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以去蔷薇棚。”西德说。
库沙脸上现出痞态,歪嘴一笑:“可是那个欧米曼喜欢我,长官,是他自己愿意的。”
几个卫兵跟他一起笑了笑。
“他也喜欢你们?”西德的目光扫向他们。
几个卫兵顿时不笑了。
“我……”黄发欧米曼突然开口,才说一个字,呼吸就急促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朝西德转来,“不……”
库沙转过身,恶声说:“宝贝儿,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库沙回看西德一眼,仿佛说教:“谁都知道omega在床上说不要就是要。”
黄发欧米曼整个人颤抖起来:“不……”
库沙仗着黄发欧米曼说不出连贯的话,越发放肆起来:“你不能这么无情,享受完了就把我们抛到一边,我们对你的花心可一句怨言都没有,你就这么对真心喜欢你的alpha?”库沙左右看看他的卫兵兄弟们:“omega没有心,是不是?”
几个卫兵又跟着库沙笑起来。
西德走到黄发欧米曼跟前,年轻沉稳的气质使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使黄发欧米曼感到畏惧。
“你家在哪里?”西德问。
黄发欧米曼有些抗拒:“不……”
西德说:“我可以送你回家。”
“……不!”
西德眉头轻蹙,黄发欧米曼接连“不”了几次,周围的卫兵们窃笑连连。
“把他送到码头。”西德对欧米曼身后的卫兵说道。
库沙得意地看着西德的背影消失在楼道中,跟楼下几个弟兄一起发出嗤笑。
西德回到二楼,对跟在他身后的怀特说:“你的报告上没出现这件事。”
怀特欲言又止。
“说。”
“您阻、阻止不了的,每、每个卫、卫兵所都、都这么干。”
“这里不行。”
“您阻、阻止不了的……”怀特脸上没有半点得意,看上去还很真诚。
隔天,西德把库沙巡街搭档换成了自己。
两人巡街时,西德在库沙惊愕的目光下,把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女孩强行送回了家。
库沙嘀咕道:“我们可以养她很久。”
西德没搭腔,继续巡逻。他想找个理由给库沙吃点教训。
但库沙不傻,还相当油滑,与西德单独相处时非常谨慎,偶尔软钉子刺西德几下,又让西德抓不到能处罚他的理由。
库沙非常乐意见到西德有火不能发的样子,带软钉的话说得越来越熟练。三天后,他终于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教训。
小巷里,库沙跌在地上,满口是血,质问道:“我犯了什么错?!”
西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废话太多。”
“没人规定巡逻不能说话,您不能这么做!”
“我刚才规定了。”
“你……”库沙瞪着西德,又不敢瞪太狠,毕竟这时只有他们两个人,“我会把这件事告诉城防大臣——不不不!我不会说!我谁都不会说!长官啊啊啊啊!!!”
接下来一段日子,库沙跟在西德身后巡逻时安静多了。
库沙安分下来,卫兵所里其他卫兵也不敢再放肆。虽然他们心里还是暗暗对年轻的卫兵长不太服气,个个对西德没有好脸色,但他们对西德言听计从。在小小的卫兵所里,西德说的话就是他们的“法律”。
盛宴节后紧接着又是圣灵降临节,西德给卫兵长的直属上司城防大臣佩特罗递了一份关于金粉的报告,但没有得到任何正式的回应,佩特罗只是邀请西德参加他举办的晚宴。西德去参加晚宴的那天,错过了怀特“取货”的日子,但西德在晚宴上见到了奥利弗·巴顿侯爵。
巴顿侯爵是西军营的最高指挥官,前年才加爵,非常年轻,英俊,有些腼腆,但很随和。身边站着的都是alpha,城防大臣、军务大臣、验尸官等等,没有omega舞伴。与其说是来参加晚宴,他更像是来检查宴会是否“干净”的。
城防大臣佩特罗是那群人里最能享受晚宴氛围的人,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极力劝说巴顿侯爵,别板着个脸,至少喝一杯葡萄酒,别把晚宴的其他客人都吓跑了。巴顿侯爵这才勉强握住一个银酒杯,啜了一口酒。
西德走过去,要求与巴顿侯爵单独说话。
“走开,小子,”佩特罗对西德挥了挥手,“你的那些‘事’可以明天早上再谈,别把晚宴都给我搞砸了。”
西德站着没动。
巴顿侯爵盯着西德看了一会儿,放下酒杯,朝西德走过来:“我们到外面说。”
“奥尼在上,”佩特罗高举双手,佯怒翻着白眼,“这是过节,一年一度的‘圣灵降临节’!每天都在处理工作,就不能有一天让人好好休息一下吗?”
alpha们被佩特罗的样子逗笑。
庭院里,西德把德格城底下蜂巢的事告诉了巴顿侯爵。巴顿侯爵思索片刻,说他还是需要证据。
于是圣灵降临节过后,巴顿侯爵派了一队战士,在西德的带领下,埋伏在弥多城边的墓地,将怀特当场抓获。蜂巢里的人没有自保能力,但由于omega的信息素肆虐,抓捕成了难题。不过他们已经得到证据,还有一整队战士作为证人,接下来只需等巴顿侯爵点完兵,直接攻进德格城。但西德没有参与后续的事情。
抓捕怀特的第二天早上,西德在一片愁云惨淡的卫兵所里收到布莱克家族的邀请卡。时间定在下午,地点在玫瑰城。
西德有点迟疑,他不想去那个地方。他还记得自己在维拉森林里答应过卡森什么,但他不能确定卡森是否也记得这件事。时隔两年再见卡森,西德只觉得他比以前更难琢磨。上次拍卖会的事,卡森竟然就这么放过西德了。也许维拉森林的事卡森也早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卡森已经忘了维拉森林的事,西德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说不清,但绝对不是如蒙大赦。
但要说期待,好像也没有。西德有阴影。
下午,西德来到玫瑰城。在大厅出示邀请卡,接待西德的人从一个花枝招展的欧米曼换成一个名叫普尔蒂的欧米伽。
玫瑰城一楼正厅全是omega,大多是安达勒斯人。
上到二楼,西德才看到马德洛面孔。再上到三楼,马德洛面孔多了起来,还能看到身材壮硕的安达勒斯男人,从体型上看是个alpha。没有信息素接触,很难分清性别。其中也许还有beta,那些看上去比较冷淡的男女。所有人的衣料都是一片式的丝绸长裙,女款的顶端挂在脖子上,露出优美的后背,却将所有重要的部位遮住。柔软的布料时而贴合躯体,时而隆起褶皱,引人无限遐想。
与楼道口相连的全是厅堂,里面站的、坐的都是玫瑰城里的人。顾客一般先从大厅挑完人,再选择进入哪个房间。
普尔蒂领西德上到四楼。这里是最高层,与楼道口相连的大厅空无一人,安静得要命。对面一扇窗口,白光耀目。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信息素,提醒到来的人们,这里已是某个alpha的领地。
大厅左右各有一个房间,雕花双扇门紧闭。
普尔蒂走过去,敲响右侧的房门。
没多久,门开了,开门的是卡森本人。
西德不自觉地捏了一下手指。
卡森的视线轻轻掠过西德,对西德身后的普尔蒂说:“把比安卡叫上来,还有恩佐。”
西德听这个名字就来气……还要了两个!
普尔蒂应了一声,走了。
卡森给西德留了门,转身走回房间。
还没进门,西德就看到里面那张宽大奢华的矮床,估计卡森现在就住在这里。
西德走进去,房间里只有卡森一个人,站在一张圆木桌边。
卡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口,对门口的西德说:“门关上。”
西德又走回去关门。
卡森长而有力的手指在桌上叩了两下:“过来看。”
泛着红光的圆木桌上铺了一张羊皮纸,几乎占满整个桌面。
西德走过去,低头看到一张地图。掀起眼皮往上斜了一眼,入目的却是卡森的喉结。
西德飞快眨了两下眼睛,视线再往上移了一点,看着卡森的侧脸。
他在卡森的房间里,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里充斥着卡森的信息素……
卡森却没看西德,俯身在地图上指出两个地点。
西德这才意识到,这是一张加威的地图。卡森指出的两处都是金粉工厂位置,桑德家族名下的。
“两座教堂,”卡森道,“记住了么?”
西德仔细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嗯。”
卡森放下酒杯,将桌上的地图卷起来:“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
卡森卷好地图,往墙角的立柜走去。
西德看着卡森高挑的背影,突然一阵紧张。
“那我先回去了。”他说。
没得到回应。卡森连头都没回。
西德在卡森打开立柜的时候转身往门口走,却听到卡森道:
“西德。”
用的还是安达勒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