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自己好心反而办了坏事,向淑巧瞪了女儿一眼,“没事了!走,回家!”
“亲家母,吃过晚饭再走嘛!”钱玉娥赶过来尽力换留。
“不了,家里有好多事都离不开我这双手呢!”向淑巧走到麻将室外,隔着窗玻璃,向玩兴正浓的牟兴富打招呼,“你亲爹!我回家去了,有空上我家去坐坐!”
“玩着嘛!”牟兴富抬头向窗外看了一眼,又把目光收回到麻将桌上,十个指头在麻将上搓动,“一定要回去,让梅卿开车送你去!”
“不用了!他忙!以后你们上我家坐坐!”
听到母亲要回家去,梅卿压低声音骂妻子,“姓牟的,看你做的好事!”
“回去就回去呗!”牟莉满不在乎,“多大点路,又没人赶她们走!”
“你怎么对我家的人,我也会照做的!”梅卿撂下这句话,抱着儿子走出卫生间,“妈!吃完晚饭我开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和你妹妹有伴!这单车是放这,还是别的地方?我叫你妹妹推过去!”
梅华一脸茫然地看着妈妈,欲言又止。
“妈!让梅华骑车带你回去!”
“不了、、、、、、”
“妈!吃完晚饭再走嘛!”牟莉从卫生间走出,表情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再说,一定要回去,让梅华骑车带你回去!”
手心手背都是肉呀!向淑巧清楚,她如果执意要留下车子,儿子在中间不好为人呀!她犹豫了片刻,“好吧!华华,我们走!”
梅卿投向牟莉的目光似一把刀子,里面满含愤恨。
牟莉只做没见,虚情假意地说:“妈!华华!你们小心点,改天再来!”
走出儿子家,向淑巧一脸严肃地对女儿说:“改天把单车还给你哥!”
梅华带上妈妈往家里赶,那十来里的路程,母女俩基本没再说话。
午后的永秀村格外静溢。家门口那棵高大的古树下,梅应昌正坐在树荫下编织竹筐,侍弄午有些柔滑的竹丝在他手里飞舞。
见女儿回来,梅应昌露出和蔼的笑容。
“回来了?灶上有粽子,自己去拿了吃!”
“嗯!爹!您也休息一会嘛!”
“不了!”见妻子不理会自己,梅应昌有些纳闷,“华儿,你妈怎么了?”
“我家的鸡闯祸了!、、、、、、”
“怎么了?”向淑巧走出屋子,生气地说,“你拉的那只鸡啄伤了你孙子!那小两口吵架了!”
“一只鸡能把人伤成什么样子!至于就吵架了!”
“你说得轻巧!睿睿都有被啄出血了!梅卿说得打预防针!你没看见牟莉那块脸、、、、、、”
“小两口嘛!床头吵架,床尾和!过了就没事了!”
“牟莉那样子,差不多要吃人了!还有这张破单车,原来是梅卿背着她送给梅华的!”
“单车呀?她要还给她不就得了!”
“一张破单车都这样,也不知我们家梅卿在她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向淑巧开始抹起了眼泪,“以后不要叫我到他家了!一定有事要去,你自己去!”
“当初我不让他们好,是你同意了的!现在别抱怨了!”
“你好意思,你当初不同意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
眼见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快吵开了,一直不发一言的梅华大声制止,“爹!妈!您们都少说两句!今天的事都是我不好,你们要怪就怪我好了!我拜托你们都不要再吵了!”
老两口停止了争吵,各自闷着头做自己的事情。
梅卿下午下班一个人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父亲还在编织竹筐。
没见到孙子,梅应昌有些失望,他和儿子打了声招呼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听到厨房里有切菜声,梅卿走了进去。见梅华切菜的笨抽样子,调讥道,“小妹!要切着手了!要切着手了!”
“你才切着手呢!”梅华咯咯地笑起来。她停下菜刀,向哥哥身后看了看,“哥,你怎么回来了!一个人?”
“嗯!妈呢?”
“上菜地里拔白菜去了!睿睿的针打了没有?”
“打了!”
“你怎么不带他回来?爹可想他了!”
梅卿拿竹凳坐在灶台前,捡起一根柴火使劲扔进锅洞里,这才慢悠悠地说:“人家不让带来!不过也好,耳根子落得个清静!也免得人心烦!”
“你心烦什么呢?”梅华向门外看了看,表情有些严肃起来,“哥,我有个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梅卿有些吃惊,妹妹从没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过话。
“你车里的发卡是怎么回事?”
“什么发卡?”
“别蒙我了!我都知道了!”
“那发卡呀!”梅卿支支吾吾,“我一个女同事搭我的车上班,忘在我车里的!”
“你同事?”梅华摇着头,“我看是你情人还差不多!”
“唏!”梅卿伸指头在唇边摸着,向厨房外看了看,“别瞎说,你哥什么时候有情人了?”
“这得问你自己!告诉你,我大嫂为这事还专门来找过我呢!”
“什么时候?”梅卿有些心虚,“你声音小点,可别让咱爹听见!”
“前些日子!”
“你怎么和她说的?”
“我说是我的!”
“哦!”梅卿疏了口气,低头不再言语了。
“哥!我可跟你说,你现在是有家,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可不要在外面糊来。外面的女人再好,也比不上我嫂子好!别人对睿睿再好,也比不上我嫂子对他好!”
“看你说的,好像你哥在外面真有人了!”
“难道不是吗?”梅华反问,“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的事怎能瞒得了我!那女的是做什么的?”
梅卿犹豫了片刻,向妹妹坦白,“我们医院的护士!”
“原来你真的有人了!”梅华睁大眼睛瞪着哥哥,“我嫂子怀疑的没错!你真想跟她离婚?”
“嗯!”
“睿睿怎么办?”
“边莹说了,只要我跟你嫂离婚,她会对睿睿如亲生的一样!”
“你说什么?”向淑巧跨进厨房,将一篮子湿露露的白菜往灶台上扔,“你要离婚?我告诉你,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就别想找这发病的药吃!”
“妈!你老别生气!我、、、、、、”
“你见村子里哪家的子女离婚了?我们家不开这个先例!也丢不起这个人!牟莉是有点小性子,但她并没有什么大是大非!”
“妈!你是不知道她呀!”梅卿极力争辩,“结婚这几年,她什么时候拿正眼看过我们家?”
“看你的意思,这婚你是离定了!”向淑巧越说越来气,拿起洗锅刷打向儿子。
“妈!你消消气!”梅华双手抓住刷把杆,“我哥不是还没说一定要离吗?”梅华向哥哥使眼色,“是不是?哥!”
“是呀!妈!我现在不是还没离吗?”梅卿说着逃出厨房。
“他要真离婚,我们这老脸往哪儿搁!”向淑巧追出厨房,见梅应昌还在编竹筐,一幅充耳不闻的样子。她怒气冲冲地跑到丈夫跟前,一把夺过竹筐,“成天就只知道编这破东西!我让你编、、、、、、”说着拎起竹筐,一扬收扔了出去。
竹筐带着竹条发着“吱、、、、、、吱、、、、、、”声,打了几个滚停在场院边。
梅应昌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拾回了竹筐。知子莫如父。梅应昌坚信,儿子是不会轻易离婚的。这么优秀的儿子,外面有人喜欢也是正常的,他要想办法把儿子拉回来。
“天塌下来你也管不着吗?”向淑巧冲丈夫发火,“你儿子要离婚了!”
“不是还没离吗?”梅应昌慢悠悠地说。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儿子和你年轻时一样花心!”见丈夫不予理会,向淑巧抱怨着走进了厨房。
晚饭在沉闷的空气中结束。
“梅卿,你去帮我砍棵竹子回来!”见儿子放下碗筷,梅应昌吩咐。
“到哪里砍?”
“自家的竹篷你也不记得呀?”梅应昌表示诧异,“老地方,村西头龙潭边!”
梅卿提着斧子走出家门,来到村西头一看傻眼了,那么多的竹篷,哪一篷是自家的呢?他想找个人问问,举目一看,周围空空如也。
“应该是这一篷吧!”梅卿选了最好的一篷竹丛,在竹丛中穿梭着,选了一棵又粗又直的砍了起来。
好些日子没劳动了,侍弄完竹子后,梅卿额头上竟渗出密密的汗珠子。他走到龙潭出水口,端下身,将手伸进潭水里,用清澈的潭水洗完脸,然后捧起潭水送进了嘴里。潭水的清凉甘甜瞬间醉了他的心扉。
晚间的龙潭显得更加深邃,笔直的石崖披着藤蔓注入到潭水里。崖尖上灌木丛的倒影在水波的映衬下,更多了几分妩媚。
隔着宽宽的石板是那条从村边经过的水沟,长途的奔波,使它的内容增加了许多,浑浊中带着一些嘈杂。
梅卿更喜欢来自龙潭的那份恬静,这种感觉和跟边莹在一起的感觉十分相像。
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有些东西顺其自然可能会更好,过简单一点,人才不会太累。梅卿开始做最简单的事,扛上砍好的竹子回家。
他回到自家场院里,还没等放好竹子,便听到村西头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叫骂声,“哪个挨千刀的砍了我家的竹子?老娘家的竹子,老娘不会砍吗?挨千刀的!偷了我家的竹子,一准没个好死!”
“你是不是砍了别人家的竹子?”梅应昌阴沉着脸质问儿子。
“没呀!我砍的是自家的!”
“哪一丛?”
“最中间那一丛!”
“那是别人家的!”梅应昌劈头盖脸地骂儿子,“把人家的竹子给人送去!给我记住了!别人家的东西,再好也不要去碰!那是偷!这和两口子过日子一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