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悸动不止
餐馆老板为了不让裴文晖特地跑一趟,故意报错时间,早一步回来。
在楼下搬行李的时候就听见从自家传出的钢琴声,现在进门二话不说,快步越过裴文晖,抓住元煦握手。
元煦一愣一愣,脸红还没褪去,人也没回过神。
“小少爷这是怎么了?热的?”老板一开口就戳中元煦尴尬的地方,“怎么回事,空调也不知道开。阿晖,我跟你讲过多少遍了,别给我省那些没用的钱。”
裴文晖没搭理,过去跟老板七岁的小儿子击掌,然后接过同事正在搬的行李箱。
餐馆老板陈文威虽然很少亲自管理这边的门店,但平常大小事店里的人都会跟他报备,元煦的存在他是知道。
包括元煦自作主张动这间屋子的东西,裴文晖也跟老板报备过。
从现在的情形来看,老板不仅不在意,对元煦还很热络。
“我是你妈的影迷,我特别喜欢你妈。”陈老板又说,“刚刚在楼下听到的钢琴声是你弹的吧,真好,我儿子也学钢琴,你们没事多交流交流。”
元煦憋出营业微笑,点下头,无话可说。
那股别扭劲儿已经消退,耳朵不烧了,手上只有被陈老板抓过去握的余温。
之后下楼吃东西,元煦每次不小心撞上裴文晖的视线,都要昂起下巴拔高姿态。
大概是心理上的骄傲在较劲,元煦对裴文晖的不服气值不断飙升。
至于哪里不服?当事人也道不清讲不明,好比对钢琴没有感情但看到不熟悉的曲谱都忍不住去试试。
在餐馆吃的饭,不想陈老板带着小孩来找他交流钢琴,元煦三两口吃完,赶紧出门坐上裴文晖的摩托车。
裴文晖丝毫没有感受到元煦的着急,在门口跟陈老板的小孩讲话。
元煦动作很大地拿安全帽戴上,不时地看看裴文晖,希望裴文晖能有点眼力。
他现在看裴文晖,越看越不顺眼,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在裴文晖脸上看到的笑容加起来都不如这一个小时里裴文晖冲七岁小孩笑得多。
裴文晖挺有孩子缘的,教小孩游泳也好,跟老板儿子的友谊也好,明明大部分时候都很严厉,但这些孩子都能跟他玩得不错。
今年春节跟陈老板一家一起的,老板两个儿子拿裴文晖当大哥一样亲近,相处得很好。
当时约好了暑假过来学游泳,但大儿子要去参加夏令营,只有小儿子跟过来。
小孩关心他的游泳计划,一直拉着裴文晖询问,从刚才吃饭问到现在。
“裴文晖!”元煦忍不住打断,“快点!我很忙!
裴文晖转头看了一眼,看到元煦鼓起的脸好似要撑爆安全帽,觉得好笑,只好中断这边的对话。
尽管心里是觉得好笑,裴文晖脸上并不会有太多生动的神采,正午阳光太刺眼,皱着眉头走过去,平静地说:“再等一会儿……”
“不等,快点!”元煦打断裴文晖的话。
闹脾气不好好学游泳的小孩差不多是这样,裴文晖对应了一下,认为十分贴切,随后从兜里拿出刚刚后厨同事发的棒棒糖,过去递到元煦手边。
裴文晖说:“陈哥在平宁港海鲜市场有认识的人,他在打电话联系人。”
请假的时候裴文晖跟老板讲了缘由,可不巧,老板的餐馆不止这一家,人脉极广,平时进海鲜货跟周边大大小小的海鲜市场都有交集。
这会儿还在等老板通电话,裴文晖来不及告诉元煦,先看见元煦在门口生气。
读不懂元煦生的什么气,裴文晖递出棒棒糖,又说:“外面热,进去里面等吧。”
安全帽都戴上了,这时候再下摩托车显得很没面子,元煦只能拒收糖,并表明:“我晒太阳补钙。”
“那你待着吧。”裴文晖说。
三伏天你就晒着吧。
裴文晖一边拆了棒棒糖包装,准备自己吃,只是转身之前看到元煦的目光在自己手上游走,犹豫了下,好心递过去伸到元煦嘴旁。
元煦张嘴咬住,哼哼唧唧地嫌弃:“我又不是小孩。”
瞥了眼那边餐馆门口的小孩,元煦又对裴文晖说:“你老板认识的是什么人啊?”
口气好了不少,元煦认为,既然裴文晖都这么讨好自己了,那就勉强给裴文晖一个台阶下,毕竟在人地盘上。
其实是因为糖可甜了,是他喜欢的树莓味。
其实是……
从头到尾只是元煦一个人在较劲,旁人压根领悟不到他的内心戏。
元煦摘下安全帽扔给裴文晖,下车进店,路过陈老板儿子,气势很足地慢动作拿出棒棒糖在小孩面前晃了晃,问:“你叫什么名啊?钢琴几级了?”
小孩还算乖,规规矩矩的点头,有些老成地回:“你好,我叫陈胤恩,钢琴还没有考级。”
“哦,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八级了。”元煦说。
门口的裴文晖和餐馆里的小爱都奇怪地看向元煦,又看看瞬间呆滞掉的陈胤恩,小爱反应快,赶紧过去拉走孩子。
裴文晖则不断审视元煦,进了店里就问他:“你确定自己不喜欢钢琴?”
“不喜欢,只有征服欲,没有感情。”元煦脱口就说。
说完脑海里突然响起一声“叮”,抬头回敬裴文晖审视的目光,心里下起定论:对裴文晖所以的悸动是征服欲!
呸。
不是悸动!
是不服气!
在餐馆里没等多久,陈老板下楼给了元煦一个联系方式。
陈老板提前打好招呼,过去就有人接待。
整个市场说大不算大,互相都认识,各家有什么老底基本一清儿楚。下午元煦过去甚至不需要见到那讨厌的一家人,就摸清楚了那家人的情况。
什么鸡毛蒜皮的琐事、家庭收入、人际关系全都探听了遍。
陈老板介绍的人是海鲜市场的承包商,在那一片区挺有话语权的。元煦自嘲是狐假虎威,后面连着三四天都拜托这位承包商领着在周围闲逛。
每次必在那家人的店铺前停留,也不作声,不搞事。
裴文晖出的主意。他说不需要做什么的,与其找人恐吓可能会让他们借题发挥,倒不如打心理战。
恰巧碰到这几天官方严查进出口海鲜检疫,那家人被查过几次就慌了,心虚地以为是被故意针对。
这周周一联系到杨卉曦的律师,破口大骂一顿后同意离婚了。
之所以没找杨卉曦,是因为她和费罗娟搬住处了,也注销掉原本的手机号码。
收到消息的时候元煦也很意外,他拿着杨卉曦的信息给裴文晖看,疑惑道:“这么不禁吓?还没出招呢就认输了?”
“说明他们海鲜摊上多少有些不干净的成分,怕了吧。”裴文晖随口回应。
这会儿不在饭点,餐馆不忙,裴文晖带陈胤恩去游泳,没去体育馆那边,在附近找的一处小游泳馆。
元煦闲着没事,跟着去了,但他不会游泳,也不想学,就在边上插科打诨,一会儿笑陈胤恩的狗爬式泳姿,一会儿说裴文晖是便宜小工。
除了几份工作之外,裴文晖每天要负责打扫住处,要收拾老板儿子的脏衣物,教游泳,带吃饭,督促暑假作业。
“你老板有我这么大气吗?有我给得多吗?”元煦口气欠揍,问裴文晖。
他们坐在水池边,裴文晖视线一直放在水里的陈胤恩身上,随口回应:“没人能比你更出手大方。”
元煦的视线则偶尔会不小心瞥向裴文晖的腹肌,他也不想看,可那是搓衣板一样的腹肌啊!
可能是中了邪了,元煦心里在想的事,随着几次走神之后,鬼使神差地脱口:“我很大方的,你出个价,摸你一次腹肌需要多少钱?”
裴文晖瞬间露出看神经病的眼神,转头看了眼元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