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圆以为回京的行程又被搁置了。
因为大燕和邙国还有一场硬仗要打,邙国的援军已到。
景圆之前虽深入到了邙国边境,奈何那一片连座城池也无,入目不是旷野,便是连绵的山脉,人烟罕至。
最终燕军还是决定退守铜川城。
没想到这批援军一直蜷缩在驻扎地不出来,就这样也挨了半个月,最终给顾诵送来了一份由邙国可汗亲笔写的和谈信。
大燕军帐内,众人望着这封和谈信,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景圆不无嘲讽的想,知道自己快输了,就想办法和谈,若是觉得自己能打胜,便如之前一般,对顾诵抛去的橄榄枝不屑一顾。
可是景圆也深知,如今邙国可汗已经向大燕写了和谈信,表示愿意向大燕献上牛羊、骏马和兵械,
并表示绝对不会再主动向大燕挑起战争,对大燕将好战的将领的头颅挂城墙的做法表示赞同,声称对方不听王命,自作主张。
这样的情况下,顾诵必须将邙国可汗的和谈信和派遣来的和谈使者送入云京,由永承帝和朝臣商议后来决定是否接受邙国的和谈。
目前是不能再打了。
顾诵身体大好了,最终将送信和护送邙国使者的任务交给了景圆,此时的景圆已然被提拔成副将军衔。
临走前,顾诵写了封信委托景圆交给顾现,又说道,“你回京后多照看下你外祖,也是上年纪的人了,还有你小子啊,
下次要记住,没有什么比保住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事情,你家里还有人等着你呢。”
景圆没否认,笑说,“可不是只有我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啊。”
景圆领了两千人的队伍,押着邙国信使,踏上了回云京的路。
路上有个小插曲。
景圆某夜回来得有些晚,他没点灯,脱了衣裳便往被子里钻。
结果被子里藏了个人,景圆一下子跳起来,点了灯,才发现里面的人是徐阿牙。
徐阿牙衣裳半解,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烛火幽微,此时他杏眸微醺,眼波荡漾,脸蛋微红。
景圆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徐阿牙羞涩说道,“景大哥,我喜欢你好久了,我知道你其实也不喜欢女子,寻常的军中男儿又太过粗糙,你也瞧不上。
你之前与我聊天,我便看出来,你也喜欢我,明人不说暗话,我人都在这儿了,你就别装傻了。”
景圆:???
我啥时候是断袖了我咋不知道,我啥时候喜欢你了我咋不知道,我啥时候装傻了我咋不知道。
哎呦!咋回事!
徐阿牙微瞪景圆一眼,“营中有军女干,你咋从来不去?还不是因为她们是女的。
我知道你之前和你同营帐的周壹在一起,可是我比他生得好看,比他聪颖,你喜欢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用觉得对不起他。”
景圆:???!!!
爹啊,这中间发生了啥我是真不知道啊。
景圆那个暴脾气,一下子就把徐阿牙扯下来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玩意儿?”
徐阿牙无辜且惊讶,“营中人都是这么说的呀,说你从来没有去过军女干的帐篷,说你是断袖,
说你经常和同帐篷的周壹一起,而且周壹是断袖啊,他还经常瞒着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鬼混,你都不知道。”
徐阿牙用一种你头上有一片很绿很绿的草原的眼光看着景圆。
景圆:?!!!!!!!
苍天啊,小爷的名声是彻底没了!!!
谁能告诉他,周壹咋个还是断袖啊!他当真不知道啊!那纯粹只是因为周壹爱扒着他而已啊!
老天鹅,他现在变成一个有很大片草原的断袖了,鹅鹅鹅,嘎了鹅!
景圆忍着怒火和徐阿牙解释这一切都不是传说中那么回事儿,徐阿牙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用一种莫名同情的眼光看着景圆直点头。
景圆:他有一句,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过几天,景圆路过厨房的时候,听见徐阿牙在和人八卦,“景副将好可怜,到现在才知道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我看他还是好爱周壹,不然我比周壹好看这么多,他居然都不拉着我睡觉,还为周壹独守空房。”
徐阿牙长叹一声,对方附和,“是呀,他超爱的。”
景圆:我八百米长的大刀呢!!!
周壹,你个瘪犊子,等小爷回去了砍死你!!!
景圆此后一路拉着脸,臭得堪比鸭蛋。
这种臭脸,在旁人心理是如何想的便不得而知了。
景圆到的那天,景赢提前在城门口等着。
景赢初初见到景圆的时候,没认出来。
景圆骑在马上,神色冷漠(臭脸),险些与景赢擦肩而过——但他认出景赢了。
景赢没什么变化,若非要说的话,景赢褪去了些许稚嫩,出落得愈发飘逸出尘,
今日只是简单穿了身素色衣服,也在人群中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景圆下马拉住了景赢。
景赢:?
景赢瞧见了拉住他的人的模样,古铜色肌肤,鼻梁高挺,眉峰如画裁,剑眉入鬓,一双星眸黑白分明,此刻正亮盈盈的看着他。
景赢:!
有点像景圆,面前人五官深邃,线条硬朗,全然褪去了两年前的青涩和幼稚,散发出一种成熟的张力感。
是景圆。
景赢忽然惊觉,现在的景圆比他高了整整一个头。
景圆开玩笑,“就认不出我了?”
景赢淡笑掩饰尴尬,“你有地方住吗?我给你租了间房子,现在方便去看看吗?”
景圆回头看了眼正在继续前行的押送队伍,上马前对景赢说道,“先要去报道,我也不想住驿站。”
谁知道那些人怎么背后蛐蛐他。
说完景圆打马回到了最前头的位置。
景赢也去到了驿站,他给景圆租的房子就在驿站旁边,但是里面的环境要比驿站好很多,
而且提供每日的餐食,此时景赢给景圆点了些他以前喜欢吃的菜。
景圆安置好一切提着包出来的时候,景赢就侯在驿站旁边,景圆忽然有一种安心感,回家的安心感。
景圆瞧着餐桌上点的菜,有些怀念旧日时光,一边大朵快颐,一边与景赢谈起在秦州的日子,末了景圆问了句,
“你收到我写给你的信没有?”
景赢一下子神色变得有些奇怪,信?
景圆神态自若,掰着手指头在那算,“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吧,都是些废话,你之前写了没寄的,你要不想看也没事。”
景赢回醒过来,“应该还没送到。”又继续提了嘴,“你要回去看看父亲吗?虽然他面上没说,我知道他也挺想见你的。”
景圆还是摇头,“不了吧,省得他看见我生气。”
景赢向景圆解释了番,景圆仍是摇头,他有些不可言说的原因,不敢见景策,而这个原因和景赢有关。
他本来也不想见景赢,但是他发现,他在现实里见到景赢没有梦中的那种情绪,那些肮脏的、嫉妒的、愤恨的情绪。
他见景赢,是为了确认现实的他没有受影响,如今他确认了,没有。
他是得找个机会见景策,但不是随便的时机,他得告诉他,他景圆跟从前不一样了,他要在景策面前闪亮登场。
景赢一张脸莹洁如月,眉眼灵动出尘,望着景圆时目光轻柔,似酝水清泉,此时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平白添上抹脆弱。
虽然那只是景圆的错觉,但是当景赢跟着景圆回房间收拾时,景圆的动作略显僵硬,
尤其是当他回头时景赢靠他极近,温热的呼吸打在景圆脸上。
景圆:......不对劲......
景圆拉开距离,景赢忽然叫了一声,“景圆。”
景圆像触火一样弹开,要命。
景圆某个部位可耻的硬了,他背身对着景赢,捂脸,“你突然叫我名字干嘛。”
景赢,“我有事想和你说”
景赢话语未尽,景圆忽然把他推出去了,“不想听,你走。”
门“啪”地关上。
门外的景赢:......
他不知道门内的景圆在崩溃边缘。
听着景赢走远,景圆慢慢滑下去,瘫坐在地上,靠在门边。
徐阿牙说他不进军女干营帐,对的,那里面的女子大多可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不去伤害她们。
徐阿牙说他跟周壹有关系,假的,他身边没人,他虽然很多时候累得倒头就睡,但是也会做梦,不同于那些凄凄惨惨的梦,
他的梦里只有景赢和他。
是糜烂又绚丽的梦。
梦里的景圆对景赢毫无抵抗力。
他不曾想过,他会和景赢发展出那样扭曲又好似互相寄生的关系。
第一次做这种梦时,梦里的景赢正半靠在浴桶边,房中烟雾缭绕,他的黑发**地露在外面,雪白细腻的肌肤亦显露无疑。
房中的热气让景圆有些胸闷。
他又看见了自己,那个景圆坐在轮椅上,神情痛苦而憔悴,被热气晕染得脸色有些发红,他冷淡开口,
“你叫我来做什么?”
后面展开了些正常的对话,直到景赢问景圆,“你为什么不过来帮我擦身体?”
“你嫌我脏。”
不带一丝疑问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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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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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