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情结束了,我们就进入正题吧,诗安小姐。”
眼前人收回了手,对她说道。
而诗安仍能感觉到双颊热度未散,指尖余热仍在。
此刻她的思绪乱作一团,以至于都未注意黎羽的状态,仅乖巧地点头答应。
“那好。今天是152年5月4日晚……嗯,应该是5月5日了,现在已是凌晨准备一点。李叔应该和你说过,小姐您开始培训的时间以及晚会的时间……”
“5月8日,5月10日。”
黎羽听着眼前这位仍面泛红晕的少女一本正经地回复,唇角含笑:“小姐记性不错。5月8日,也就是三天后就是培训开始的日子,20日就是晚宴……”
诗安尽可能拉回自己的理智,忽略掉对方调笑似的口吻,开口询问:“我需要做些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几个人的信息放映出来。诗安看着,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就听他接着道:“我需要你,帮我还点债。”
诗安没有拒绝。
最后,伴随着并不大的关门声响,黎羽彻底离开了。
诗安细听着他的脚步声直至消失,这一过程足够她安抚自己躁动的内心。
她懒于细想,只当自己刚刚是被美色迷惑,乱了阵脚,便也直接将“他哪面真哪面假”这疑虑抛至九霄云外去了。
诗安看着他交给她的这些人的信息,清一色是名头不小有些家庭背景的。
撇开那些像叶家一样在网上可以查到的官方信息,这里边的资料,小到个人喜好,大到采取过什么手段获利都调查得清清楚楚。
虽然诗安很早便知道他游走于这些王公贵族的千金之间,但诗安在看到这些信息后还是不免对黎羽的能力有所感慨。
至于她的任务,诗安理解得简单:就是让她和他演一场狗血大戏,让那些千金对他彻底死心,顺便再通过一些张扬的举动,促成几家喜事。
即使不明白为什么需要这种情节发生在那种场合,诗安也只需要服从他的指令。
如此,就不必多虑。
——选择他作为合作伙伴,确实没错。
长夜漫漫,有心人终于得以安眠。
—
5月5日,早上5点。
诗安睡意全无,在几次三番从梦魇中醒来后,她便决定就此打住,去做些别的事来替代睡觉二字。
抱着这样的目的,她来到了书房。
打开门,月光依旧朗朗,透过玻璃留下一地脚印。
无需开灯,她也足以借着月光看清黑暗中的一些东西。
叶南月的房间位于西侧的走廊,能看见月亮倒也不奇怪。
诗安在心底暗自思忖着。
她眼睛瞥向书房门边的屏幕,上边显示的是房间外的情形——空无一人。诗安此次醒得过早,换之平时,她其实并不清楚是否有人整夜值守。
——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真这样反倒有些小题大作。
诗安双手交叉,左手手指在右手手臂上轻点。
她在盘算着要不要出去碰碰运气,也许能有些新发现。
她又看了眼屏幕,夜视下黑白色的走廊显得格外幽寂可怖,
——如果叶南月在的话就好了,或者……
诗安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张人脸,但她摇了摇头,拔除了自己心底潜滋暗长的情绪。
随后拿出自己画好的地图,返回卧室拿了件外套草草披上,把床头柜边的小夜灯拿起,就此动身。
—
“咔”
寂静的走廊里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开锁声。
正在巡逻的小文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忙不迭手电筒环绕着照了一圈,脚步也跟着幅度变大,在确认身旁几个房间都没什么变化后,她松了口气。
“唉,早知道我就不偷吃零食了,不然也不至于连门都守不好,还得在这受罚。这诗安小姐也真是,不好好呆在屋里就算了,跑路为什么也不跑我在的那条通道……”
小文嘴上嘟嘟囔囔地为自己壮胆,讲着讲着却像是找到了个发泄口般,越讲越是激动,原先小心翼翼微弯的身子到了后边变得昂首挺胸起来。
似乎夜里巡逻也不再是什么可怕的事了。
她颇为自信地点了点头,眼睛看着手电筒照亮的前方,迈出的左脚猛地一顿。
——原来的光圈……是长这样的吗?
忽的感觉到什么不对,小文心中的不安感陡生,但一时之间她也无法判定跟在她后边的是什么东西。
没办法,她只好故作镇定,将左脚触地,僵硬地迈出步子来。
哪知,一阵凉风袭来,直从脊背向上,刮得小文心里都凉了半截。
—
诗安看着眼前这个人都快抖成筛子了,便打算就此打住,将心底作弄的恶趣味恶趣味压下。
然而就在诗安伸出手将要碰到她肩膀时,眼前人却突然一蹬脚,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哭嚎着“有鬼”,生怕别人不知道些什么。
诗安倒也不急,她只担心对方这一嗓门将些有的没的给喊醒了,她赶过去若时间不恰当,倒容易让人起疑心。
——不过那人也确实给了她一个不错的外出借口。
诗安拿着小夜灯,步子不疾不徐地向前方继续走去。
一边走着,一边举着灯将墙面上的装饰品好好打量了一番,同时伸手试着摸索着墙壁,冰凉的和平整的触感,除了不小心触发的一些功能面板,这里的一切都俨然旧时代的古堡与庄园的结合。
她将灯放到一旁的圆桌上,灯光将圆桌上的花卉照亮,但诗安并无心思观赏,她拍了拍手,将披散的长发扎起,重新拿起灯时状似无意地拨弄了下花卉的绿叶,随后抽出手。
另一边抓着小夜灯的手微微发紧。
接着,继续向前。
她没猜错。
一出房间她的身体便回到了前期在病房里的状态,只不过在这个屋子里要更难受得多。
她懒得去寻找过去那些人在她病房里安装监控的原因。
她只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此如此在意。
以及那个女人安排这些监控的缘由。
诗安又紧了紧自己的手,身体有些微微发热。
如此下来的几天,她已经能较好的控制住自己下意识破坏监控的企图了。
当然,只是较好。
诗安并不保证自己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会怎么样。
来路上所看到的门无一不是上了锁的,她此次的外出,到目前来说,可谓是一无所获。
她瞥向头顶天花板一处,将灯抬高,继续往前走。
——是设给我的局吗?
此念一出,她就摇了摇头。
在昨天刚发生那件事的情况下,实在没有理由对我做这些。
一回想到昨天,诗安便觉自己的脖颈隐隐作痛,脚步也不由得放缓了些。
“……”
前方突然传来说话声,诗安一惊,左顾右盼发觉实在没什么地方可以遮挡,便将后背贴向右手边的墙壁,蹑手蹑脚地靠近。
手电筒的光一闪而过,随后又照向别处。
诗安被持有者的这一举动给惊出了一身冷汗,只能更加紧贴墙面,暗自祈祷对方没有发现她。
“你说有鬼?”
这声音,是那个暴露狂的。
“真的,夫人,它还想要抓住我……”
那位巡逻的女仆有些欲哭无泪了。
但显然,对方不是那么善解人意,诗安只听见她开口说:“小文,你到这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有些话还需要我讲给你听吗?”
名为小文的女仆消了音,只偶尔听见几声抽噎。
“回去吧。”
“是。”
诗安眼见着小文要原路返回,一时避无可避,只得在她的手电筒的光照向她时先一步靠近,在对方将要发出尖叫时捂住了对方的嘴。
看着小文双眼的情绪由惊恐转至震惊,她才抽开了手,对着眼前一幅惊魂未定的人开口安抚:“你要是再叫,叫醒的可不只有我了。”
“诗安……小姐……”
小文似乎意识到了不妥,后退了一步,硬是将自己那份害怕的情绪压下,双手交叠置于腹前,换成了恭恭敬敬的口吻:“小姐,打扰到你了真是抱歉……”
——声音还在抖着。
诗安心想,静听她的下文。
“接下来就让我送您回去吧。”
诗安没忍住笑出了声。偏偏这一声笑,将小文彻底置于窘迫的处境。
待小文略有羞恼的目光向她投来,诗安才开口道:“好。有劳了。”
—
一路上,诗安有意保持沉默。
就见她步子迈得轻快,双手背后,被指尖勾着关闭的灯脖子,就这样一步一步,随着身子的幅度轻轻打晃。
小文就这样在斜后方看着诗安宛若散步一样的悠闲惬意,手上抓的手电筒照亮了前方,但她仍旧不住的往身后看去,黑漆漆的一片,只让她觉得凉意上涌。
小文在心底斗争了一番后,还是决定先开口:
“诗安小姐,实不相瞒其实刚刚……”
“什么?”
诗安没有回头,但只是单纯的交流,就足够让小文的安全感回升。
“我刚刚……好像碰到了……”
“黎羽的屋子在哪?”
诗安打断了她的话。
她听出来小文的声音又开始发颤了。
倘若不加以制止,恐怕再来点什么风吹草动,只会让她叫得比刚才更要凄厉。
——适当的转移注意力。
“……什么……噢,小姐,你说的是少爷的吗?”
小文的音量从由大变小,语气从震惊过渡到想问个究竟。
——很好,鱼儿上钩了。
“我说了其他人吗?”
诗安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回看她,目光意味深长。
小文见此便立马低下了头,恭恭敬敬地回复:“小姐要是想找少爷的话,我可以立刻带您去。”
和料想中的回复不同。
诗安一时有些捉摸不清,便打算继续试探:“不需要经过你们家少爷的同意吗?”
语气很是玩味。
“少爷吩咐过,小姐您一旦有需求,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去满足您。”
忽的一阵凉风拂过,直吹进诗安心底。
她开始有些失态,扭头看了眼低眉顺目的小文,有一瞬间竟产生了自己判断错误的错觉。
不怪诗安奇怪。
要是普通的主客之道,以礼相待是理所应当的。
但是从刚才起,小文对她的态度,包括所说的话都很让她生出怪异的感觉,仿佛一切唯她马首是瞻,而真正的主人自己的感受,就好像是无需考虑的草芥,丢了便丢了。
——你想找他的话,无论他在做什么,我们都可以带你去。
你有什么要求的话,我们无论如何都会满足你。
但这是,为什么?
诗安并不是没有产生过质疑黎羽地位的想法,但在黎羽为她争取到外出机会后这个念头也就随之打消了,现在却又因为她的细思出现了矛盾:
如果她是客人,那么一切都很合理,但关键是她根本算不上,叶家的客人。
她从一开始就是被迫来到这里,被迫禁足在叶南月房里,被迫去找黎羽合作,被迫……像现在这样,试图去从一个怕鬼的女孩身上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是了,她忘了,黎羽和她一样,也是困兽。
而真正站在背后注视一切的,只有那两个人。
尤其是刚刚那个女人。
“那这意思是,我问什么你都能如实告诉我吗?”
诗安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她,此刻她们正站在诗安来时路上所见的圆桌旁边。
在得到对方有些踌躇地肯定后,她一伸手,就将圆桌上花朵表面的叶子拨开,露出里边的东西。
小文也顺着她的举动,将手电筒的光打向那处。
“你能给我说说,这是什么吗?”
“是监控设备。”
诗安有些意外,没料到她会那么爽快地承认,便趁热打铁:“你们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安装这种东西?”
“是夫人安排的,因为她希望能时时看见少爷。”
——嗯?
疯了吧?
诗安忍不住一甩手,凑到小文跟前,仔仔细细地端详她的神情,眼神澄澈得看不出端倪,就好像事实就是如此。
“为什么?”
“因为夫人很爱少爷。”末了小文看着诗安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又补充道,“是真的。”
小文此刻的表现几乎要让诗安将刚才心里猜的种种推翻。
诗安急了,身体更是逼近,语气生硬得有些像质问:“那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哪些话?”
“'如果我想去找他,你也会立刻带我去'……”
“这确实是少爷吩咐的,小姐。少爷对您还是很上心的。”
诗安宛如遭了一晴天霹雳,像块石头一样伫在原地,一时半会被眼前人这不知故意还是无意的“真面目”激得说不出话来。
几次张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脑中一团乱麻。
却是另一道声音从诗安身后传来:“小文,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多谢李叔。”
小文如获大赦,正要离开,眼睛又看了看僵在原地的诗安,于是对李叔说道:“李叔,诗安小姐说她想去找少爷,这就拜托你了。”
话音落下,她便离开了。
脚步之快,全然没了刚才害怕得走不动道的模样。
—
“小姐,您起得过早了,距离早餐还有一段时间,不如再回去休息休息。”
诗安没回,但步子已经迈开了。
李叔已经在给她台阶下了,她没必要不知趣。
“小文是从D区来的,是位藏不住事的姑娘。”
诗安走在前边,思绪因为小文刚才的话拧成一股乱麻,本想着静静理理,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这么一句话。
没来由的,徒增诗安的烦躁。
“所以呢?你是想告诉我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诗安的语气染上不耐。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寂静。
这份沉默与此刻的黑暗融汇一体,令诗安抓狂。
她并不想要这种默认似的回应。
即使诗安站在他前方,看不见他的神态,她依然能感觉到对方的态度——万年不变的处事不惊。她敢肯定,若此刻她向李叔做了些什么并不礼貌的举动,这人也能若无其事地帮她找台阶下。
这种人是很危险的。
可偏偏对方这种明显含言外之意却又故意模棱两可的态度最令此刻的她心焦。
“说话。”
诗安转过身,看向他,目光如炬。
但听口气,她明显已经显出躁性来了。
当事情脱离她的预判和掌控时,她的情况只会愈下。
而李叔的行径,于此刻的她而言,莫过于火上浇油。
或许是疑点太多,种种或有用或无用的线索都杂糅在一起,诗安看不到未来的方向,她只能看到前路是一团黑,就像各种黑色细线缠绕而成的黑线球,庞大的,静止地阻挡在那。
她解不开。
她过不去。
纵使她在一开始时咬着牙坚持前进,心里也不免怀揣着寻找光亮的渴望。
她不想多说,但她坚信。
因为她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弄清楚,她不能在此处倒下。
她总是会这么一次又一次地宽慰自己。
可如果你告诉她,这条路就是从头黑到底的——就像从小文嘴里听到的那所谓的轻飘飘的真相——那样难以令人信服的话。
她或许真的会崩溃。
“小姐希望我能说些什么呢?”
——又来了。
诗安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热血上窜,手指攥紧成拳,因为太过用力身体微微发抖,指甲掐入肉里的痛意勉强遏制了她的冲动。
她不明白这群A区的人为什么总能那么恰到好处地激怒她。
愤怒几乎要抑制不住。
但她还是咬紧了牙关,从口里挤出一句问话:“你们对黎羽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
几乎是立刻的,诗安看到李叔的脸上明显带上了“不过如此”的感**彩,甚至乎听到他接下来开口的语调,都表现出几分好笑:“是。”
又似乎嫌有不足,他以郑重的语气地强调:“夫人确实爱少爷,很爱。”
理智的弦在此刻崩断。
诗安的唇自此便没再合上,她开始冲他宣泄:
“爱?你们有什么资格去说这个字?”
她一伸手便将一旁桌上的花盆打落,盆底那上好的瓷器在顷刻间便碎了一地,一同诗安零散一地的理智,在清脆的破碎声响后,失去了最初的模样。
她指着暴露出的监视器,几乎是在质问:“无处不在的监控和监听,你们管这叫爱?”
此刻,她的身体微微发热,胸腔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诗安知道A区的人冷漠无情,知道他们眼中只看重利益,知道他们虚伪无比。
她曾以为她所见过的,所知道的这些就是全部了,已经足够多了。
可直到今天,直到现在,她才彻底感受到什么叫“虚伪”,什么是恶心。
她似乎要被这种氛围裹挟到窒息。
倘若黎夕的禁锢曾给过她求生的渴望,那整个叶家所带给她的,则是一种慢慢将她吞噬殆尽而无从逃脱的绝望。
她本就不是自愿的。
不由的,诗安想到了叶南月——她会不会也是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清理那些乱七八糟的设备?
那川流不息的车流,那一对叶南月口中爱她的父母,只知道寄生活费,从没见过面,甚至对外宣称没有儿女的父母——会不会也是在用自以为是的爱来让自己所作所为合理化?
“这算什么爱!”
诗安的喊声染上了哭腔。
她也想到了黎羽,没有同情,没有怜悯,正如她自己。
明明如此渴望着被爱,渴望着一份堂堂正正的爱。
可事实上呢?
有人理所当然地亵渎。
她一直以来潜藏在心底守望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变得一文不值。
而他们不甘于此,甚至冠冕堂皇地大声宣告:这是爱。
多可笑。
—
“小姐,您真是意外地重感情。看来大小姐在这方面把您教得很好。只是……”
李叔听完她的歇斯底里,语气平淡地开口,眼睛瞥向碎了一地的陶瓷,补充道:
“礼仪这一方面实在是有些欠佳。我会告知您的礼仪老师这一点,让她多加注意。毕竟,夫人也不希望少爷在晚会上失了脸面。那么现在,请您回房休息吧,早餐时间我会前来叫您。”
拳头打在棉花上。
诗安松开了紧攥着的手,手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她的怒火没能换来胜利,她失败了。
她暴露了自己,展现了一个愚蠢又可笑的自己。
她输得彻彻底底。
于是无言,转身。
诗安感觉到眼中有水流出,却只是下滑,坠落,同她此刻的心一样,寂静。
—
李叔目送着诗安离开。
在她的背影恰好消失不见时,机器的嗡鸣声适时响起。
李叔扭头望去,两个人影在向他靠近,就见一位靠近后开始收拾地面的狼籍,而另一位,面容隐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就只听见:
“动静太大了。”
“抱歉,打扰到您了。”
那开口的人却不看着鞠躬致歉的李叔,目光聚焦向那片暗处。
许久,她才又开了口:
“我改变主意了。”
李叔的目光落在了红丝绒的地毯上,只回了一字:“是。”
辨不明情绪。
(小文和诗安双人场 结束)
—小剧场(日记版)—
科学纪年152年5月5日
凌晨五点
小姑娘的脾性不小。
但重感情。
或许可以留下她。
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
什么才是爱?(被划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二幕 叶家(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