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脸色一变,立刻按了挂断。
可庄国栋竟还不放弃,又打了过来。
玫瑰只好再次挂断。
方协文看出了端倪,问她:“谁的电话呀,怎么不接啊?”
玫瑰思绪有些纷乱,谎言脱口而出:“是广告推销的电话。”
说完就有些后悔,但她别无选择。
从登上飞机的那一刻,方协文就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中,她绝不能允许庄国栋破坏掉一切,将他从云端扯落下来。
“哦。”方协文中午喝多了酒,一说话都是酒气,可即便这样,他还是问她:“中午那个烧酒看着度数低,但喝多了也不行,怎么样,你现在还好吗?”
玫瑰恍惚一笑:“还行。”
方协文又问:“那我出去帮你煮碗醒酒汤?喝了你就睡会儿,晚上还有一场呢。只是他们好像有点吵,要不,我去家附近的酒店开个房间给你休息?”
玫瑰的神智这才恢复了清醒:“醒酒汤要,酒店房间不要,浪费那个钱干嘛。”
方协文逗她:“你中午收了那么多红包,还在乎这点小钱吗?”
玫瑰说:“我打算婚礼结束就把钱都交给妈妈。老家这些人情都是她在往来,我们把钱都拿走了,回头还不是要她再一笔一笔还回去?为我们结婚她已经花了不少钱了,不能再增加她的负担了。”
方协文突然凑近亲了她的脸一口,表情歉然:“如果不是跟我结婚,你就不用费神想这些了。”
玫瑰揉了揉他的头发:“如果不是跟你结婚,我又怎么能名正言顺地占有你呢?”
方协文被她哄得有些飘飘然:“大明公主想占有朝鲜世子还用得着给名分吗?”又指了指门,“我去给你煮醒酒汤啊。”
玫瑰点点头,说好。
他一出门,玫瑰就迅速解锁了手机。
收件箱里躺着庄国栋的短信,只有短短四个字:【不要结婚】。
玫瑰被气得肾上腺素飙升,立刻给他回了电话过去:“喂,你想干嘛?”
庄国栋那边似乎信号不太好,声音一直断断续续的:“玫瑰,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只买到落地长春的机票,现在还在火车上,等我。”
玫瑰想说句什么,目光却不偏不倚落在了院子里的方协文身上。午后的太阳很大,可他却浑不在意似的,认真给一根白萝卜削着皮。
她的眼泪几乎一秒就落了下来,连带声音听着都很闷:“庄国栋,你有病去医院,别来打扰我的生活可以吗!”
那边却好像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车上信号不好……”
电话中断了。
玫瑰再打过去,显示的就是无法接通了。
她只好打给黄振华,电话一接通情绪就失控了:“黄振华你是不是疯了!方协文家地址是不是你告诉庄国栋的?你到底想干嘛?我的人生是给你当偶像剧看的吗?跑前任婚礼上抢新娘这种庸俗桥段,你不会还觉得很浪漫吧!”
黄振华可能也觉得理亏,声音压得很低:“你先别激动,我就是觉得你们之间还有感情,就这么错过很可惜嘛。而且,他也挺可怜的……”
玫瑰想喊,又怕方协文的家人听见,只能压抑着:“他可怜?他前五年是死了吗?现在跑来演深情!”
电话里传来了苏苏声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就庄国栋,问我方协文老家在哪……”
苏苏听了也大骂:“那你就告诉他了?你是114查号台吗?”
“我也没想那么多嘛……”
然后就是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不是黄振华被苏苏给揍了。
苏苏说:“电话我按了免提,黄亦玫,我们现在还能为你做点什么?”
玫瑰的眼泪根本停不下来:“苏苏,庄国栋这明显是想拉我同归于尽呢,我哥为什么就一点看不出来呢?”
苏苏说:“他就是猪脑子!”
黄振华不以为然:“有那么严重吗?实在不行就把他当成一个去参加婚礼的普通朋友呗,正好咱家没人去,让他临时代表一下娘家人也没毛病吧。”
“黄振华!”苏苏似是已经忍无可忍,“你都快四十了!多少也应该懂点人情世故了吧!你这么做置你妹妹于何地,又置你妹夫于何地啊!”
黄振华说:“我知道你向着方协文!但这事儿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你这句妹夫未免也说得太早了!他们不还没领证呢吗?”
苏苏冷笑:“你觉得庄国栋能赢?他要是能赢,黄亦玫今天还会出现在和别人的婚礼上吗!退一万步,就算今天是他赢,难道黄亦玫就能无视另一个男人的痛苦若无其事地和他幸福下去吗?黄振华,这就不是个输赢的游戏!从你告诉他地址的那一刻,就是在把你妹妹的婚姻往深渊里推了!”
“你别在这危言耸听了。”
苏苏懒得理他,问玫瑰:“方协文怎么说?”
玫瑰擦了擦眼泪:“他还不知道。”
苏苏急急嘱咐:“好,那你先别告诉他。然后我们这边会尽力把庄国栋劝回去。”
玫瑰问:“如果不幸真让他们见了面,你觉得会怎么样?”
苏苏叹口气:“我不知道,毕竟我不是你们任何一个当事人。不过,方协文这人本来心思就深,人又聪明得过分,你觉得他需要花多长时间想明白是谁告诉的庄国栋他家的地址,又会怎么思考这件事背后你们家人对他的态度?”
黄振华在一旁接话:“他爱怎么想怎么想,谁在乎?”
苏苏不理他,继续说道:“他在你们的爱情里本来就不够自信,要是真让他们见了面,庄国栋这个人就不重要了,最后所有的矛头指向的都只会是——你。他会觉得就是因为你不够爱,不够坚定,你的家人,你的前任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欺辱他,以后,只要你们发生争吵,这根刺就会暴露出来,一次次地刺伤你,也刺伤他自己,这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玫瑰有些哽咽:“我们不会吵架的。”
苏苏说:“都这这个时候了,天真解决不了问题。”
黄振华哼冷:“那这个婚干脆就不要结好了,本来两个人就不般配,不被家人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苏苏反唇相讥:“作为家人你不去选择祝福,他们也很难幸福吧!”
玫瑰说:“我不管,反正黄振华你怎么给庄国栋弄来的,就得负责怎么把他给我弄回去!你要是……”
话说一半,她就缄了口,快速抹了抹眼角,因为她发现院子里的方协文不见了。
然后下一秒,他就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温柔笑意:“已经煮上了,大概十五分钟就能喝。”
又似乎发现她表情不太对,问:“你怎么了,哭了?”
玫瑰勉强笑笑,“没,和大哥和苏苏打电话呢,一想到自己明天就要成为妻子的身份了,有点感伤。”
“那有什么感伤的,你还是你黄亦玫啊。”他坐到她身边来,“我跟他们也说两句?”
玫瑰只好打开了扬声器。
方协文笑着打了招呼:“大哥,苏苏姐!”
黄振华没吭声,苏苏说了句:“恭喜你们啊小方,回头别忘了给我们寄一份喜糖啊。”
“嗯,一定的!”方协文朝玫瑰弯了弯眼睛,又说:“大哥,你放心,我会对玫瑰好的,绝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
黄振华小声说了句:“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方协文语气真诚:“我知道你一直都不看好我,但我已经在努力了,现在公司也接到几个项目了,相信很快就可以盈利了,玫瑰不会一直跟着我吃苦的。”
黄振华无可无不可的:“挺好。”
苏苏说:“那你们忙吧,我们俩一会儿也还有点事,咱们回头北京聚。”
“好。”
电话挂断了。
方协文转眸过来,发现玫瑰仍在哭,立即心疼地把她拥在怀里拍了拍,安慰道:“是不是想家了?等忙完这一段我就陪你回去看爸妈啊。”
玫瑰几乎没哭得喘不过气来。
只觉满腹心酸和难过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怕庄国栋会真的出现,让他们的婚姻真的陷入苏苏所说的困境。她这辈子从没有如此深刻地爱过一个人,这让她如何接受好好的一段感情最后竟是那样的结局呢?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啊。
“方协文。”她喊住他的名字。
“嗯?”看她哭,他的眼睛也红,“怎么了?”
“我真的很爱你,你知道吧?”
“知道啊。”他努力勾了勾唇,又帮她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傻瓜,他们说结婚的日子不能哭的。”
“好,不哭。”玫瑰止住眼泪,也学他的样子努力笑着。
他点了点她的鼻子:“你还是笑起来最好看。”
玫瑰说:“那以后我都只让你看我笑的样子。”
“要说话算话啊。”
他笑着伸出手来,和玫瑰拉了拉钩,说:“盖章,成交。”
一整个下午,玫瑰的心都很煎熬,像是被谁丢在了烧红的铁板上,为了不被方协文发现异常,她只能让自己处于忙碌之中,中间还跟着别人玩了会儿花牌,但是因为心不在焉,直到最后,她也没弄懂那个牌的玩法和规则。
中间苏苏有打了几次电话过来,都说庄国栋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中,一直联系不上。
玫瑰无法,只能自己给他发短信,跟他说别来,来了她也不会改变心意,最后甚至变成了祈求,祈求他不要让她难堪,给彼此留最后一丝体面,否则,以后怕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但也始终没收到回音。
她一厢情愿地自我安慰着,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或许是他看到了她的短信,途中改变心意了也说不定呢?
毕竟是她曾真真切切爱过一场的人,她不想用最坏的想法去揣测他。
直到宴席过半,她和方协文给宾客都敬了一圈的酒,她的电话才终于响了起来。
是苏苏。
玫瑰突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方协文凑到身边来:“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玫瑰吓一跳:“啊……是苏苏,这边有点吵,我去院子外面接一下啊。”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玫瑰笑笑:“我接完就回来,很快的。”
方协文仍是不放心:“别走远,怕你找不回来。”
“好。”
玫瑰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往外走,头有点晕,心底的烦躁几乎已经压制不住,一直向外涌。
“对不起黄亦玫,没拦住。”
苏苏的话就像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就淋在了她的头上,顿时让她清醒了不少,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冷,不受控制的指尖发颤。
“为什么?”
“他手机没电了,又没带充电器,直到下了车找地方充了电才看到我们的那么多通电话……我已经把他这个行为可能对你造成的伤害对他说了,但他那边环境特别吵,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多少,然后就匆匆忙忙挂了电话。”
玫瑰抿唇:“大概什么时候?”
“十来分钟之前。”
玫瑰茫然地抬头看了看浓稠如墨的夜色,被无助包裹着,半晌没说话。
苏苏又说:“他最后跟我说的是,都到了这一步了,如果不试试,他不甘心。”
玫瑰嘲讽一笑:“他还真是一点没变,永远考虑的就只有他自己。”
苏苏沉默了一瞬,问她:“所以,你心里做好决定了吗?”
玫瑰仍是笑:“原来你也不相信我是真的爱方协文?”
苏苏说:“我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爱他会让你很辛苦,因为我和他是一样的人。”
“爱庄国栋就不辛苦吗?”
苏苏说:“或许,你还有第三种选择呢?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他们两个男人。”
玫瑰将背抵在了粗粝的砖墙上,声音轻轻的,“苏苏,我现在不想听这个,我只想问问,你觉得我现在还有挽回局面的可能吗?”
“有吧,你跟方协文坦白吧,然后把庄国栋约到一个另外的地方去,那样可能还好点,他肯定不想他家人亲戚什么的看到那一幕。”
玫瑰说:“好。”
然后又听见苏苏骂黄振华:“知道错了吗?今天晚上五千字检查!”
玫瑰没兴趣再听,挂了电话。
回到院子,方协文仍在给宾客敬酒,她朝他招了招手,他立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步来到了她身边,笑容温暖:“打完电话了啊?”
玫瑰说:“嗯。”
头顶葡萄架上的灯串璀璨生辉,晚风吹来,灯光摇晃,葡萄叶的影子在他脸上忽明忽暗着。这个画面很是熟悉,让她想起很多回忆。
那年复旦旁的政民路上,夜色也如今晚这般温柔,枝叶繁茂交错的悬铃木下,他一边说着不想她吃爱情的苦,一边又拉着她的手不许她走。
到最后矜持还是没有战胜心底的炽热,将爱意藏在风里,将她整个包裹其中,再也没放开。
一千多个日夜,马上三年整。
还有两天,就又是他的生日了。
方协文说:“你别再喝酒了,吃点东西吧。”
玫瑰点头:“好。”
又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你陪我出去走走?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方协文有些讶异:“出去?去哪里?”
“门口的小巷子那边,可以吗?”
“啊……”他似有些疑惑,但很快还是应了下来:“你等下,我跟妈说一声。”
“嗯。”
两人手拉手出了院子,沿着狭窄的巷子往外走,半晌,玫瑰都没有开口。
巷子口汇入的是一条不算繁华的小路,路上偶尔有车经过,也是悄无声息的。马路对面是一条不知名的小河,月亮落在河面上,变成一片荡漾的碎金,看得人莫名孤独。
方协文拉住玫瑰的手腕,笑道:“别走远了,外面江风大。你有什么要紧的话不能等到晚上躺在床上慢慢和我说啊?”
玫瑰站在墙的阴影下,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怎么都开不了口。
因为她比谁都明白,一旦开口,眼前这张好看的脸就会变成怎样一副惊惶而破碎的模样。
但,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老公。”她第一次喊这两个字,还有些滞涩,但此刻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心一沉继续说下去:“跟你说件事,Eric来延吉了。”
方协文脸上因为“老公”两字而浮起的笑容一秒就凝结在了脸上,缓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问道:“Eric,是我想的那个Eric吗?”
玫瑰说:“是。”
“他来做什么?”
“大概是知道我要结婚了吧。”
“然后呢?”
“然后……”玫瑰说不下去。
方协文似乎有点明白了,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是来带你走的?”
“谁要跟他走!”
“那他怎么知道我们今天结婚的,又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方协文蹙了蹙眉,下一秒,就恍然过来:“是你哥?”
玫瑰只能认命地点点头:“是。”
方协文忽而一笑,语气有些苍凉:“所以下午打电话的时候,你们说的就是这件事?你哭成那样也是因为他?”
玫瑰简直有些惊异于他的思维逻辑了,苏苏说得果然没错,这个家伙简直聪明得有些过分!
“不是!”玫瑰不知为什么有些生气,“我因为他哭什么!”
方协文问:“那会儿为什么不说?”说完也不待玫瑰说话就自己答道:“是因为你们在想办法拦住他?所以,这会儿不得不说了,是因为,没拦住?”
玫瑰这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一个聪明人,就算逼人认罪,也总要给人开口的机会吧!
“是!”玫瑰咬了咬唇,“这件事是我哥不对,回头我会收拾他,可是眼下Eric马上就到了,我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办?”
方协文不答反问:“你打算怎么办?”
玫瑰说:“要么,我单独去见他,跟他把话说清楚。要么,就是我们一块去见,但无论怎样,都不能让他来这,我不想妈为这件事操心。”
方协文垂眸看她,似是有些难以置信:“你竟然想单独去见他?”
玫瑰呼吸一滞,“方协文你给我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的行吗?人又不是我请来的。”
“那你下午是为什么哭?上次你见他回来就哭成那样,你都没有为我掉过眼泪!”
玫瑰无语至极:“我下午哭是为了一条狗!”
方协文睨了她一眼:“那条狗又怎么惹你了?我没觉得他做错什么。”
“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错我才哭啊!一想到他可能会因为这事受委屈我就心如刀绞不行吗?他那么好,那么好……凭什么承受这一切呢?说不定,他选我就选错了,要是不选我,比如选之前那个什么叫胡琳的,也就没这么麻烦了。”
方协文皱了皱眉:“什么胡琳?”
玫瑰说:“装不记得是吧?好,那要不我们就说说萧文然?”
方协文向前一步,将她抵在了墙上,看着是要气疯了:“文然姐又怎么了?”
玫瑰干脆豁出去了:“之前她从上海离开去深圳的时候,你们俩是不是在地铁站台上拥抱了?”
方协文立刻石化了一样一整个愣住,半晌才跳脚道:“什么拥抱?是她单方面抱了我一下,跟我有什么关系?”
玫瑰说:“对呀,那Eric单方面来找我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方协文反应过来:“黄亦玫你跟踪我?”
玫瑰哼了一声:“是呢!我在乎您在乎的不行了,一步都离不开呢!”
“真的?”方协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开心了起来,猝不及防俯身大大亲了她的唇一口:“那你倒是早说呀。”
玫瑰愣住。
“所以,那个Eric在哪呢?”
玫瑰用力擦了擦嘴唇,气呼呼的:“我哪知道!”
“你擦什么?”方协文忽地抓住她双手越过头顶固定在墙上,又偏头亲了下来,这一次的他似是已经没了耐心和她周旋,直接把侵略性渲染了个十足。
玫瑰被他吻得透不过气来,只觉得安静的小巷子里风都是他的味道,而自己快被他的占有欲碾碎,只能毫无抵抗力地被动承受他汹涌而疯狂的爱意,时间逐渐停止,世界变成了一片空白。
“玫瑰。”
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可她却已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酒精带来的微醺感和心底蓬勃而生的欲念已经占据了她的身体,让她只想被他无尽地包裹,不想被任何人和事打扰。
“玫瑰?”又是一声。
还是方协文先停了下来,并松开了她的手腕。
玫瑰有些不满,踮起脚又追过去勾住了他的脖子,眼睛都没舍得睁开。
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回应。
“怎么了老公?”她哑着嗓子喊了他一声。
“没事,你看下这是不是就是Eric?”
玫瑰这才倏地一下睁开眼睛,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
巷子口的身影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也就剩下两三米。
尽管逆着光,可这身高,气质,不是庄国栋又是谁?
空气一下变得很安静。
“Eric?”玫瑰把双手从方协文脖子上放了下来,又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稍稍站直了身子,才微笑着开口:“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先生方协文。这是我之前在青莛时候的partner,Eric庄国栋。”
方协文点点头,看着还算镇定,伸出手去和庄国栋握了握:“庄先生是吧,谢谢你专程过来祝福我们。”
“你好。”庄国栋也笑了笑。
尽管风尘仆仆,但看得出,他还是尽量保持了优雅,无论是身上剪裁合度的高级西装,还是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亦或是手上的名牌公务包,都无一不显示着他不凡的生活品味。
“不过,我不是来祝福你们的,我是有话想和黄亦玫单独说。”庄国栋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只看向玫瑰一人,眼神中炽热和不甘仿佛方协文才是那个外人:“可以吗?”
玫瑰说:“抱歉,我没有什么想单独和你说的。”
庄国栋却不死心:“还记得那年你特地为了我飞去巴黎,我却忙得没有时间陪你,你最喜欢的法餐没带你吃,卢浮宫也没用心陪你逛,带你去社交场合却一整晚都在和别人谈笑风生。我承认,我那个时候自负,觉得既然你那么全心全意、不计得失地爱我,就总有一天能明白我,明白我那么努力拼搏是为了什么。直到后来你提分手,我都只当你是在赌气,等我意识到错了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晚了。今天我有始有终,也为你奔波了两千多公里,就是为了和你说这句对不起。”
玫瑰慌张看了眼方协文,发现他正紧抿着唇,尽管她就在身边陪着他,却好像他已经被世界抛弃了似的,神情落寞。
她立刻紧紧牵住了他的手。
“不必了Eric,咱俩那点事早都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往前看吧。”
庄国栋说:“玫瑰,别为了结婚而结婚。”他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你每次爱起来都all in,但是显然,并不是每次都能押对的。”
玫瑰气得呼吸不稳:“庄国栋,我已经结婚了,你说这些合适吗?”
“我听大哥说了,你们明天才领证呢。”
“就算这样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庄国栋说:“我不想你后悔。”
玫瑰简直要笑了:“我又为什么会后悔?”
“这世上还有很多更好的更适合你的男人。”
玫瑰这下真的气急了:“庄国栋,你越界了!弱水三千,我就只饮一瓢,看在大哥的份儿上,我原谅你的胡言乱语,再说下去,我可不客气了!”
庄国栋眼神里都是意难平:“真的别赌气。”
“我……”玫瑰几乎要骂脏话了。
“哎呦,我说怎么表弟你只摆几桌酒席就把婚结了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一个意味深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玫瑰和方协文同时回过头去。
是珉成。
身边还跟着两个人。
三人身上都是酒气,醉得东倒西歪,看起来是没少喝。
他怎么在这!今天一天的婚宴都没参加的人,现在还来做什么?还有,庄国栋的话他到底听去了多少?
方协文的气场立刻变得肃杀。
珉成却浑然不觉,还大咧咧向前走了两步,嬉笑着拍了拍方协文的肩膀:“表弟,你还真的是,小时候就爱穿我的二手衣服,怎么都长大了这个习惯也不改改?现在人家让你脱下来,你脱还是不脱?”
玫瑰感觉自己的感官瞬间就被一阵海啸般的巨浪吞噬了,那个力量太大,险些将她冲倒。
这会儿连她都不敢直视方协文的目光呢,这个朴珉成莫不是疯了?还把他当成当年任他欺凌的小男孩呢!
这,恐怕,要出大事啊!
“老公,别……”她立刻伸手去环方协文的腰,试图将他和珉成隔开。
可一切都太晚了。
因为下一秒,珉成就已经痛呼一声倒在了地上,而方协文的拳头正密不透风地朝他的头招呼着。
就算是平时,珉成都不一定是方协文的对手,更何况他今天还喝了这么多的酒,反应还慢了几拍?
这么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啊!
“阿西!臭小子,你竟敢打我?”珉成双手抱着头,嘴里还在叫嚣着,然后又喊旁边的两个小弟:“你们俩死了啊,还不上来帮忙?”
那两个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冲了上去。
眼见方协文要吃亏,玫瑰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伸手就从墙头上取了块松动的砖下来,二话不说照着其中一个人的后颈就招呼了下去,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本能地伸手一挡,砖头就在他手臂上碎成两半落在了地上。
他即刻滚在一边痛得大叫:“敢跟小爷动手你活得不耐烦了啊?”
玫瑰说:“那又怎样?”
方协文根本没想到玫瑰会加入进来,下手还这么狠,一分神,背后就挨了一脚,身下的珉成也一拳打在了他的下巴上,血瞬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可他也顾不上疼,目光都在玫瑰身上:“老婆,你快回院子里去。”
玫瑰退后两步,冷笑一声,“收拾两个酒鬼而已,怕什么。”一边说,一边手里已经抓住了墙边的一根竹竿,劈头盖脸就朝方协文上方的那个人身上抽去,没一会儿就把他抽得抱头鼠窜。
庄国栋在一旁简直看呆了,他原以为玫瑰会吃亏,正打算上来帮忙,却不想她反应这么快,压根就没给对方反击的时间。
方协文一边压制着珉成,一遍瞠目结舌地看着玫瑰,嘴角不自觉斜了斜,“黄亦玫,你还真能打的啊!”
玫瑰瞪了他一眼:“不然呢!”然后又走向珉成,用竹竿戳了戳他的脸:“你刚说我老公什么?”
珉成即刻否认:“我什么都没说。”
玫瑰蹲下身来:“以后管好你的嘴,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珉成在身下大叫,朝只挨了一砖头的那个小弟喊了声:“还不进去喊我妈?”
小弟赶紧应了一声踉踉跄跄跑院子里去了。
玫瑰心下明白,今天要不是这三个人都醉得这么厉害,她也不可能占上风,可谁叫她运气好呢?
方协文说珉成:“打架还叫人帮忙,你还有种吗?”
珉成说:“你老婆也帮忙了你怎么不说?”
院子里很快就呼啦啦跑出一群人来。
玫瑰这才想起庄国栋这个人来。
一回头,却发现,他已经从巷子口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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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番外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