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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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珠滴答滴答不断,点点滴滴、丝丝缕缕都如同砸在了她的心弦之上,秦昭云闭眼紧紧地靠在马车壁上,用尽全力去控制着自己的神情和呼吸。
可神情和呼吸可以作假,但这段路实在是太过颠簸了,纵然她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和傅云亭保持距离,可是一个颠簸就能让她许久的努力尽数作废。
此时也不知道马车是怎么回事,忽然颠簸了一下,顿时秦昭云的身子就没有办法维持平衡了,此刻她也是不敢睁开眼睛,身子猛地一下就摔在了傅云亭的身上。
她的身上热的像是一个火炉,偏偏他的身子却是天然带着一丝凉意,仿佛是生长在山巅的玉石一般,生人勿近、只可远观。
那一瞬间,秦昭云的身子就下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就在她觉得傅云亭很快就会将她推开的时候,没想到许久都已经过去了,他却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连带着秦昭云也是不敢有任何动作,她只是忍不住在心中犯嘀咕道,难不成傅云亭也睡着了吗?
可偏偏就算是这样想着,她也不敢睁眼看一看傅云亭。
傅云亭自然是醒着的,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略显慌张的面容之上,自然也察觉到了她身体的僵硬,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先前被她无意识捉弄的不成样子的是她,如今更加小心翼翼和不在意的人反倒成了她。
马车内光阴有些斑驳,马车外雨声淅淅沥沥,只教人分不清楚今夕是何夕,连带着一日的时辰都变得模糊不清了,他晦涩不明的视线落在了她的眉眼之上,只见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蝴蝶翅膀一般。
那一刻,他仿佛是真的看见了一只蝴蝶在震动翅膀。
他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的纤长睫毛,轻轻颤动的翅膀当真如蝴蝶一样楚楚可怜。
他下意识就想要伸出手去将这只即将振翅高飞的蝴蝶握在掌心,却在即将伸手的时候猛地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因着晨间就下起了暴雨的缘故,今日并不闷热,甚至是称得上有些寒冷,些许阴冷的风顺着马车侧边帘子的缝隙吹了进来,吹在人身上只觉得寒风刺骨,于是几乎是瞬间,傅云亭就回过神来了,面色也不觉有些阴沉。
他方才都在想什么,他怎么能对着自己仇人的女儿心动?
若不是此时还有秦昭云在场,傅云亭真想狠狠扇自己巴掌。
于是马车中刚变得有些暧昧的氛围再次变得僵硬起来。
秦昭云闭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有一只冰冷至极的手揽住了她的胳膊,紧接着下一瞬她就直接被人拉着放在了一旁,那一刻,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他的手可真凉啊。
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就连一双手都是那样寒冷至极,真像是长白山上经年不划的霜雪。
不过这样才对,事情本就应该是这样才对,他对她冷若冰霜,她对他避之不及。
他们本就应该是这样水火不容、形同陌路的关系。
方才的事情或许都只是她的错觉罢了,这般想着,秦昭云就安安稳稳地靠坐在了马车壁上,有些事情就如同水中望月、雾里看花,根本就是让人想不明白、也看不明白的。
既然有些事情本就是模糊一片,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她又何必自寻苦恼去想这些事情?
倒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如此也能少一些烦恼。
很奇怪,她的身体分明是十分疲倦劳累的,她应该闭眼长长睡去才是,可是偏偏她的神志此时又是那样清醒,她根本就睡不着。
幕篱孤零零地放在了桌子上,早在抱着她坐上马车的时候,傅云亭就将幕篱取了下来,方才马车内有些昏暗,秦昭云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幕篱。
若是她知道有幕篱的话,定然就不会装睡了,毕竟只要戴上幕篱,一层轻纱笼罩而下,她看不清楚傅云亭的神情,而傅云亭自然也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只要相互都看不清,那就没有什么尴尬的了。
此时闭上眼睛之后只觉得时间是过得那样慢,难熬极了,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或许是很久,又或许没多久,马车总算是短暂了停下来了片刻。
这些日子昼夜不分地赶路,秦昭云真的是一坐上马车就害怕,如同上刑一般,见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她便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马车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谈话声,虽然有些模糊不清,可是秦昭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最近全城戒严,没有通行路引和户籍的人一概不许进城。”
守卫的声音都是懒洋洋的。
江州城外困着一群百姓。
其实往日进城的手续都没有这么繁琐,毕竟户籍和路引都需要到官府去盖章,有时候县令觉得麻烦就不会盖章,百姓们也害怕官员,不敢轻易去官府,是以每次都是到城门口的时候、塞给守卫一些钱财,如此守卫便会行个方便,放他们进城。
只是不知为何,自从六月份开始江南荆州附近的城池却都戒备森严了,进城手续都变得十分严苛,这些百姓们自然就是都被拦截在了城外。
其实这件事情守卫们也是有些不乐意,毕竟守城这样的差事实在是辛苦活,需要一天到晚都站在城池外面,并且月俸还不多,原本就是指望着进城的百信给一些钱财,如此也能多挣一些钱。
可如今倒好,每日挣得钱少了不说,每日需要干的事情还多了许多。
守卫们自然是不乐意,但这可是城主杜知书大人的吩咐,杜大人是刺史也是江州城的城主,统管一城的事务,先前也有几个守卫在阳奉阴违,杜大人为此发了很大的火,竟是命人将那几个守卫直接拖下去问斩了。
如此一来杀鸡儆猴,剩下的那些守卫自然是不敢再阳奉阴违、弄虚作假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底下的人才听到了些许风声,听说是陛下在荆州封了一位新的节度使,在晋朝节度使的权力可谓是十分大,在地方简直是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荆州附近的这些刺史都要听节度使的吩咐。
新来的这位荆州节度使名为傅云亭,江南的这些官员倒是都没有听过这位节度使的名字,于是不约而同都忙不迭派人去查了这位节度使的身份,这一看不得了,所有人都是心惊肉颤。
与陛下之前派过来的那些酒囊饭袋都不同,这位傅大人可是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不知道有多么心狠手辣,这些刺史自然是都不愿意得罪这位节度使的,于是纷纷开始整顿城中的风气。
暂且不论一些事情究竟是什么样子,最起码的面上功夫还是要过得去的。
若是这位新来的节度使是位知进退的,他们也愿意对他恭恭敬敬,可若是个不近人情的,那就别怪他们几个城主联合起来给他下绊子了。
他们几人在这里当了这么久的城主,自然还是有一些根基的。
傅云亭虽然并不了解江南这些城池的情况,但也提前派人打听了一下,自然知道这些城主此时都在装模作样,已经提前吩咐付清捏造了假的身份。
此时与付清兵分两路前去荆州,如此也能方便他去了解一些真实的情况。
马车外面的侍卫按照主子的吩咐将假的路引和户籍递了出去,那守卫检查过后还不放心,又让侍卫将马车帘子掀开看了一眼里面坐着的两个人,这才放心让他们通行进城。
马车帘子被从外面掀开的那一刻,顿时一股寒冷的风便吹了进来,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寒冷。
秦昭云垂落而下的青丝也被寒风吹的凌乱了一些,铺散开来的青丝如同海藻一般遮挡住了她的面容。
见此,那守卫平日里作威作福习惯了,见此下意识就想要伸手去将她面颊上的发丝拂开,只是还未等那守卫动手,一旁就有一阵刀子般的目光看了过来。
那守卫下意识抬眸便看那人,只见那男子穿着一袭黑衣,容貌俊朗、气质锋利,周身的气质却很是锋利。
顿时那守卫就匆匆低下了头,不敢再多看一眼,更是不敢再做出那样放肆的举动了。
傅云亭吩咐侍卫先找家客栈落脚,然后在去请一位大夫过来,毕竟医馆这样的地方鱼龙混杂,秦昭云是一个弱女子,他不放心将她安置在那样的地方。
况且此时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她本就感染了风寒,若是淋了雨再加重了病情可如何是好?
是以当务之急还是找到一家驿站安置下来比较重要。
外面的侍卫办事也很麻利,不过是半刻钟的功夫就找到了一家客栈安置下来了,秦昭云是在装睡,此时自然也是察觉到了马车停了下来,于是她正想施施然醒来的时候,却没想到身边的人动作先她一步。
只见一只手动作强势且不由分说地将她揽进了怀中,她知道这个人是傅云亭。
紧接着下一瞬他就给她戴上了帷帽,察觉到一层轻纱从面颊上拂过的时候,一阵后悔在心中蔓延开来,早知道有幕篱,她又何须装睡这么久,平白作践了自己。
只是此时无论有多么后悔都已经晚了,她此时若是在傅云亭的怀中醒来,岂不是更加尴尬,眼下真是骑虎难下,不醒也尴尬,醒来更是尴尬。
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下一瞬秦昭云便察觉傅云亭将她抱在了怀中,随后便抱着她一步步下了马车。
一旁的侍卫也很是有眼色,匆忙跑进了客栈找了了一把油纸伞替主子遮雨,今日的暴雨来的格外匆匆,虽然傅云亭和秦昭云的身上都湿了一些,可到底没有淋透。
轻柔的面纱如同烟云一般覆盖在面容之上。
傅云亭匆匆抱着秦昭云朝客栈二楼走去,她的身子在他怀中柔弱无骨一般,很是轻盈,也不知道秦府那些人到底是如何养她的,竟是将人养的如此瘦弱,弱不禁风。
也怪不得如此娇生惯养,不过是赶了几天的路就病成了这个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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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