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间山水 第32章 突发命案

翌日一早，沐芸星刚踏出客栈大门，就看到前面树丛有几个人围成了一团，扭着一个身材弱小的书生不放，七嘴八舌地在议论。

她好奇地走上前，刚想伸头一探究竟，忽地感觉后面有人拍了一下肩。沐芸星回过头，见张敞手里拿着折扇，笑盈盈地看着他，旁边站着那又恢复了神气活现的小孩张傲。

“早啊！”张敞笑得阳光灿烂，一旁的张傲抱着肩，扬起下巴，倨傲地看着她。

沐芸星不由觉得好气又好笑。昨日还蔫蔫的，今日就面色红润，想来是恢复得甚好。她懒得搭理两人，转过头伸长脖子继续看热闹。

“就是他！我今天一大早出门就见他鬼鬼祟祟地蹲在尸体旁边，凶手一定是他！”一个男子抓住书生的衣领不肯放，嚷嚷着要将他送官法办。

“不是！不是！我一出门就看到有一个人躺在这里，好奇过来看看，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我不是凶手！”那白面书生连忙解释，神色急忙慌乱。

“那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不是你还有谁？”

书生支支吾吾，半天解释不清楚，脸憋得通红。

“看他这样子就是做贼心虚，就算不是凶手，也不是好人！”一旁的人纷纷附和，从开始的看热闹变成了要一起将他送官。

张敞推开围观的几人，上前蹲在尸体旁探查。沐芸星也跟着挤了进去，待看到人群中间躺着的人时，顿时懵了：这人不是前几日撞到的那个大汉儿嘛？！

前几天还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凶神恶煞，现在却已经是一具死尸。

张傲嫌恶地用手扇了扇，空气中流淌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这人是和他有多大的仇啊？死得这么惨！”

她抬眼看向尸体，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那人的两只眼眼球都不见了，眼眶空洞洞的，血沿着眼角和鼻梁一直流到了地上。她不禁抬手遮住自己的眼，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虽说是练武之人，磕磕碰碰难免，时常受伤也是小事，但那毕竟和杀人不同。

嘈杂声引来了客栈的老板小二以及厨师，那小二指着沐芸星道，“昨夜半夜我起来如厕，见到他在后院里鬼鬼祟祟，不晓得在做什么！”

沐芸星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真是怪了，她不过是去后院溜达了一圈，这也算嫌疑？

“你怎么解释？”

见矛头又指向了自己，她顿感无奈。

“我昨晚睡不着，就出去在后院里走了一会儿。”

“你大半夜去后院就是因为睡不着？”

“……反正人不是我杀的，你们看着我也没用。”

张敞直起身，看向书生问，“你说你从客栈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他躺在这里？”

书生气急败坏，憋得满脸通红，连忙点头。

“那你在蹲在尸体旁边是在做什么？”

书生支支吾吾，说，“我…我…，我只是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周围人都对他的话表示质疑，这种解释还不如没有解释。

张敞看了书生一眼，不像其他人一般蛮横无理，他转过头对坚持要将书生扭送衙门的那人说，“人不是他杀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不是他杀的，是你杀的？”

张敞微微一笑，手中折扇指着尸体，底气十足，条理清晰道，“第一，从血液凝固和颜色来看，这人已经死了有好几个时辰了，应该是昨夜半夜死的，如果人是他杀的，那他不会愚蠢到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让我们抓住。”

众人都点点头，觉得他说得有理。

“那他也有可能是故意在这儿给我们制造疑点的呢？”那男人不服气，硬是要扭住书生不放。

“呵！”张敞轻笑一声，说，“如果他真这么有心计的话，现在就不会被你拽着袖子百口莫辩了，相反，他应该很聪明地为自己开脱才合情理，你觉得呢？”

男人被问得一时说不出话，张敞转过身看着尸体说，“第二，从表面上来看，致命伤口是左胸前的一刀，伤口很深，除了双目被剜去之外，没有其他明显的伤口。这书生看起来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而死者却体型高大，书生是凶手这个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张敞垂下眼睫，在心中暗自猜测凶手杀人的动机。

一群不分青红皂白的人被他的一番推测说得一愣一愣的，再没有人提要将书生送官的话。那客栈老板却狐疑地盯着沐芸星，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那书生见有明事人为他说话，立即理直气壮地说，“对啊，对啊！我都说了我不是凶手，你们快点放了我！”

将衣领衣袖从那人手里拽了回来整理好，戴好头上的帽子，感激地朝张敞一笑。

张敞蹲下身，伸手在死者身上寻找了一番，又站起来问书生，“你来的时候可有发现死者身上有何财物？或者是其他东西？”

那书生听他这么问，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偷东西，连忙挥手道，“不不不，我没有拿他的东西，我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躺在这里，我真的只是看了看他，没有拿他任何东西！”

“那你可有发现四周的异常？”

书生摇摇头，说，“没有，我来的时候就只见到一个人躺在这里。”

张敞点点头，表示相信他的话，又四处看了看。奇怪，怎么会没有留下死者的线索呢？

按理来说，如果死者是在这里才死亡的话，那他应该留下一些线索才对，比如说他的身份，或者凶手的身份。可是，什么都没有。

张敞不由眉头紧皱。这里虽地处深山，远离府衙，但他作为一州刺史，既然遇到了命案，自然是有权查明缘由，追捕凶手归案。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耽误他回京上朝复命的行程。

况且，这深山野林之地，要想捉拿犯案之人，只怕是难上加难。

围观的人还在窸窸窣窣地议论，指指点点，却只是看热闹并无人报官。有好心人轻声道，“这人死得真惨，也怪可怜的，不晓得还有没有家人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