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他和霍令宇的“关系”,一直那么无耻地秘密进行着。
路顶顶对霍令宇那个占有欲极强的“女朋友”好奇不已,一直嚷嚷着叫她出来吃饭。霍令宇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回绝。
在他不知道第几次半夜到家的情况之后,路顶顶实在忍不了了。
他对此振振有词:“好啊,我跟你同寝室十年,算是同吃同睡十年,十年啊,竟然连女朋友都不给我认识!你还是我好兄弟吗?有了温柔乡就忘了我们的狗窝是吗?!”
霍令宇被他吵的头晕目眩,又不能把真相说出来,硬生生憋在心里。
路顶顶的脑回路有时候与众不同,结合最近霍令宇的反常表现,心里突然思考出另一种可能性。
霍令宇……该不会是被神秘富婆包养了吧?!什么相识十多年的女朋友,都是骗他的理由!
他吃惊地捂住了嘴巴,想了想又十分合理。网上说富婆癖好大多与众不同,霍令宇身上时不时出现那些印子说不定就是这样搞的。他往往是凌晨回家,还从不被留下过夜。
用完就抛,地位未免太过卑微。
路顶顶为好兄弟的遭遇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转念又想是个男人都不会想让人家知道自己被包养这回事,于是他只能侧击旁敲,说自己当十八线游戏主播那么多年,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还是攒了些家当的,霍令宇实在有困难可以找他,好兄弟一场他肯定倾囊解忧云云。
霍令宇哭笑不得。
霍令宇和路顶顶从菜市场买完菜回来,打算步行回家,省钱又锻炼身体。黄昏的小巷子,路上并没有太多行人。他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路走到一半,一个上下全黑,戴鸭舌帽和口罩的人从拐角处转过来,行色匆匆,正好与两人擦肩而过。装扮太过特殊,霍令宇下意识地扫了他几眼。
此时不远处一个女声急切地响起来,划破了黄昏的宁静:“有人偷包!拦住他!”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个黑衣男人撒腿就跑。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路顶顶还处于蒙圈状态,怀里已经多出一袋菜,随后听见他那正义感爆棚的室友扔下一句“我去追他”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他反应过来就跟着跑上去,可惜本身提着两大袋东西,加上常年日夜颠倒的死宅作息跑不了几十米便气喘吁吁。
周围都是民房,小偷显然也熟悉地形,七拐八拐几乎都跑到没影。霍令宇一咬牙,转头向另一条小道狂奔。
等到小偷的身影出现,躲在暗处的霍令宇一个抬脚,正中对方的膝盖窝。小偷一个吃痛,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霍令宇先是报了警,然后把全身搜了一遍,果然在上衣内侧,发现了被偷的女士钱包。
他蹲下拍了拍小偷的脸,慢悠悠地说:“今天算你倒霉,我可是高中三年的3000米长跑冠军。”缓了半天习惯性地想抽根烟,手都伸进了口袋,才发现几天前他把剩下的烟甚至是打火机都一口气扔掉了。
这时候路顶顶和一个女生才姗姗来迟,路顶顶一个死宅把这辈子的运动量都用干净了,靠着砖墙说不出来一句话,呼吸如破烂的拉风箱,手还坚持地提着两大兜菜,实属不易。
女生却惊喜连连,眼睛一下子亮起来:“霍哥!原来是你!”
这个世界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被偷包的女生,竟然就是孙淼。
三人一块去警察局做了笔录。完事后一个警察送他们出去,顺便表扬了霍令宇见义勇为优秀市民云云。霍令宇倒是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他上高中的时候可没少进局子,基本上都是拉帮打架,被人家表扬倒还是第一次。
出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孙淼非常感激,絮絮叨叨:“我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还以为追不回来了,没想到遇到了你们。前面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湘菜馆,我请你们去!”
霍令宇本想拒绝,路顶顶却抢先一步:“好啊,我最喜欢吃湘菜了!”
饭桌上路顶顶滔滔不绝:“你这幸好碰见了你霍哥,一米八腿长有劲跑得快还有正义感。妹子我跟你讲我们大学时候的事儿。大一的时候我们宿舍一起出去吃大排档,旁边那桌喝醉酒闹事砸场子,霍令宇他一个飞踢那领头的一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明明自己也不富裕,同学得重病捐款把他一个月打工的血汗钱全都捐出去了……”
霍令宇给他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无奈道:“你讲得太夸张了,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路顶顶喝上头了,拿起啤酒给跟孙淼碰杯,大吹大擂:“是你的事迹值得千年……不,万年传颂!”
孙淼一干而尽:“传颂!”
霍令宇:“……”
他看着插科打诨闹闹腾腾的两人,低头却兀自笑了,心里一股暖流涌过。上一次这种热闹的场景不知道发生在什么时候,自从苏琳生病后,家里就再也没有欢笑声了。
饭后霍令宇叫了一辆车,把门打开熟练地将路顶顶扔进后座,对方嘟囔了一声。然后他转头,向一小步一小步挪下台阶、晃晃悠悠的孙淼讲:“你还清醒吗,我要不也叫一辆车给你。”
孙淼“啪”的一声立正,像一个刚上一年级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的小孩,把手举得高高的:“报告长官,我很清醒!”
霍令宇:“……你怕是不清醒了。”
他可不放心把一个喝醉的女生单独坐车回家,于是打算先把她送回家再回去。他上前伸手要去搀扶,没想到孙淼一个脚底打滑,一头栽进了霍令宇怀里。
孙淼鼻子吃痛,眼前的景和人晃晃悠悠,而自己好像撞到了一根电线杆,又高又硬。等等,这个电线杆怎么还有胳膊?
她在霍令宇怀里乱扑腾,天旋地转,怎么也站不稳。但是在外人看来,便是一副小情侣亲昵的景象。
此时的李行简在车后座闭目养神。
他刚参加完一场宴会,虚伪的交际让他无比烦躁。现在他逐步地代替李慎英出席一些重要会议。人人都想跟李氏谈成合作,纷纷上前巴结。
相较于他,蔺光作为二代可轻松得多,而这个人却看热闹不嫌事大,兴致勃勃讲起刚发生的事情:“那陈总竟然非要把自己的独生女介绍给你,卖了自己闺女白嫖个跨国公司,算盘珠子都快蹦我脸上了。”
李行简听着他的话,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的确需要一个地位匹配、学历光鲜的配偶,但不是现在。
随即蔺光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那个不是姓霍的么?”
李行简顺着蔺光的视线看向窗外,四处无人的街道,一个长发女孩埋在一个男人怀里,像是发脾气又像是撒娇,男人好不容易把她扶稳,脖子又被女孩的长指甲划了一道,连连叫痛。
像情侣间的打闹。
男人背对着马路,李行简看不见他的脸,但这个身条太过熟悉,他不止一次地在床上要求他摆过背对他的姿势,同时也不准他发出任何声响。
虽然现在他跟床上一样手足无措,但是李行简能感觉到,他对这个女孩确实有宠溺的无奈在。
女孩抬起头来,此时李行简正好看见她的脸,随即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正是那天与霍令宇一起下班的孙淼。
车辆驶过一段距离,蔺光看见他拿出手机,敲敲打打,像是给谁发消息,不等对方回复,直接熄屏将手机一扔。
霍令宇好不容易将两个醉鬼塞进后座,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消息,怔愣片刻,又匆匆放下。
李行简还是一如既往的命令,地址也还是那个地址。
不过,他从里面察觉出比之前更危险的气息。
霍令宇到达那间套房的时候,已经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小时。他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李行简只开了一盏小灯,穿得倒是西装革履的,听到门口的动静,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扫了门口人一眼。
“为什么会迟到?”李行简的语气冰冷生硬,似乎非常不满。
套房里的温度全年适宜,可霍令宇此时莫名其妙地觉得冷。他刚想把今晚的事情一说,后知后觉自己想讲李行简未必有耐心去听,有些理由可以在朋友聚会迟到的时候讲,但面对上司不可以。
起码李行简不可以。
他斟酌后开口,用了成年人的万能理由:“路上出了点事情。”随后又补充上一句,“以后不会了。”
他抬头正好对上李行简的眼神,对方的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直入灵魂,将他的衣服剥的一干二净。
双方僵持了几分钟,随后李行简突然开口,同时伴随着一声轻笑:“孙淼?你带的那个应届生是叫孙淼吧?她的眉眼跟苏琳确实长得有点像。”
从李行简嘴里听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实在太过诡异,他不过来过他家一次,竟然还记到现在。苏琳对儿子的同学就像自己孩子一样。另外那时候的李行简简直是言德一中的所有父母的理想小孩,听话、懂事、极其聪明和上进,全校甚至是全县闻名,而现在他对着别人的母亲指名道姓。
李行简站起身,步步紧逼,居高临下不掩鄙夷之色,“你竟然喜欢跟自己母亲有七分相像的人。或者我换句话说,霍令宇,你有恋母倾向,真是够让人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