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底料炒的香,但想味美,肉食必不可少。
要说最近的市集,莫过于小谭蛙。
孔却去取竹篮子的功夫,桑元向远方瞭望,他的目光顷刻被远处的群山所引。
一瞬间的眼睛都亮了。
现代快节奏的生活让人向往山村隐居生活的悠闲。
眼下,云雾缭绕,青色的烟雾好似从仙界飘来,模糊着天与山交界处,如画中之色,泼墨般的主题色渲染了整片旨意。
这曾经只在教科书上展现的景色映入眼帘。
只有亲眼见过才知道,那些流传的画家著作,不是胡编乱造的产物,而是实实在在的写实派。
朝近瞧,雾凇粼粼,雪落在青砖瓦片上,打着霜的柿子熟透了,剩下高处的没摘,留在树梢喂给麻雀吃,这会已经被来往的鸟儿啄开了眼,叮着其中的果肉。
桑元来回数了数,单单正对门那棵树上,就独有三四只小鸟。
桑元瞧着有趣,仰着头,不一会儿脖子酸了,等听到响声,他这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
孔却一共拿了两个篮子,桑元伸手接过其中一个,这篮子编的精巧,捧在手心转了个圈,更别致的是不同颜色的竹条汇成一副山水画:“阿爹,这篮子是谁家做的。”
孔却摸了摸边角,想道:“是村头赵大娘编的,她技艺好,手巧,卖的还便宜,这么大一个,还有图案呢,才三文钱。”
要想将店开的红火,就要在一开始足够捕捉他人的眼球,桑元看着竹篮,有了个好主意:“阿爹,咱们村搁菜的牌子色彩单调,统一都是两圈头上大小,我想请赵大娘编一些特殊的,比如果盘锦鲤形,寓意来年幸运翻倍,肉菜元宝形,意思为财源滚滚,那菜盘做成燕子形,由脊背处摆放菜品,吉祥长寿,福源自开来,怎么样?”
孔却听他一番言论,惊讶于表:“你还真是……”巧思妙想,连他都觉得非常可行。
孔却重重点头:“等得了空,我去赵大娘家给你说去。”
桑元笑的眼睛成了月牙:“谢谢阿爹。”
小谭蛙人群攒动,正值晌午,去的人异常的多,桑元好不容易挤到市集里,又被推搡的人推远了,孔却拉着他,勉强让他站住身子。
桑元背上一个大篓,遥遥望着:“这人也太多了。”
孔却看了看:“是货郎小李来了。”
李货郎不仅会卖些油灯脂粉,乡亲们缺了什么东西,也能找他买,来的人多了,每次他来,这小谭蛙就极为拥挤。
他上次还托李货郎替他搜找偏方民药,死马当活马医着,要不是李货郎回来了,他都没想起这事。
这段安心的日子过得着实畅快,别的不说,今日是要见见他,报声喜。
孔却握着桑元手,交待道:“这李货郎,心肠好,嘴巴又会说,从他手里我买了不少治治关二绝症是灵丹妙药,咱们该去谢谢人家。”
古代跑商的就叫货郎,经常将天南地北的商品跑到另一连区域去售卖,带来的东西多样闲趣,最为经典的特征就是背着个扁担,摇着拨浪鼓,有的嘴里还会吟唱着山歌,俗称号子。
桑元自然省得:“自然。”
等他们到的时候,货郎身上的包袱轻了不少。
李货郎刚卖出一件铜锣,收了钱,抬眼正巧看见孔却,他喊了句:“关家夫郎。”
孔却身旁还跟了为姿色娟秀的小哥儿,李货郎稍微一想,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关二的新夫郎。”
李货郎长得瘦小,脸上满是褶子,但那双和蔼的眼神令他就像个邻家小哥。
孔却与他攀谈:“就你眼睛灵。”
李货郎憨笑,在包里翻了翻:“关家夫郎,这是你托我给关二哥买来的神药,那大夫说了,要养着神,神灭了命也就灭了。”
孔却提起这个,喜上眉梢:“关二哥病好了,以后再也不需要这药了,来,给你家小媳妇买些漂亮衣服穿。”
孔却一出手就是一两碎银,这可比药贵多了。
李货郎吓得拿药的手抖了抖:“关家夫郎,这太多了,买药不费钱,都是些民间偏方。”
孔却直接将钱放入货兜,容不得他拒绝:“这些年多劳你费心,你要是不收,我心里过意不去。”
孔却往摊上看道:“不如你这上面是东西,让我家元哥儿挑几样带走?”
李货郎连连应和:“随便拿,都是些小玩意。”
桑元得到应许,一时挑花眼,货郎的东西花样多,闺中待嫁的姑娘哥儿家爱看的话本、浅医杂书、草灯、头绳……他很快就被一包瓜型小籽吸引了视线,仔细瞧了瞧,圆白小颗粒,呈瓜子状,这不正是芝麻嘛!
香油,芝麻酱的原料,有了它,蘸料能香上不止一个档次。
只是那袋籽坠在最下面,一路磕碰,不知道种子有没有压坏。
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桑元不由得感叹他这运气,未免有些太好:“李货郎,这个给我吧。”
李货郎无奈,总觉得这关家铁了心要给他送钱:“这东西不值钱,是舶来品,叫胡麻。”
“名字起的别致,我还胡言乱语呢,咱们这也没人见过,我问过不少货郎,都不清楚这东西能干什么,放我摊上都好久,没人愿意买,我都打算压箱底放着了。”
桑元心里乐开花:“给我吧,说不定我就研究出来了。”
李货郎见他执意要,只好给了,只是心里承了关家这份情,以后有机会还回去。
这会街上的人,肉眼可见少了一茬。
桑元逛着摊位,几乎在每个摊位前都要驻足,买个几份。
最后和孔却两个框子都装不下,手上还提了一包油纸。
这市集虽小,五脏俱全,手打劲道是鱼丸肉、猎户狩的野生兔肉、黑猪肉,还有家畜养殖的鸡和鸭,样样各买了一点。本想买羊肉,孔却说家里人受不了膻味,桑元记下了,以后吃肉类尽量多腌制一会,可去腥提鲜。
走到尽头,就到了姚双支的摊位,如桑元所料,他们家量大实惠,有肉有菜,酱料好吃,且支付一文钱果酱水就能一直喝,这水味比清水甘甜,尝过一次就总想着这口。
桑元还见到几家模仿着他做的酱料和饼子,生意却没自家摊子前的人多,总归放了心,这卷菜的生意还能在做一段时间,等新鲜劲过了后,他就要推出更新颖的吃食了,总吃一种,大家吃腻了也就不愿意再来了。
姚双忙的,见到他们只是笑着点头,下一刻又来了几个客人,脚不沾地继续干活,桑元看在心里,将背篓放下替他看了会摊子。
孔却将市集买的桃酥给姚双分些:“我记得你之前最喜欢吃这个。”
姚双时隔多年又吃上那口香甜,难得孔却还记得他的喜好:“还是小时候那味。”
孔却总不能叫儿媳妇一个人忙活:“你歇脚,我去给元哥儿蒸饼子。”
姚双想站起来,被孔却压着手:“唉,歇着吧。”
姚双捶了捶酸疼的腰,和孔却相视一笑。
时间过得极快,尤其是忙起来,等桑元卖出最后一份饼,已到了大晌午。
姚双等收摊时候,孔却才准许他站起来。
三人将桌子凳子收合在一起,只抱着泡菜坛子回家,至于其他的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偷抢。
就这么废了小半天时间。
东西才放下,桑元心里念着试种胡麻,想方设法试试能不能成功。
火急火燎跑到后院小菜地里,用锄头松了一块土壤。
他此番做派,只是将这些种子撒下去,尝试着种一种。要是出芽了,可要赚不少银子。
桑元碎碎念:“财神爷来我家,财神爷快来我家。”
他声音极小,还是叫姚双耳尖听到了。
他笑着与一旁的孔却说道:“元哥儿实乃妙人。”
孔却赞同:“他啊,和小机灵鬼一样,咱们不管他,走,找赵大娘买点竹篓,元哥儿又有鬼点子。”
姚双疑问:“咱们不能自己编吗?那东西不费事,编起来还不花钱。”
孔却想到桑元提的要求,不是赵大娘还真编不来:“用来做菜盘的,就需要精致些。”
孔却向来纵着家里人,桑元喜欢做什么,他在后面帮忙就是。
姚双明了,不由自主道:“你还真是个好婆婆。”
这胡麻种的浅,一个指头的深度,一窝撒上五六个种子,如今寒冬腊月,他找来些稻草和麦秸,做了个小围墙,挡风保温用,又往土下埋了些烧肥,增加土地的温度,成不成全看天意了。
他只取了一部分种子,要是不发芽,剩下的就另寻他法试试。
种子撒下后,在上面轻轻泼了水,保持土壤的湿润度,简陋的恒温房和寒冷的天气,出芽率并不高。
桑元也知道这些,并未抱太大期望。
做完这些,他又去厨房帮洗干净买来的肉类。
这肉都是处理好的鲜肉,回家后用清水稍微过一遍水就好了。
这个时代没有料酒,用少许白酒,葱姜,依然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将买来的黑猪肉放进调好姜汁里,翻了个面,又撒上厚厚的红辣子,做辣猪肉片。
鸡肉过柴,煮到火锅里没控制好时长就会难以嚼动,桑元不打算将他汆进锅里煮,油锅烧热,炒个辣子鸡吃。
这道菜要想好吃,干辣椒要当配菜的放,一锅下去,满满红腾滚着热气,呛的人流眼泪,直言他待不下去灶堂,出去缓缓。
桑元红了眼眶,扶在门框上咳嗽,他咳的浑身都在颤抖,脸颊红的如绽放的红梅。
关正卿正巧这时推门而入。
桑元不知是真的太辣,还是见到关正卿就想耍小脾气,那滴要坠的泪珠当着关正卿的面滑了下来,梗的关正卿心口一疼。
桑元见到人了,心里就忍不住朝人靠去,水亮的眼睛希冀望过去,刚流过泪,这会显得很是无辜:“眼睛疼。”
关正卿净过手才摸上他的眼睛,轻轻刮蹭,闻着灶堂直呛人心脾的辣椒:“你这是放了多少,咳咳!”
两个人都止不住的咳。
桑元咳着咳着,忍不住笑出声:“就放了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辣,哈哈哈,咱俩这样好傻。”
被一点辣子呛到都不敢进灶堂了。
关正卿陪着他笑:“不傻。”
他沾湿手,见了寒冬腊月的冰凉覆在桑元眼皮上,揉了揉。
桑元只觉得那股火辣的灼伤感渐渐褪去,指尖从一开始的揉弄到抚摸他的脸颊,逐渐温热的手指点在他的下巴。
关正卿凑近瞧,眼尾已经不太泛红,抽回手:“还疼吗?”
桑元微颤着睫毛,舒服的睁着眼哼哼两声:“不疼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为何见来了关正卿就忍不住想作妖。
眼见对方为他焦急,心里就忍不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