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下了一场金色的雨,风刮过,碎叶像是疲惫的蝴蝶,铺满了整条街。
冬天快来了。
沿街的店铺开始推出热腾腾的板栗、南瓜等时兴产品,油亮的冰糖葫芦、雪白的糖霜山楂也相继出摊。
江泽绒停车,给馋得嗷嗷叫的小猫各式都买了一份。
懂懂念书也好几天了,江泽绒现在每天下班都要骑车去动保局接它,然后被气急败坏的老师捉住骂一顿。
唉……唯一的好处是可以趁机摸摸一起挨骂的狐狸。
有些时候还能抱抱,这取决于老师火冒三丈、四丈还是五丈。
“懂懂。”老父亲唉声叹气地骑着车,“都说孩子是父母的软肋,我今天终于感受到了……”
“从前哪有这待遇呀!”现在每天晚上放学都要被留堂,搞得他一见到动保局的茅草大门就生理性想呕。
懂懂完全不懂老父亲的惆怅,放学了,它就开心,有人来接开心,被骂也开心,怎么都开心。
长长毛的白猫窝在车兜里,眯着眼睛,惬意地吹着风,绒毛被吹得十分顺溜,果冻一样的耳朵在风里抖抖。
虽然懂懂说要考一百分报复老师,但是一百分哪能说考就考?何况懂懂发现,趁老师讲课的时候跳到摇摇晃晃的吊灯上,或者拿尾巴把老师刚写的板书擦了,一样有强大的杀伤力。
江泽绒倒是有些焦虑,懂懂这书念得来之不易,按道理他应该请老板吃个饭,送个礼物,表达下感谢。
但是他这几天辗转反侧,越想越觉得不对,老板对他也太好了……有潜规则的设想在前,他恨不得变成鸵鸟一头栽进沙子里把自己捂死。
昨天晚上,他同三个损友聚餐,隐去那些玄幻部分,含糊地讲了这事。
三个损友都义愤填膺地抨击那个想吃天鹅肉的秃顶肚腩老板,还嚷嚷着要看看那人多大个脸。
“我们绒绒这姿色,再怎么样也不能任老头宰割呀!”周一山拿来手机一看,一张堪比明星的绝逼帅脸映入眼帘,再一看背后有长长一串0的身价,他话锋一转,“但是话又说回来……”
“诶!这我可要好好的说你两句了……”另一损友慷慨激昂地接过手机,一瞧,哼哼哧哧道,“加上这句刚好两句。”
“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怎么能屈服于腐烂的金钱权势?”剩下一损友把头凑过去一看,摸着下巴望天,“谁说这老板烂呐,这老板太好了!”
江泽绒吓得不行,在他们嘴里这个事情都已经定性了:“别乱说啊!万一是个误会呢?我也不能太自作多情吧……”
周一山斩钉截铁:“不管!从了他!要是是误会就扑倒他!”
“然后高薪聘请我去你们公司当保安,呃我也不多要……一个月开三万的工资就够我花了!哥哥,我不想努力了!”
另外两个也一叠声地附和起来:“对对对,giegie,我只要两万八~”
“那我两万。”周一山一拍大腿,急道:“咱俩以前关系最铁,优先考虑我嗷!”
另两人群起而攻之:“市场价就是你这种人搞坏的!”
江泽绒:……
无力.jpg
小江完全失去了辩解的能力,要不怎么说是损友呢,一个正常人都没有。
闹了半天,大伙才开始正经给他出主意:“要是你真的不愿意,就表现出跟平常完全相反的一面。”
一损友灵机一动:“比如说邋遢一点,三天不洗头,穿个破洞衣服,嘻哈牛仔裤……再纹个花臂?突突突地打一排舌钉?”
另一损友接上:“然后,一见面你就比划——YoYo,这里是AK江,名字响彻四方!不要得罪我,我子弹已上膛!skr~”
周一山嫌弃不已:“你们这都不顶用,听我的,你当着他的面抠鼻屎,然后吃掉!”
“对了!”周一山补充道,“别忘了砸吧砸吧嘴,发出亚米亚米的感慨。”
“这招好!”另二人赞不绝口,“包下头的~”
“以后一亲嘴打啵就想起了……咦惹!”
江泽绒:……
他崩溃道:“我服了呀!我是准备辞职还是准备辞世?”
“忘了你还要在他手底下上班了,刚刚的当我没说……那就带他去吃路边小摊吧。苍蝇嗡嗡飞的那种,让他觉得你们完全不是一路人,毕竟大佬不都讲究门当户对吗?”
一损友跳起来反驳:“不行,这不是小说套路吗?别听他的,到时候老板一看——哇!他真特别!爱了爱了。”
……
最后讨论来讨论去,一个能参考的都没有。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换这三个去,能把诸葛亮的牙都笑掉。
江泽绒宁愿直截了当地拒绝老板,也不愿意跟老板虚与委蛇地打一番太极,编一些莫须有的瞎话或者吃些小零食作践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给老板发信息,删删改改地编辑半天,才下了决心发出去。
过了很久也没人回。
江泽绒思考了半天,又弱弱地发了一个表情包——虽然有卖萌的嫌疑,但商业强人老板应该很讨厌这套吧。
别问为什么不打电话,现代年轻人直接打电话,跟钻人家被窝有什么区别!
……
另一头,会议室。
正在加班听项目汇报的玄野,脸色阴沉,默默散发着冷气,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勤俭持家的小王助理见了,急忙过去把空调关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杜联通站在台上,手不争气地狂抖——这项目进展不好,意见分歧很大,这次会议过后难保就撤了。
可周一拳偏偏叫八竿子打不着的他来当那个出头的替罪羊,他又不能签字不能做决定,一个小员工罢了,怎么都不该轮着他上。谁知周一拳明里暗里地拿绩效威胁他,说些什么项目要是被砍了……哼哼!
生活就像抢劫,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会被碎尸万段。
他在心里把周一拳骂了八百遍,面上还要强作镇定,微笑面对:“……我的汇报结束,请领导指正。”
玄野早就听得不耐烦了,阖着眼睛微靠在椅子上休息,一想到这样奇葩的项目居然是自己的公司在做,就恨不得把公司打包发上咸鱼,倒贴运费都出掉。
边上的人全都大气不敢出,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完了,完了。”杜联通心里哀嚎。
‘嗡’!手机震动了一下。
大家四处看看,都在想是谁胆子这么大。
过了一会,又震了一下。
玄野不耐烦地抓起手机,一看——置顶处有两个小红点:
原来是毛毛呀,玄野的神色舒展了。
【老板,上次的事情真的太感谢啦!想请您这周末去吃烤鱼~您看有时间吗?】
【小猫发邀请函.jpg】
小猫尾巴一勾一勾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想到是毛毛……
……可爱。
玄野的脸色一下子转春了,他捂着嘴轻咳一声,又忍不住再看了一遍。
……可爱。
玄野抿唇,差点没按住上扬的嘴角。
他抬起头,见大家都看着他,这才想起来还在开会。
于是他毫不留情地说:“很烂,一无是处。”
杜联通的心碎了,仿佛已经看见绩效扇着翅膀飞走了。
“不过,咳。”玄野状似不经意地说:“这样吧,看在你朋友的份上,再给一个机会。”
“下去重新评估一下,再出一份报告。就这样,散会。”
嗯?居然还有救!杜联通惊疑不定地谢过老板,顺着人流边走边思索,谁的面子那么大?
他悄悄回头,见玄野还在看手机,神色飞扬,脸颊微红,盯着手机的模样不知道有多温柔。
啧啧啧,这是谈恋爱了吧!八卦记者就要有八卦记者的精神!
杜联通顾不得恐惧,悄悄举起了爪机。
……
玄野现在看什么都好。
他摸摸会议室的塑料仙人掌摆件:“要喝水吗?给你浇点水吧~”
“你好,你好。”他跟路过的每一个人都打招呼,吓得员工走路都顺拐了。
外头的风是甜的,阳光是温暖的。
天上两只鸟儿并排飞,叽叽喳喳,嬉戏逗乐,好有意思。
他见了,又陷入了遐想,想了半天,倒把自己的脸想得通红。
他呐呐地垂下脑袋,纠结不已:
毛毛要是表白了,我是答应呢,还是矜持三秒再答应呢?
明天就要入v了家人们,麦浪既紧张又焦虑www
特别感谢宝宝们在这段时间的陪伴,尤其是常常留评、投营养液和地雷的宝宝们,你们的id是麦浪最熟悉的字眼——是倒背如流的程度!
麦浪是个崭崭新的作者,能被你们捡到,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每个因数据、榜单而焦虑的日子,每个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的晚上,每个因为卡文而痛不欲生的时刻,麦浪都会一遍又一遍的翻评论,会想:啊,还是有很多宝宝看见麦浪了,那还要继续加油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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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几天还是先别走散了,全定的话,是会有大红包的哇~应该也没多少人会定,所以中奖率肯定比彩票高的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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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好朋友说麦浪像宝宝们的小舔狗,麦浪生气了!
……怎么也得是哮天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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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阳洋大学毕业后考了个公务员,岗位不明,但上来就是大官,底下管十几号员工。
柏阳洋喜滋滋:“准备躺平咯!”
上班第一天。
一推门,俩泼猴冲上来掀翻了他的麦麦满分限定套餐。
柏阳洋打又打不过,抢又抢不回。只能看着一猴喝豆浆,一猴啃汉堡,爪里还捏着限定玩具鸭,嘎嘎嘎嘎嘎。
柏阳洋震惊:“不是,养俩泼猴干嘛呀?把员工都气死,让吗喽去对接唐僧?”
坐到工位上,对面的野猪扶着眼镜,要跟他聊聊康德的人文情怀。
天地良心,他纯纯理工男,呃呃呃半天说不出个一二三。
野猪摸摸獠牙,朗声笑道:“呵呵,柏小弟还有得学。”
柏阳洋:……
二十年满分人生,没想到居然会被一头野猪鄙视……
好容易熬到中午,饭堂倒是看起来不错,一人发一个大鸡腿呢!
柏阳洋馋得不行,大嘴一张,嚼了口空气。
嗯?哪里来的猫?居然拿他脑袋当跳板,施施然夺走了他的腿。
柏阳洋含泪吃了一顿素,回头一看,大猫叼着骨头,犹觉不够,找他来预定了明天的鸡腿。
柏阳洋痛哭流涕:坏猫啊,坏猫!
下午接电话,学校老师打电话来痛骂他一顿。
说他送去念书的狐狸精脸盲心也盲,就知道在试卷上按爪印,考了0分还嗷嗷哭,教不了一点,现在领走。
柏阳洋伤心欲绝:大人啊,草民冤枉,草民从不曾见过狐狸的……
筋疲力尽下班,早上那俩泼猴捏着他的限定鸭,蹲在家门口一边“嘎嘎嘎嘎”,一边讨饭吃。
柏阳洋:……
哈哈,我先下去买个菜,十八楼,不走电梯不走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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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柏阳洋再也过不下去了!
直到有一天!柏阳洋发现自己也是只妖怪!头有恶角,金瞳卷毛……这这这,是厉害的上古凶兽啊!
他摸着脑袋上刚冒出的两个小角,发出了邪恶的大笑:“老天开眼啦!等着吧!我失去的,我要一个不剩地讨回来!”
柏阳洋奋起抗争,势要闯下自己领导的威严!
猴来骚扰,他直出一拳,把猴打得七荤八素。
猪来鄙夷,他挥起一掌,怒喝猪头不务正业。
凭借这股无敌的自信,柏阳洋把办公室众妖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抱头鼠窜。
直到有个道士一眼看穿他的跟脚。
“什么叫我只是一只羊?”柏阳洋震惊地指着自己,停顿半晌,“还是那种只会咩咩叫着卖萌的羊?”
不信!绝对不信!
我不可能只是一只普通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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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