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水 第35章 扑朔迷离

张敞抬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沐芸星将包袱放在花飞陌旁边，提着剑往树林深处走去。

“等等！我和你一起。”张敞叫道，起身将包袱丢给张傲。

见他起身，张傲也要跟着一起去，张敞转身拍拍张傲的头，交代道，“傲儿，你留在这里，照看一下书生，他不会武功。”

张傲闻言停下脚步，无奈听话地点点头，又坐下，看着两人离去。

沐芸星循着树木而去，张敞缓步跟了上去，两人在树林里兜兜转转，他安静地跟在沐芸星身后，见她时不时仰头望天，时而又在树旁蹲下标画，直到走到一棵偌大的古树旁，她停下了脚步，细细端详。

他快步上前，小声询问，“有没有发现什么？”

沐芸星看着整齐有致的树木，若有所思。

“通常来讲，阵法是用来守护某样东西的，我猜想这个林阵是有人为了守护某样东西而设。”沐芸星轻声猜测道，张敞点头，“我看你一直在注意太阳的变化，是不是在判断时间？”

沐芸星颔首，对他的细致入微很是赞赏，“是，除了判断时间，我还发现这个树林在随着太阳的移动而变换。”

张敞仰头，现在日光已经没有晌午强烈了，透过树叶洒下来的少之又少，他实在很难从这一点来判断时间。但是沐芸星却不一样，以前在摘星城的时候，她经常和楚逸风到后山的树林喝酒烤肉，楚逸风曾经教过她如何由太阳来判断时间。

“那你在树旁做什么？”

“找记号。”

“你做的记号？”

“不是。”她摇头，“我发现每过一段时间，我们就会经过一棵大树，而这棵大树身上必定会有一个记号。”

张敞蹙眉，疑问道：“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草很奇怪？如果是荒山野岭的话，这种树林里的草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长至很高，甚至会漫过膝盖，但是这里的草却只有三五成群，而且大多都只有两三寸。”

沐芸星点点头，这也正是她想说的。她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人，恰好对上那双明朗沉思的双眸。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他竟也能细心留意到这一点。

她能发现这一细微之处，也不过是经验之谈。幼时经常和师兄去后山的树林中玩，那里的野草一年四季会随着天时气候生长枯黄。

但每年春夏之季，的的确确要比这里的草要高很多，而且是密密麻麻一大片，因无人打理，常常会茂盛地长过人的膝盖，以至于她每次穿过那片草丛都要用剑拨开才行。

张敞温煦的眼光从她身上流转，看向那一团成簇的野草。“如果这片树林才生长不久，那么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些草这么矮，但是从这些树看来，树龄至少超过十年。”

“所以，这片树林很有可能是人为栽种的，而且因为阵法的原因，这些草只能长这么高。”沐芸星立即接口，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见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张敞微微一笑，直视她的眼睛赞许地说，“对！树上的记号很有可能是那人专门刻下的。”

“这么说来，记号也许可以帮助我们走出去？”她眉头轻皱，好似想起什么似的，说，“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顺着记号走！”沐芸星见他对自己笑得如此友好，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眼。

直觉告诉他不会如此简单，张敞眉头微皱，不过略一思索便做下决定，“嗯，可以试试。”

“那我们先回去和他们会合！”沐芸星掉过头走在前面，张敞开口提醒道，“小心一点，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那边的草有倒伏的痕迹。”

沐芸星倏地停住脚步，站在原地不敢向前，胆战心惊地颤声问，“你说真的假的？我、我最怕那个东西。”

张敞一本正经，神色不似说笑。“方才看你在前面打探得太过专注，没敢打扰你，怕影响你的思路，这会儿见到那边的草便想起来了。”

见她畏畏缩缩不敢前进，他不由觉得好笑，“堂堂五尺男儿，竟然如此害怕一个畜生！”口上虽是如此说，人却已绕过她走在了前面。

沐芸星虽心中害怕，还是强撑着上前走在他旁边。

“你害怕就走在我身后好了。”张敞淡淡道，“我不怕。”

沐芸星小心翼翼观察四周动静，战战兢兢道，“怕是怕，但既然你陪我过来了，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往前冲，就算真的有那啥，我也可以帮忙看着点。”

张敞不觉一声轻笑，“沐兄有情有义，实在是难得，今日在下又受教了。”

“什么？”沐芸星有点懵，她不过做了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算得上什么受教。却见张敞一脸正义凌然道，“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老祖宗诚不欺我也！”

沐芸星闻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下来，出声接话道，“我可不是屠狗辈啊，我是爱狗人士。”

一路上都走得胆战心惊，见她不时东张西望，左顾右盼，手里的剑握得紧紧地，张敞不由暗笑，“沐兄，你不像屠狗人士，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啊？”沐芸星回过神，下意识问道，“像什么？”

张敞不及深思，沉吟道，“像是一个独自行走在深山野林，林中有凶禽猛兽，豺狼虎豹，还有强盗土匪，而你则是那个心中惴惴不安，前怕狼后怕虎，害怕被歹人打劫的小姑娘！”

沐芸星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

好吧，她看了看自己这般缩头缩脑，紧紧挨着他衣袖的模样，好像是有些像。她自幼就害怕蛇，看到蛇就全身僵硬，走不动路，若是大师兄在，他一定会将自己护在身后。

“姑娘别怕，有我在呢。在下虽是文弱书生，也是学了一些皮毛功夫的。”张敞笑道，言语中竟然有些暖意。

沐芸星不服气地抬起头，挺直身板反驳道，“你才像小姑娘呢！”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虽说这林中没有凶禽猛兽，但若几人破解不了阵法，便会被一直困在其中，直至饿死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