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池水浸透了衣衫,渐渐没过青年的身体,接触到那个白光裂口,青年被拉着穿了过去,就像是感觉束缚在自己周遭的一层薄膜瞬间破开了一般,与四周联系的灵感也瞬间断开,衣彻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虽然没有水中窒息感,但衣彻屏息调和灵力,望着幽蓝的水底前方是越来越耀眼的白光,胥城野手紧紧握着他,在他前方朝着光游去。
白色的光区越来越快地靠近,衣彻才隐约感觉到,或许不是他们有的快而是那个白色的光在不断的向他们靠拢,渐渐的白色的光朝着他们笼罩过来,衣彻微微眯眯了眯眼,四周的声音突然开始朦胧起来,像是有人在鼓动着巨布,而他被暖意包裹着有着疲倦,衣彻眼前再也看不见什么,只剩白茫茫一片。
“衣彻…”
“衣彻…衣彻!”
似乎有人在叫他,青年愣怔了一瞬,观望着四周,却只见白光。
“过来…”
什么人在叫他?青年蹙眉四望去。
他这是在哪?胥城野人呢?
“来……”
又听到了那个声音,衣彻抿了抿唇,闻声看过去,远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着光,青年抬脚走了过去。
等青年逐渐靠近那发光的东西,只见是一黑白相间的莲花。
莲花在空中缓缓转动着,散发着浓郁的灵气,逼得衣彻微微停滞了脚步,青年神色严峻地看着那空中的莲花。
这是“梭”的本体。
他怎么直接到这里来了?
“来…过来……”
那道声音越发靠近,喃喃引诱着青年。
衣彻凝视着眼前这熟悉而陌生的存在,眼里透出几番思量。
上一世也和它打过照面,只是那个时候它并不是如今的模样,通体玉白的莲花萦绕着黑色的雾气,是衣彻最为恶心的魇气。
“你唤我。”衣彻开口,看向那朵莲。
“来……”
“过来……”
那道声音似乎并不能沟通,只重复着那几个字,像是贴在青年耳边窃窃私语,衣彻望着面前光芒更盛的莲花岿然不动,只是冷漠的审视着面前的莲花。
“梭”是桃花山之基,如果这莲花变成如今这般魇气缭绕的模样,那么桃花山这一世种种异变也不足为奇了。
衣彻沉吟片刻,抬起手对着面前莲花,一道灵力发了过去,灵力企图吞噬掉莲花的黑雾,但却无济于事,反而莲花转动得更快了,并朝着青年飞快地靠近。
衣彻心道不妙,连连后退但是却怎么也避不开莲花,像是自己被鬼打墙一般无论怎么躲开,那朵莲花都会不合常理地越来越近。
衣彻挥起灵力拍向莲花,但莲花还是越发涨大,花瓣张着拢向青年,而青年体内的灵力在此一瞬间突然周转不开,像是陡然消失殆尽了一般。
“……衣彻!”
青年只能狼狈地侧滚,竭力去调动自己体内的灵力,却只能感觉到干涸一片。
只见那莲花即将包裹住他,千钧一发之际,衣彻突然感觉到自头腔突然凝聚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灵气,那灵气突然自头腔向外溢出,瞬间包裹住了面前的莲花,将其压缩得越来越小,恢复了正常的形状。
莲花再次恢复了安稳平静的状态,青年还未站定,面前开始地动山摇,一阵眩晕过后,衣彻缓缓再次睁开眼睛,只见到面前那张熟悉的棱角分明的脸无限放大。
衣彻有些怔住看着近在咫尺的胥城野,对方浑身湿透揽着自己,头发还滴着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似乎很是忧切,往下看去对方薄唇很红,还泛着晶莹。
衣彻下意识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唇,似乎犹有余感。
男人在衣彻他的这般动作下脸部瞬间爆红,狼狈地躲闪开青年投过来的视线。
“是不会水么?”男人摸了摸鼻子。
“拉着你上来后,看着你闭气都晕过去了,我这才…”
男人试图看着青年解释,却见对方撑着身子看着自己,舌尖无意识地伸出一点舔掠过有些发肿的唇肉。
于是衣彻视角下,就见胥城野说着说着话,突然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老虎一样跳了起来,然后突然很是很忙碌似的一连套动作,最后憋了半晌,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衣彻看着有些莫名情绪昂然的男人,迟疑地点了点头,“无碍,事急从权,只是…你还好么?”
男人朝衣彻摆了摆手,深呼了一口气,闷声道,“我们继续往里走。”
新到的一片洞天,四周像是另一片山水,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草木生长得都是十分好,时不时的还有鸟儿鸣叫。
如果不是衣彻他们十分心里清楚外面的世界的模样,还会以为自己只是顺着池水通到了山中的另一个地方,但显然这里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世界了。
衣彻手上挂着一根灵力化成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正好系在了前面的男人的手腕上。
衣彻看着手中这根绳子心中莫名有些奇怪的感觉,像是栓了一只大狗一样,青年手中不自觉地拽了一下,而前面的男人果然立即回过头来。
“怎么了。”男人靠了过来面情有些严肃。
青年顿了下,指了指绳子,“这是为什么。”
“紧了?”
胥城野松了松衣彻手上套着的灵绳,又不太放心地拉了拉再次紧了回去,“一会儿怕遇到什么,怕和你走散。”
原来是栓着拉他的,青年有些黑脸。
衣彻看男人还要调他手上的绳子,一手背到了后面,从胥城野身边走了过去。
四周十分宁静,可以说是山水风景极好,上一世衣彻来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切开得正好看的时候,看着并没有什么危险,但经过刚刚的事情,衣彻也不敢掉以轻心。
林木间,胥城野带着他一直走着一处小路上路越来越窄,四周也越来越安静,到了深处四周雾气起来了,逐渐看不清人。
等胥城野停住了脚步,衣彻才发现他们走到了一个细长的木桥头,而桥的另一岸完全看不到,只能看见对岸的天空居然是一片黑色,自桥为界,两岸昼夜共存,日月同辉,很是诡异的场景。
“丘卿,在这里等我。”
男人低声和青年说着,一脚已经踏上了桥。
衣彻一把拉住了绳子,皱了皱眉,“我与你一起。”
胥城野闻言,这回没多说什么,只是看了衣彻一眼,随后朝着桥底被雾气遮掩的长河中扔了一个裹着灵气的树枝。
只见树枝瞬间没入雾气中,依稀可以听见落水的声音,然后雾气突然翻滚起来扑向那树枝落下的地方,雾散开了一角,然后衣彻看到了上一世自己从未看见过的情形。
只见长河之中漂浮着无数的人与兽的完整的躯壳,所有的人与兽七窍都往外散发着雾气,在雾气散开的下一瞬便又再次弥补回去。
衣彻手指蜷了下,立即抬头看向面前神色不明的男人。
青年并不是因为这般浮尸千里的场景而胆寒,只是那片刻一眼,青年看见无数熟悉的面孔。
一张张脸重复的,熟悉的,甚至衣彻前不久刚刚与他们说过话。
那些族民的脸一张贴着一张,面无表情空洞地睁眼张嘴,像是吸收什么一般,而有些甚至长得一模一样,半浸在水中漂浮着。
衣彻喉咙滚了滚,抬手又要投下去一个灵球,但却被男人一手拦住。
“别看了。”
衣彻与男人直直对视着,挣开了对方的手,再次投下去泛着光的灵球,灵球在河中炸开,照亮了整片长河只见河中堆叠着无数的躯壳,有的漂浮在河上顺着河流浮动,有的甚至深深的埋在了泥和泥之中只露出半个头。
“当年魇物降世,人族无力匹敌,上古灵族秘法设下大阵,各自镇守玄荒一隅,可当年本该守在桃花山的上古一族于冥河一战全族陨灭,大阵缺此一角,我族神官术法天生,虽不像灵族丝毫不受魇物影响,但也有能力压抑魇毒,故驻守此地。”
胥城野声音缓缓道来,
“但人族何能与之抗衡,我族只能苦苦维持桃山不被魇物侵占,那时族中长老曾设坛三问天,仍无解,最后一次与魇潮对战后族中只剩三百人,再无力抵抗魇物。”
“那年流的血漫过了山脚。”
胥城野顿了顿,沉默很久继续道,“最后此地开了,白光笼罩山野,救下了当时几百族人,而在魇潮中死去的那些人也一夜之间都活过来了。”
“再之后,族长翻遍族中秘法,研究出来此地的妙用,最后只要此地的‘梭’还在。”
“死去的人,不入轮回,终究会在某日重新回到世间。”
“你救的人,本该灵魂长眠于此,等待着那个日子再重新回来,但不知哪里出现差池,他们褪下躯壳自己活过来了。”
男人望着雾气缭绕的河流,里面埋着他无数族人的躯壳,男人手指动了动牵了下灵绳,牵动了身侧一直沉默的青年。
“所以丘卿,我是要接迷路的人回家,你帮不了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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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