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有恃无恐
这是风水轮流转,想当初元煦也因为跟裴文晖躺在同一张床上彻夜难眠。
但现在为什么能自在地呼呼大睡?或许是裴文晖一再迁就,元煦有恃无恐。
裴文晖从无法理解元煦的‘正常男人不该有穿搭风’,到现在,没了‘正常’男人该有的底气,即下不了狠心推开元煦,也不能接受心境的翻腾。
他睁眼看了整晚的空气,直到天天朦朦亮、邻居小孩开始闹起床气的时候才撑不住困意,闭了眼,还没深睡,先感受到床板上一阵的蠕动。
很明显,元煦醒了。
换了新窗帘的屋子遮光效果很好,元煦摸索好一会儿才找到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小心翼翼躺回去。
挪了又挪,一点一点贴近裴文晖,隔着被子,元煦抬手搭在裴文晖身上,又一点一点往上游走,摩挲起裴文晖下巴的胡茬。
光线很暗,元煦只知道裴文晖没动静,肯定没醒,探了探裴文晖的鼻息,又戳了好几下裴文晖的鼻尖。
无所顾忌。
裴文晖动了动脑袋,躲开元煦的指尖。元煦立马趴下装睡,还是一个搂着裴文晖脖子的姿势。
“装什么装?”裴文晖直接拆穿,挪开脑袋,但没能挣开身子。
元煦没动弹,甚至还伸手再一次去碰裴文晖的下巴,疑惑地问:“为什么我长不出这种刺刺的胡子?”
光线太暗,裴文晖下意识低头去看元煦的脸,没看清,然后就被元煦拉过去手。
元煦拉着裴文晖的手,摩挲几次自己的下巴和人中,十分认真在好奇:“我的胡子为什么跟你不一样,因为经常用护肤用品吗?影响了荷尔蒙激素?”
“嗯。”裴文晖语气冰冷,“正常男人不会去用护肤品。”
很‘正常男人’的裴文晖手正摸着元煦的脸,没挪开,身体跟元煦紧紧挨着,也没挣开。
“我很认真!”元煦拿膝盖撞了一下裴文晖的脚,又说,“我是不是发育迟缓?要不要去看个医生?或者找健身房报个私教课?”
是有那么一会儿,元煦搂着裴文晖的时候对比了一下身形,的的确确担心起自己的健康问题,不过话说到这里,突然想要摸一把裴文晖的腹肌。
他也这么干了,手一路钻进被子里,说着:“你最近那么频繁喝酒,会不会长出啤酒肚,要不我们一起去健身?”
手才碰到衣角就让裴文晖拽了出来,没摸着,还被裴文晖说一句:“吃错药了。”
裴文晖甩走元煦的手,掀开被子要起来,但刚抬个头就又躺了回去,盖回被子。
清晨,正是朝气蓬发的时间。
元煦毫无察觉,伸长了手要摸一摸腹肌,这下好了,手伸得太快,裴文晖没来及拦。
碰错了地方。
只是一下,元煦立马缩回手,然后整个人开始往后缩,缓解起尴尬,说:“生理知识我懂,我懂我懂。”
裴文晖神态稳如泰山,仿佛只要不出声尴尬的就不是他。
元煦没打算就此打住,“噌”地起身按开灯,坐在面前,两眼直勾勾地看那被子凸起的地方,随后补一句:“我不会真的发育不良吧?”
目光慢慢挪到裴文晖脸上,元煦表情换了换,从担忧自己变成关怀别人,问裴文晖:“你不解决吗?”
裴文晖闭了眼,压下火:“你要看?”
“不好吧?”元煦忍不住脑补出那画面,太臊了。
“那还不走。”裴文晖说。
元煦摇头,认真询问:“想跟你探讨一下,像这种情况,我都十八岁了也就出现过两次算正常吗?会不会真的发育有问题。”
“有问题找医生。”裴文晖索性翻身侧躺。
元煦其实也害臊,但莫名其妙扯到这个层面,不由得凝重起来,赶紧找手机上网搜索。
手机被他乱放不知道放哪儿,扯着枕头被子一顿找,找到手机的同时也惹到了裴文晖。
因为手机刚好被裴文晖压着,元煦才凑过去伸手要拿,就一下让裴文晖握住手腕。
大概是元煦的前科不好,被当做要乱摸,完全来不及反应,一个翻转就被裴文晖按压在床上。
中间只隔了条夏季薄被子,什么都能感受得到,元煦一下脸热,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提去注意裴文晖在发火。
元煦知道害臊,歪了歪脑袋躲闪视线,把脸埋进枕头里,很快又被裴文晖掐着下巴摆正。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不是……”不是同性恋。
这话裴文晖现在要说出口都有点骗不过自己,顿了顿,才接上:“你有病就去吃药,别三天头犯毛病。”
尽管裴文晖语气很冲,嗓门不小,但元煦愣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唯一感知得到的只有血液好似愈发膨胀。
想要说话,但掐着他下巴的力道并不轻,根本很难开口。
元煦没有挣扎的余地,似乎也没怎么想挣扎,呆呆地看裴文晖。直到呼出的气息变得燥热,下巴疼,说不出话来,嗯哼了两声,开始露出委屈的神色。
他一委屈,裴文晖便松开,也没留话,翻身下地进了浴室。元煦则是扯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在里面,等待热意褪去。
这事就跟没发生过一样,谁都没再提。元煦行程很满,早上写作业,下午排练,晚上去市集表演,忙到没空想太多。
裴文晖也忙,市集第二天,有几个摊主要求换位置,协调下来费尽心力。
晚上从市集忙完,裴文晖开车先送了阿盖他们后,元煦坐副驾位,在手机搜公寓酒店地址的导航,告诉裴文晖他回自己酒店睡。
他说的时候目光仔细看着裴文晖,试图从裴文晖脸上辨别出一两点变化。
并没有。
裴文晖神色如常,冷淡瞥一眼手机上目的地,什么话没有。
“你还真的一点都不欢迎我啊。”元煦说,“不会现在心里正在欢呼吧。烦人的元煦终于了,没人抢床抢厕所了。”
不太确定裴文晖的心思,反正元煦是看不出来自己哪里受欢迎。
他懂自省,更懂以退为进,埋头叹气,闷了一路不说话,等到目的地,解安全带开车门还要再三回头,一脸丧气和委屈。
然后快关上车门那一刻,裴文晖开口:“明天需不需要接你。”
“我以为你要留我。”元煦失望地摇头,“不用,我明天自己去排练。”
关了车门,一步三回头,看着裴文晖停留片刻才驱车离开,目送车子走远,元煦才蹦哒着小步伐回酒店。
元煦不懂裴文晖的心思,但几次从裴文晖脸上看出那种欲说还休、刻意躲闪的神采,自信如他,认定裴文晖绝对被他拿捏到位了。
应该是吧。
回家房间瘫在沙发上许久,手机网页上的搜索在“满十八岁青少年多久c勃、手y、y精一次算正常”和“如何确定别人喜欢自己”两件事里徘徊。
前一个问题比较烦恼,他有羞耻心,也不知道能问谁,网上一搜,答案五花八门,差点没吓死自己。
后一个问题没憋住,隔天一早上写作的时候就问了朋友们。
学习小组有他和林樾姚瑶,还有想来蹭免费作业答案的阿盖、鱼籽、柳条。
说起来大家都是高三课程,虽然年龄从十六跨越到二十。
乐队几人成绩并不好,属于家长管不住索性放养的问题小孩,衣着言行都在努力追赶酷盖风,稍显轻浮。
对比他们,林樾和姚瑶年长几岁,又经历过几年与外界隔绝的生活,人不仅沉稳,接触起来,他们就跟没有情绪起伏的人一样。
没有情绪起伏?裴文晖也是。
所以元煦在中途休息之余问向林樾和姚瑶:“你们是在谈恋爱吗?”
姚瑶默念着英语单词,闻声抬头看元煦,又看了看旁边的林樾,尴尬地摇头。
“像你们这样的人,怎么表达喜欢?”元煦试图解释得更全面,“像你们这样性格……性格有点冷淡?比较冷淡的人,要是遇到心动对象,会这么表达?”
姚瑶有些慌张,看了眼林樾后,摇摇头拒绝回答,干脆把单词默念出声。
元煦将目光挪到林樾,林樾一脸嫌弃,且口气严厉地说:“你很闲?”
像。真像裴文晖。
元煦“啧啧啧”地打量起林樾,从头到脚地看,看到对方的义肢,赶紧停了“啧”声,转头问向乐队几人。
问了等于没问。
阿盖说:“给她写歌。”
鱼籽说:“弹吉他。”
柳条说:“给她写歌弹吉他表白。”
元煦又不是问怎么表白,打断了他们,尝试引导:“表白之前不得先确认人家是不是喜欢你,那要怎么看出来对方喜不喜欢你?”
林樾已经戴上了耳机。
姚瑶一边默念单词一边抬眼,跟着元煦看向乐队几人,等待答案。
阿盖说:“你冲她跑过去,亲她一口,没被打死,或者没被报警抓走告性骚扰,这事就成了。”
“代价是不是有点高?”柳条说。
全场年纪最小的鱼籽一脸老道:“喜欢就去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瞎猜瞎试探有什么用。”
“对!”阿盖立刻接上,“承接藏头歌曲编写服务,物美价廉,可小刀。”
阿盖说的时候看向元煦,元煦没兴趣地低头回去看课本,看向姚瑶,姚瑶只是笑了笑继续念单词。
反而是转到林樾那儿,林樾明明戴着耳机,却像听见了他们对话似的,正好看向阿盖。
这问题不了了之,但作业还得写。
写作业的地方是元煦租的,在他们乐队排练的练习室旁边,短租了一间教室。
小长假这几天就这么过,学习互助小组在林樾和姚瑶的严密贯彻下每天矜矜业业,时间都要精打细算的用。
制订了课间休息时间和乐队排练时间,元煦忙里偷闲,排练的时候不忘拍一些视频,午休经常跑阿姨家蹭饭,傍晚去市集,在演出前会举着收音杆到处录音,夜里会自己的酒店公寓睡。
每天都能见到裴文晖的,但每次见面,裴文晖都是那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元煦攒的那一点小雀跃都快掉没了。
就这态度,谁信他心动,反正元煦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