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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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向来是繁华如许,长街上熙熙攘攘,因着这次出门不想太过张扬的缘故,秦昭云只带了红棠和绿芙,还有另外两个奴仆,眼见长街上有些拥挤,红棠和绿芙就小心翼翼守在秦昭云的身旁,生怕别人不小心挤到姑娘。
秦昭云轻声应答,其实之前她也出府过几次,早就见识过了京城的繁华如许,且不知为何,今年开春的京城似乎是格外热闹,比之前几次她出门看见的场景都要热闹,自然也是更拥挤了。
她一时间也觉得有些不习惯,且现在在府中得知了自己此次的婚事另有隐情,她也是心乱如麻、思绪纷乱如飞红,也没心情在长街上到处乱看。
不过好在她戴着帷帽,即便是面容上的神情有些心烦意乱,一旁的红棠和绿芙也都看不见,若是往日,只怕两人早就看出来她的不对劲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缘故,秦昭云一时间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场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跑出来一匹惊马,周围传来一阵阵尖叫声,好在一旁的红棠和绿芙都及时反应了过来,拉着姑娘的胳膊就躲到了一旁。
这也不知道是哪个世家大族养出来的纨绔子弟,明明知道长街上有这么多人,却还是肆意纵马伤人,真是可恶至极。
仓促间,帷帽的面纱被清风吹起来了一角,秦昭云仓然之间回过神来,视线骤然清晰了起来,她便看见一位孩童正大哭着站在长街中间,而他的母亲正在人群中焦急地等待着,想来应该是方才不小心在人群中走散了。
于是想都没想,秦昭云就忽然退开了一旁的红棠和绿芙,自己一人冲了过去,抱起那尚未没有反应过来的孩子就直接朝着一旁翻了过去,即便是在如此危机的情形之下,她都始终记得将那孩子牢牢抱在怀中。
因着动作有些仓促的缘故,头顶戴着的帷帽早就在仓促动作的时候掉落在了地上。
乳*白色的帷帽在地上如同落叶那般翻滚了几圈,随后乳色轻纱如同柳条那般被缓缓吹拂而动。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自从三姑娘去年开春落水之后醒来,整个人就变得温和了许多,平日里有些骄纵的言行也都是没有了,整个人如同四书五经中描述出来的世家名门中的女子那样端庄。
整整一年都是如此。
是以红棠和绿芙连带着一旁的奴仆都没想到三娘子居然会做出来这般大胆的动作。
一时间都是有些愣住站在了原地,一直等到姑娘抱着那幼童翻滚到长街一旁的时候,红棠和绿芙这才匆匆回过神来。
红棠则是一路匆匆小跑到了姑娘身边,而绿芙则是动作迅速地将地上的帷帽捡了起来,一边走到姑娘身边,一边用手将帷帽上沾染的灰尘都拍干净。
秦昭云摔倒在地上,不论发生了什么,她都始终将那幼童牢牢地抱在怀中。
夏天的衣裙本来就比较单薄,一番翻滚下来,有些地方早就被磨破了,她身上早就有了些细碎的伤口,可即便是在自己已经受伤的情况下,她从地上坐好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在查看怀中的幼童有没有受伤。
她衣衫已然有些凌乱了,发髻也是变得有些松散,金步摇更是不知道掉落到哪里去了。
可是她却丝毫都不在意这些事情。
在确认幼童没有出事的时候,秦昭云才算是微微送了一口气,她笑着伸手拍了拍幼童身上的尘土。
那幼童许是方才被吓到了,一直到现在都是惊魂未定,仍然是在嚎啕大哭。
见此,秦昭云并未觉得厌烦,她先是从袖中掏出了一方帕子,替那幼童擦了擦眼泪,随后问一旁的红棠要了些银两给了这幼童。
随后她的视线就落在了一旁面色难掩焦急的妇人身上,那妇人看见孩子没事,已然是感激流涕的神情了。
秦昭云自然是能看出来这就是孩子的母亲了,于是她先是用帕子再给这幼童擦了擦眼泪,这才起身将小孩子朝着他母亲的方向轻轻推了一下,道:“别哭了,你看你母亲在等着你呢。”
闻言,那孩童才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大哭着扑进了母亲的怀中,不过好在孩童本来就忘性比较大,此时看见了母亲倒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那母亲自然是不愿意要秦昭云的银钱的,只是秦昭云态度坚决,再三推脱不过,这才收下了钱财。
再三道谢过后,那妇人才带着自己的孩子离开了。
见姑娘总算是处理好了这妇人的事情,于是绿芙连忙将帷帽递给了姑娘,红棠和绿芙一起替姑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替姑娘整理着衣衫,自然也是发现了姑娘身上多了一些伤口,尤其是两只手掌心都擦破了皮,眼下还在滴血呢。
可是姑娘的神情却又是那样平静,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疼痛,也像是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
远处傅云亭一行人正好将这完整的一幕收入眼底,没想到今日刚出府就看见了这么热闹的一幕。
替姑娘整理完衣衫之后,红棠才忽然想起来姑娘的金步摇不见了,她在附近地上找了找,也没有找到,还要继续去找的时候,秦昭云便开口道:“算了,红棠,一根簪子而已,丢了就丢了吧,兴许是被旁人捡去了。”
闻言,红棠面色还是有些焦急,重要的哪里是一根簪子,“三娘子,姑娘家的收拾若是被旁人捡去了,只怕会节外生枝。”
被人捡走卖钱也就罢了,若是被一些心怀叵测之人捡走了,只怕会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到时候这些事情怕是会有损姑娘的名节。
性命事小,名节事大。
听闻此话,秦昭云本就不是什么愚钝的人,此时自然也是明白了红棠的言外之意,可即便是已经在古代过了一年了,她还是没办法适应古代的日子。
在这个封|建王朝,似乎许多事情都要比性命重要,譬如名节、祖宗,还有规矩。
这些东西都如同一把宝剑一般牢牢悬挂在她的头上,一时不慎就会被这些东西夺走性命。
秦三姑娘也是死于名节这样的荒谬的事情上。
秦昭云当然知道这样根本就不对,可是这里是封|建王朝,她不过是渺小如尘埃的存在,她就连自己的婚事都没有办法做主,也根本不可能去改变这样的状况。
或许终有一日,她也会死于名节之下。
想到这里,秦昭云原本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浮现了波动,她想,在古代的日子还真是步步惊心,一举一动都由不得自己。
至于方才那纵马的人,秦昭云也没注意,那纨绔子弟还真是嚣张跋扈,在闹市之中居然都敢做出来这般纵马伤人的事情,甚至伤人之后还能这般头也不回地大摇大摆离开。
她并不打算去管这件事情,她连自己的婚事都不能做主,她又能替谁去主持公道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见迟迟都没有找到姑娘的金步摇,红棠侧首看了绿芙一眼,顿时绿芙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故作担忧道:“红棠姐姐,如果迟迟找不到的话,我们还是直接报官吧,说不定官兵很快就能找到了。”
这话说完没多久,不久之后就有人在地上发现了金步摇,随后绿芙就快步上前将金步摇捡了起来,随后从袖中抽出了一方丝帕,用丝帕将这金步摇包了起来、重新放回了袖子中。
而后绿芙这才上前同红棠一起搀扶着姑娘离开。
一旁的奴仆倒是颇为有眼色,早早就把马车给赶了过来,主仆三人便坐上了马车,离开了闹市。
而傅云亭孩站在人群之中注视着这一幕,他的眼底流露出些许若有所思。
宋越一直都跟在主子身边,见主子的视线一直落在了那粉衣女子的身上,他眼底忍不住浮现了些许惊讶,毕竟主子一直都不贪好美色,平日里更是称得上是对女子冷若冰霜、拒之千里之外了,何曾这般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女子身上?
宋越还以为主子是动心了,这便小心翼翼开口道:“主子,需不需要属下去打听一下那姑娘的身份?”
若是主子真的看上了,也可以直接下聘,虽说已经有陛下赐婚了,可那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人人都是心知肚明,主子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秦三娘也应该知道。
这桩婚姻不过是名存实亡,便是现在主子看上了旁的姑娘,也无需顾忌秦三娘。
只是这话刚说完,傅云亭便侧首看了一眼宋越,眼神中有些莫名的意味,于是宋越莫名觉得背后有些凉飕飕的,主子也没有说话,他猜不到主子的心思,只能求助似地将目光移到了一旁的付清的身上。
这才见付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宋越,你真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贪好美色吗,方才那女娘便是秦三娘子。”
闻言,宋越的面容上便浮现了一丝显而易见的惊讶,主子早就派他们去查过这位秦三娘的事情了,听闻秦三娘容貌昳丽、性子骄纵,如今一看倒是与传闻中的样子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