先一步滚落了下来。
嘀嗒一声,落在了地板上。
方无疾偏开眼。
“你那些东西不运进王府了?”许祈安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随即,他手背往上的手腕处,又被方无疾打了一棍。
“嘶。”真一点没留情,这回还轻微有些揪肿了。
许祈安整张脸都要皱成一团,手痛得轻颤。
“你查我?”方无疾打完人,又踹了那架子一脚。
盆中温水往外四溅,盆身隐隐约约有了要倒的趋势。
好像在暗示着某道风雨欲来的情绪。
许祈安瞥去一眼,也没扶:“做不做?”
方无疾上一刻还沉着脸,听了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许祈安好几眼,随即勾起了唇角,弧度耐人寻味。
“做啊。”
“大人对我千呼万唤,实在是叫人盛情难却,怎么不做?”
许祈安拧眉。
又发什么神经。
过了一会,方无疾又道:“西北院有个狗洞,我叫人清了守在那边的人。”
他咧嘴:“慢走不送啊,大人。”
好欠……
许祈安唯有一个贱字来形容方无疾。
然而对方却悠然得很。
“一刻钟时间。”
长条小棍俨然成了方无疾挑逗人的工具,此刻正抵着许祈安的下巴,迫使人仰头看向自己。
“大人没钻出去的话,还得承担一下这后果,毕竟费劲给你铺了这路,不能白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