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酌看着敖无乌,很慢、很慢伸出手,在敖无乌的头顶上方。
敖无乌戒备着,却因为费酌缓慢的动作,给他足够适应的时间,倒腾他的小爪子挪远一点点。
费酌的手悬在上方,没有再移动分毫。
费酌垂眸问道:“呜呜,摸一下?”
敖无乌抬头去看。
费酌的手指骨匀称、修长,腕骨宽硬。费酌看起来清贵俊秀,却并不瘦弱。
这样的手,自然是十分有力的。
敖无乌其实挺想被摸摸的。
他其实是一只粘人的小猫咪,只是对墨枕洲和费酌太害怕了,所以没粘他们。
敖无乌在原地不动,费酌的手悬在上方也不动,仿佛这样的等待,费酌并不会累。
在敖无乌原本想的是,他能从花盆后出来,和费酌一起玩游戏,已经是超棒的小猫咪了。
适应费酌,给费酌摸头要慢慢来。
没错,他准备一会儿既玩游戏,又和费酌保持距离。
这样不影响玩游戏呀。
小猫咪是可以读懂人类情绪的。
敖无乌从费酌的目光,动作里,看出来很小心地期待。
期待可以摸摸他的头,同时也担心把他吓到。
可这似乎只是表面的,费酌表现出来的样子,真实的情绪被费酌用深邃专注的眸光掩盖住了。
敖无乌不解他怎么会这么想。
他再看费酌,觉得费酌只有小心和期待。
好吧好吧。
敖无乌想。
看你等待了这么久,给你摸一下吧。
敖无乌是怕费酌的,他没办法毫无芥蒂,像是蹭到管家的手心,去蹭到费酌的掌心。
所以敖无乌在原地坐好,冲费酌喵了一声。
敖无乌的声音本就很软,他再故意一夹,那就更软了。
敖无乌听在耳中,很是满意。
他是一只夹子音小猫。
怎么样人类,被迷住了吧。
喵完敖无乌看着费酌,想,也不知道费酌可不可以懂他喵的这一声。
正思索着,温热的掌心落到敖无乌的脑袋顶,碰到他毛茸茸的猫耳朵。
男人摸着他的脑袋,眼眸幽深,他透过敖无乌猫咪的外表,在看着什么。
然而敖无乌被他摸头,舒服地眯了下眼,没有看到费酌眼中翻涌的暗色。等敖无乌抬头,费酌眸中暗色散去,只有平静的温和。
摸了摸敖无乌的脑袋,费酌的手伸向敖无乌的身侧,看样子是要将他抱起来。
敖无乌立刻躲着跳开了。
费酌弯了眼眸,轻轻笑了一下:“知道了。”
喵?
费酌没再试图抱他,收回手,拿起放在地上的全息眼镜:“走了,玩游戏去。”
他往前走两步,回头等敖无乌跟上来。
敖无乌迈开爪子,跟再他的后面。
费酌走到沙发旁,拍了拍沙发示意,敖无乌一下跃上去,坐好。
费酌蹲跪下来,近乎与敖无乌平视,给敖无乌把全息眼镜,以及配套的传感设备戴好。
费酌嘱咐:“呜呜不要乱跑。”
敖无乌由着费酌给他戴装备。
费酌身上淡淡檀香的味道笼罩着他,这么近的距离,敖无乌面对费酌很紧绷。
可费酌的动作很温柔,明知道他不会回应,还是和他说话,问他戴得紧不紧,要不要高一点什么的。
男妈妈。
敖无乌脑海里跳出这个词来。
费酌给他穿戴,他渐渐熟悉费酌的气息,没那样紧绷。
给敖无乌戴好,费酌自己也戴上,登入全息游戏。
登入时,眼前的场景会发生变化,通常主人都会抱着猫,时刻注意猫咪的状态。
敖无乌和费酌隔着一部分距离,费酌在登入的时候,自然将手放到敖无乌旁边,轻轻贴着。
用全息眼镜登入进去,敖无乌眼前变化,从客厅到一片开阔的草地上。
现实时间是傍晚,草地的时间也是傍晚。
这是敖无乌第二次玩,他并不陌生,一只蝴蝶翩跹着飞来,翅膀扇动带来细微气流的变化。敖无乌余光看到蝴蝶,下一瞬扑了过去过去。
他跑跳在沐浴暮光的草地上。
这里不止有草地,还有广场,不远的地方竖立起摩天轮,这里在游戏的设定中是专属于猫咪的游乐场。
敖无乌扑蝴蝶,费酌就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他后面,垂着眼看他。敖无乌跑到水池那去捞锦鲤,费酌就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坐下来。
这里和现实的区别在于,当他抓到锦鲤,兴冲冲跑到费酌面前,没有之前那种惧怕。一切都像是隔着水,变得不真切起来。
费酌摸摸他的脑袋,夸赞:“呜呜怎么这么厉害,捉了嗯……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锦鲤回来。”
敖无乌翘着尾巴想,哼,他还觉得没发挥好呢,下次可以抓更大的。
登出游戏时,敖无乌还有点想玩。
骤然从游戏里回到现实,敖无乌还没反应过来,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捞过来,放到腿上。
敖无乌本能张嘴,去咬费酌的手。可再一想,这是费酌,在游戏里面,害怕的感觉削弱,费酌把他抱到腿上,他们一起在日暮余晖中看落日,听不远处报时的钟声。
敖无乌收着牙齿,从费酌的手背上蹭过。
他们的距离一下很近,敖无乌猫耳旁是费酌的腰腹。
熟悉的畏惧感出现,敖无乌身体先于思考,绕开费酌的手跳出去。
指骨分明的手在腋下的位置微微收拢,将他抓住了。
喵喵喵喵喵?!
敖无乌不可置信,一双漂亮的猫眼都瞪大了。
他是一只成年的狮子猫,有八斤多重,他觉得自己的个头不小,可费酌单手捞住他,一点劲儿都不费。
顺势将他捞起来,前爪放到胸膛上,手指蹭着他的脸问:“不都抱了很久了,跑什么。”
敖无乌喵了一串,想,当然是怕你呀!
敖无乌的肉垫,压到费酌的胸膛。
猫爪上神经很多,十分敏感,隔着衬衣,敖无乌也无比清晰感受到费酌胸肌的触感。
又硬又软的,很结实。
费酌看着瘦削,实际上手臂修长,薄肌匀称,完全不似他看起来的清雅外表。
戴着的金丝边框眼镜,更是挡住狭长锐利的眼,让费酌的气质更加温和。
敖无乌现在知道,他为什么单手捞他捞得这么轻松了。
跑又跑不走,敖无乌只好在费酌怀里趴下来,努力适应费酌的气息,缓解费酌带给他的那种,来自于脏腑深处传递出的害怕。
真奇怪……敖无乌想。
怎么这么怕。
敖无乌先是慢慢靠近费酌,被摸头,又和费酌一起玩游戏,他对于费酌的气息已经很熟悉了。
所以适应费酌,不那么害怕,并没有很难,他渐渐放松下来。
这时,他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察觉另外一道不陌生的气息靠近。
身形高大的男人出现在沙发旁边,垂下眼,看着趴在费酌怀里的敖无乌,低沉磁性的嗓音道:“呜呜,吃饭了。”
墨枕洲这样一说,敖无乌果然察觉他饿了。
刚玩游戏不觉得,现在从游戏登出,墨枕洲一提醒,敖无乌脑海里只剩下重复的两个字。
干饭干饭。
敖无乌一下从费酌怀里跳出来,跳下沙发,来到墨枕洲腿边。
喵。
干饭。
他如此迅速跳出来,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的猫碗就在墨枕洲手里,里面盛满了香香的猫饭,他已经闻到了!
敖无乌和费酌玩游戏时,墨枕洲回来了,并且给他做好猫饭。
墨枕洲薄唇微勾,笑了一下。
他抬眸,目光略过沙发上的费酌,淡漠道:“丞相的公务都忙完了,今天回来很早。”
费酌不紧不慢回了一个微笑,朗声:“陛下信任我,安排给我的事务,当然要尽职尽责,用最快的速度完成。”
两个男人对视,看彼此的眼神,暗潮涌动,满是雄性动物毫不掩饰的攻击性。
敖无乌看呆了。
这……这就是政斗吗?
家猫们,他也是见过政斗大场面的猫了!
管家说费酌是墨枕洲的伴读,一直追随墨枕洲。敖无乌以为,那费酌和墨枕洲必然很亲近。
怎么看起来不是这样喵?
两脚兽的世界真复杂。
敖无乌这么想着,忍不住夹了一声。
“喵。”
可以一会儿斗吗,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