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计.改 第2章 第一章

光合七年，北宫章德殿内寝宫。

中常侍张矜缓步走进寝宫，望向四散的衣物，以及不绝于耳的呻吟，他仍是脸色不变走向床边，不卑不亢神色淡然的道：陛下，快到上朝的时辰了。”

床上躺着的男子清新俊逸，容貌非凡。但却面色虚浮，眼眶凹陷，望着身上仍起伏不停的女子虚弱的开口：陛下，我..我已精疲力竭，实在难以..。

与身下的男子不同，刘沅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来，美男，再来一颗朕亲手炼制的十全大补丹。”

刘沅不知从哪掏出的一颗圆黑丹丸硬塞进身下男子口中，他五官拢聚在一起，表情难受至极。

“陛下，这.这到底是何物..臣已连吞七颗了..”

“爱卿放心，此乃熊血丶鹿茸丶地黄与牡丹皮所炼，乃大滋大补之物，尽可放心吞服，多多益善。

刘沅的腰肢仍在不停摆动，乐此不疲。身下的男人却突然口吐白沫，鼻血彪射。

“哇啊，张矜，快将他拖走。”刘沅一脚将男人踹下床，生怕有血溅到自己身上。快去喊太医令给他治治。

中常侍张矜示意守在门口的小黄门进殿将男人拖走，即使是净根多年的小黄门看到寝宫内的景象，仍是小脸煞红，忙低着头将男人拖出门。

刘沅打着哈欠看向张衿：汝进门时说什么来着。”

他恭敬的低头对刘沅重复“已快到上朝的时辰了，奴才来为陛下汤沐更衣。

”上朝？今日不是休沐吗。”

“回陛下，是昨日，陛下与陈侍中已经在殿内一日一夜了。”

“今日已是廿三？

“正是。”

唉，刘沅一边叹气一边跟随张衿去往浴室。

——

刘沅无精打采的端坐于铜镜前，张矜正用巾细细的为她擦净头发。按理说这些杂活不该由身为中常侍的张矜来做。

可身为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宦官，除去就寝，张矜几乎片刻不离刘沅身边。他望向镜中刘沅的模样，臻首娥眉，明眸善睐，散开的秀发为其精致的五官增添一丝妩媚。但当其梳起发髻，加冠带簪，高耸的鼻梁显得英气十足，模样竟比寻常男子更加俊朗。

刘沅坐在椅中百无聊赖，望向镜前的张矜，忽地将手伸进其直裾深衣，在里乱摸一通。张矜确是早已习惯似的视而不动，待刘沅玩腻了才将衣裙整理。兴致怏怏的刘沅还不忘出言调侃。

"张常侍，只可亵玩，不可实用啊，如此俊俏美颜，着实可惜呢。

张矜未曾回应皇帝的调侃，只默默整理刘沅衣装。

——

北宫崇德殿内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雄伟辉煌的宫殿内，文武百官站于两侧，尚书令丶司隶校尉丶御史中丞专席而坐，在百官之上，龙椅之下的左侧席位空置，刘沅遂询问张矜“大将军何故未到？”

“据闻大将军府内宠妾病重，估计与此有关。”张矜毕恭毕敬的答道。

“着太常太医令为其医治，并另附药物补品慰问。”

“哦，对了，还有这个。”刘沅从龙袍衣袖中竟掏出两颗通体乌黑的丹丸。

并交付张矜手中 “此乃朕亲手炼制，延年益寿丹，你寻精美之椟装好，一并送去大将军府。”

“是。”

张矜仔细收好丹丸。

御前的刘沅说话声并不小，传到底下的百官耳中，瞬间就有大小官僚站不住了。

大司农旬佩第一个站住来谏言

“陛下，大将军只因宠妾病危，便缺席朝会，陛下不治其无故缺席之罪，反赠丹药补品慰问，实有不妥。

司空袁淮也应声附和：自太常设太医令以来，便只为百官医病，尚未有给臣子小妾看病的先例，陛下当收回此令，大将军宠妾若有疾病，其自寻医师补药即可。

这两个老不死的，刘沅在心中怒骂二人。大将军在时，二人闭口不言，一看到今日大将军缺席，立马来找自己的晦气。

光合元年时，梁太后经宦官蛊惑，想效仿和熹皇后以“女君”之名主政，遂拥立当时为扶风公主的刘沅为帝，更提拔多位女尚书，推荐有才华德行的女子为官，鼓励大臣家中女眷入太学经修。可自五年前梁太后失势，太后亲弟弟梁进独揽大权，朝中女子都被罢黜，以袁淮丶旬佩为首，议废刘沅声此起彼伏。

得梁进力排众议，刘沅才安坐皇位至今。刘沅望着这俩老头恨得牙痒痒，但一想到二人身世也只能作罢，袁淮位居司空，算起来袁家已是连续四代有人做到三公之位，四世三公，朝堂威望甚高。

颍川旬氏，是为颍川士族之首，旬佩亲弟弟便是隐居鄢陵有“神君”之称的旬述。

面对此二人刘沅虽心有不凭也只能出好言相抚：丹药补品非赐大将军小妾，乃是朕赐大将军本人，大将军乃国之股肱，为社稷江山日夜操劳，今赐补品良药有何不妥？若二位爱卿觉朕顾此失彼，来。刘沅又从袖中掏出几颗黑色药丸交给张矜，示意其递给旬佩丶袁淮。

“此丹为朕亲手所练，延年益寿丹，赐二位爱卿。”刘沅心中暗骂：多补点，两个老王八，百年王八补成千年王八。

袁淮丶旬佩望着手中丹丸如看污秽之物一般一脸嫌弃，却也不多做言语。

众臣也明白，不过是当着梁进不在发发牢骚，其实百官之中，大将军一党才是众多数。只是梁进无故缺席，陛下不责反赏，一众党羽也不好驳斥二人。如今皇帝已给台阶，大家也顺坡下驴、相安无事。

就在众臣汇报完政事，正待散朝时，执金吾赵缨却站了出来：臣有要事禀陛下。”

还来，有完没完。今日政事已远超平日，刘沅早已不耐烦。

“卿有何事要禀？”

“陛下重建建章宫一事。”赵缨弯腰答道。

在赵缨说完建章宫一事后，刘沅小脸煞黑，不仅皇帝龙颜大怒，御下众臣也大惊失色，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不怪众臣讶异，只是前日宗正卿刘翟才只是提了一嘴重修建章宫不妥，便被刘沅怒斥，今日赵缨竟敢再触这霉头。且赵缨也与先前旬佩丶袁淮不同，赵缨身世并不显赫，其父平民出身，因精通音律在郡中小有名气，被先帝征辟为协律都尉，且已在五年前太后失势时被株连。

但赵缨自身颇有战功，征伐叛乱，攻灭乌桓。威震朝内，风驰海外。为太后主政时期重用女官中唯一一位女武官，但因不结交权贵，不置亲信下士，门无留客。在朝堂中势单力薄，数次得功回朝都因与大将军有隙而被罢官。但又会因于战事被朝廷重征为将出讨关外。二月前被征召为右中郎将率军平定山越叛乱，因功得执金吾一职封都乡侯。

御下的众臣悄悄讨论。 “才刚复官不久，这是又想回乡修养了？”“嗐，陛下刚被旬佩丶袁淮扰了心情，这下可有的看了。”

站立于旁的赵缨并不理会身旁私语，其身姿挺拔，站立如山，威严不可冒犯。其与刘沅雌雄难辨的美貌不同，其身长七尺二寸，眉眼锐利，气宇轩昂，皓齿明眸中却有着一丝不属于女子的刚毅，若单其容貌，绝对称得上人标准的美人，但任何以外貌轻视于她的人，都会因其手中长枪后悔。

“青丶并二洲同发蝗灾，扬州山越叛乱不止，西匈奴时常南下劫掠。内有天灾，外有**，陛下应行施仁政，实不该大兴土木，劳民伤财。”

赵缨虽对大将军梁进颇有微词，但对刘沅确是毕恭毕敬，还从没在朝堂顶撞过皇帝。更别说今日这般直言进谏。

行施仁政，好一个行施仁政，自己一个傀儡皇帝，别说行施政务，就连行出寝宫都有梁进的人盯着。赵缨这话不对着梁进说，反而来指责自己，刘沅火冒三丈但又不能真把责任推给大将军。

“建章宫乃孝武皇帝所建，千门百户，尤胜于未央宫，后毁于莽贼叛乱，今重修建章宫，正为震慑匈奴夷狄，四方小国蛮夷来朝，见我大汉宫殿壮丽宏伟，安敢滋不臣之心？！”

赵缨对皇帝的想法感到十分可笑：孝武皇帝将金钱赐予兵士，将侯爵封于良将，匈奴惧于精兵骏马所以远遁漠北。而陛下将金钱兴于土木，将侯爵封于谄媚之辈，虽有华门却无城墙，手无利刃，铠生锈斑，四方岂能不生劫掠之心？况孝武皇帝晚年自下罪己诏，自省其兴土木之举，陛下身为后人岂能哀而不鉴？”

一连串的质问给刘沅气的发疯：四方天灾与朕和干？蛮夷之辈畏威而不怀德，素有叛逆之心，汝以何自恃，敢将此罪指责于朕？！”

下方的赵缨似是看不见刘沅脸上的气愤，仍旧不卑不亢：恃善行仁义所以自恃。”

刘沅大怒，拍案而起。“朝堂岂非汝大放厥词之地，竟敢妄议社稷祖宗，汝难道不怕死吗？”

“即谏不从且死，何以言惧？”

赵缨的回答让刘沅彻底失去理智：好，汝既仿比干之言，朕就让汝受比干之刑！”

“廷尉卿，将此狂徒收入昭狱，剖其腹，刳其心！”

廷尉张蕃不仅不执行反而下跪为赵缨求情，多位大臣也尽皆伏地，请皇帝收回成命。

刘沅仔细看了下求情的官员，不仅是士族一党，居然还有大将军一派的成员。好啊，是不是觉得大将军都处死不了赵缨，我一个傀儡皇帝又待怎样。今日她偏要硬气一回。

已经失去理智的刘沅转头看向张矜：将赵缨打入北寺狱。”

廷尉统领司法丶断狱，但北寺狱是黄门署属下监狱，由宦官管理。

司徒恒玄见刘沅不肯收回成命，遂站出请愿：若陛下执意要杀赵缨，恳请陛下将治老臣同罪。”

换若平日，大将军梁进罢免赵缨官职，这老东西屁都不敢放一个，今日在她面前装出一副清流忠臣样。

“罢免恒玄司徒一职！由光禄勋司马谨接替。”现在刘沅不管谁是哪家士族，就是旬述来求情，她也要将赵缨收押。

光禄勋司马谨却脱去官帽：若罢免恒玄，唯请陛下将臣一同罢免。”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刘沅头顶的十二冕旒随着她情绪的起伏摇晃。这就是她这傀儡皇帝的地位。个个都来与她作对！

“将赵缨收押北寺狱，罢黜张蕃官职，散朝！”刘沅怒气冲冲离开崇德殿，张矜于身后快步跟随。

——

北宫永安里大将军府邸内

梁进正与宠妾嬉戏玩闹，府内是堆满的美玉宝珠丶四方进献的珍奇怪物。高柱墙壁雕镂图案，并镀有铜漆，大小窗户都仿宫廷式样的青色连环纹饰，并画有仙灵图案，云雾缭乱，美轮美奂。

梁进怀中的宠妾脸颊透红，珠圆玉润，哪有一点重病的模样。梁进正与她欢笑正酣，大将军府长史丁谌走进他身侧。

梁进支开身边小妾，小妾不满的碎步离开，回头娇嗔的看了梁进一眼，梁进只觉浑身燥热，不耐烦的问向丁谌：何事啊。”

“陛下闻大将军爱妾身体有恙，遂遣太医令来府中医治，令赐丹药补品若干。”丁谌毕恭毕敬的对着梁进说：袁淮丶旬佩出言驳斥，陛下未予理会。”

“嗯。”梁进听得兴致怏怏：可还有其他事？”

“执金吾上奏反对重修建章宫一事，陛下大怒，扬言要杀赵缨，众人求情，张蕃因此被罢官，恒玄丶司马谨二人也被陛下以推举的贤才无德为由策免

“哦？竟有此事。”梁进听到今日朝会的重头戏不免感叹：没想到陛下对重修建章宫一事竟如此强硬。”

“据闻陛下得太平道信徒周唐所献奇书，奇书不仅载有上古炼丹之术，更有仙人所用炉鼎，陛下已在建章宫旧址太液池处建起炉鼎。”

“哈哈哈哈！”梁进身形肥头大耳，犹如九月孕妇，听到刘沅大动肝火竟只为炼丹更是笑的肚上赘肉都颤动：你去聘请能工巧匠，加快重修建章宫，另往洛阳城内寻容貌端正男子送去陛下处。

“是。”丁谌又提醒道:今日下朝，光禄大夫徐倾往大将军府中送来两千万钱。

“吾既上奏天子，表徐倾为光禄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