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当家 第31章 第 31 章

031 终于凉快了

林氏一路跑回自己房间，“嘣”的一声关上房门，然后，哭脸换作怒容，咬牙切齿。

她手上是有一只凤钗，那是一只嵌了珍珠的金钗，那可是她压箱底的赔嫁首饰，现在拿去当铺，十二两买来的，能够换到六两银子都是当铺有良心。还拿那个装模做样的小姑子说事，就她那副银头面，打的时候有没有花到三两银子？拿到当铺能值回一两银子吗？

最主要的是，公公犯了事，凭啥要动她一个儿媳妇的赔嫁？还想逼她交出凤钗……

做梦！

反正林氏打定主意，任凭她们如何咒骂，她就是撒泼打滚也绝不交出陪嫁。

林氏这厢满腔怒火，对小姑的酸话和婆婆的责骂充耳不闻，因此错过了院墙那边的一记闷响，只以为那是婆婆在发脾气，连门儿都没有打开。

阮氏母女却是听的分明，其时林氏正站在堂屋大门口，怒气冲冲地让女儿过去叫林氏开门。

听到响声，母女俩齐齐转头望向声音响起的地方，却见院墙下花枝晃的厉害。

14岁的苏玉儿手脚快，飞快奔过去，很快跟她娘报告：“阿娘，是只大黑猫，不知怎的摔池子里去了……哎呀不好，它撞翻阿爹最喜欢的那个盆景了……”

阮氏一听撞翻盆景再也站不住，提起裙摆气势汹汹奔过去。

苏家这处祖宅跟石瓦巷其他宅子一样，院子虽小，五脏俱全，进门院墙边上特意砌了一个风水池。池子很小，却是假山活水，还种了一株莲花养了两尾锦鲤，池边还放着两个小盆景。

阮氏关心的不是盆景，盆景不值几个钱，值钱的是装盆景的精致大瓷盆，至少两百文一个。

阮氏小门小户出生，能过上如今的好日子，苏顺生财有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她持家有方，两百文可不是个小数目，摔坏一个她都要心疼大半天。

可当真应了那句老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阮氏过去一看，瓷盆还真就摔坏一只角，气的阮氏抓起条帚便要去抽那只落汤猫。大黑猫刚从水里出来，惊魂甫定，眼见条帚落下，夺路便逃，竟是撞翻了第二个盆景……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

待到院里重归平静，胖胖的中年妇人浑身大汗，在女儿的搀扶下返回堂屋，一口气灌下半壶凉茶。

她这边还没有歇息妥当，院门那边又传来响动声，却是出门半天的苏大郎回家了，17岁的少年身心俱疲，好在二十两银子到手，一家人大松一口气。

阮氏直到此时方才感觉腹中饥饿，连忙让林氏和苏玉儿去厨房做饭，自己跟儿子坐在堂屋说话。

苏大郎一口气将剩下的半壶凉茶喝个干净，这才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放到桌上。

看着面前白生生的银锭子，阮氏一想到马上就要将它们送出去，禁不住悲从中来，抹着眼泪去内室取钱箱。

只她刚刚来到内室门口，脑中一阵晕旋，眼前景物走马灯样变幻不定，慌乱间一把扶住门框，狠命眨了几下眼睛。可接下去，却见四处云雾氲氤，竟是不知身在何处。

苏大郎瘫坐椅上，半天不见母亲动静，转头一看，却见阮氏木呆呆立于内室门边，一动不动。

苏大郎脑子还算好用，一怔过后脸色大变，他飞奔进入内室，打开衣箱，从里面拎出一个小木箱，第一眼便看到挂在木箱上的锁头断掉了。

苏大郎一张脸煞白，哆嗦着手打开箱盖，紧跟着一声惨叫，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觉头昏脑胀几欲昏厥。

厨房里，林氏和苏玉儿听到惨叫，两人对视一眼，一个抛开锅铲，一个扔下火钳，一前一后奔入堂屋。

然后，两个年龄相近的女孩子便看到阮氏和苏大郎一个站在内室门边，一个坐于内室地上，全都呆呆傻傻，跟丢了魂似了，叫都叫不醒。

……

银子自然是苏小猫偷……嗯，是苏小猫拿走的。

她先往苏家扔了一只大黑猫，用黑猫引开主人后直接入内室取走银子，别问她是打哪里知道苏家藏银子的地方的，问就是她对此颇有心得，总之都是套路。

只她取完银子后并不急于走人，又往茶壶里加入少许提灯笼粉，提灯笼是一种毒蘑菇，量少致幻，量多致命，前些天下雨，她爹忙着捡菌子卖钱，她却是满山遍野搜寻毒蘑菇，提灯笼便是收获之一。

要问她为什么不多放一点毒蘑菇？

她又不是杀神，没想过要将苏顺一家子全部宰掉。何况留着一个私人钱庄没钱花了就过来提点银钱，它不香吗？

直至“拿走”苏大郎带回家的最后二十两银子，小姑娘这才安安生生回家当苏小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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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凌晨，猫儿从熟睡中惊醒，她试图舒展小身子，却有寒意侵体，刹时间蜷作一团，人却是彻底清醒了。

苏猫看向黑漆漆的窗口，遥遥听到从镇上传来的隐隐梆子声，一轱辘翻身下床，小薄被往身上一裹，打开房门，“哒哒哒”跑到正房，小巴掌拍在门上：“阿爹，阿娘，快开门，赶快开门，好冷，猫儿好冷，你们快醒醒啦……”

黑暗中回荡起小姑娘满是稚气的叫喊声，声音急切又无助，和着旁边狼头的低低呜咽声，传出老远。

……

一夕之间天气骤变，昨日还是艳阳高照，正午穿件薄衫都嫌热，今日却是寒风瑟瑟，竟是比往年这个时候还要冷上好几分，所有人一大早翻箱倒柜，赶紧找出夹衣穿到身上。

天擦黑的时候，苏有林吃过夕食，跟粮仓几个伙计作别，一个伙计擂他一拳，羡慕道：“苏二哥你这运气真是叫人服气，自己都不用动手，老天爷就帮你出了气。”

另一个也道：“是哟，苏二哥这运气叫人好生羡慕，明儿得闲了得请大伙儿吃酒，也让大家沾沾喜气。”

苏有林满口应下，一脸喜色走出粮仓。

今日气温骤降，大街上行人稀疏，他心里却是高兴，看什么都顺眼，连冷冷清清的街道看他眼里都比往常多出几分亲切感。

路过食肆门口，见里面门可罗雀，老板伙计都笼着袖子直直望向店门外，苏有林心里一动，想着今天人逢喜事，是不是可以奢侈一把带家里那娘儿俩进去大吃一顿？可一想到那价钱，他心里又一阵阵发虚。

正自纠结间，突然瞄到前方街边的熟食摊，顿时改了主意。

这食摊是卖卤菜的，他家味道好，每天做的也不多，一般申时就会卖完。今日却是难得，等到这时都没有收摊，看来这是老天爷在帮他省钱哪。

摊主自称老鲁，是个粗豪大汉，人却极是和气，看到苏有林笑咪咪道：“苏兄弟今天气色很好啊，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吗？”

苏有林可是镇上的风云人物，谁都知道这家伙走了狗S运——人牙子偷拐他家闺女，人没拐走却被抓了现形，赔了十几两银子外搭一头骡子，这家伙更是因此进入米粱帮……当真是时也命也，这人哪，运气来了，当真是门板都挡不住！

苏有林的心情那是如假包换的好到不能再好，听到恭维立时乐的见牙不见眼，咧开嘴道：“今天不只心情好，运气也好，看看，连鲁叔您都没有收摊，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可不，我们这是有缘呢，”老鲁边说边揭开砧板上的竹罩子，露出罩下最后一点卤猪头，“只剩这点了，有二两三四，苏兄弟要的话，算你二两就好。”

苏有林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爽快应下，老鲁打包的当口，他看到悬在旁边檐下的白布幡子，一声叹息：“又一家在办白事的。”

一说这个老鲁就满脸晦气，今天生意不好，天冷是一个原因，另外也是拜这白幡所赐。

不过他个做生意的，和气才能生财，很少说人闲话，当下道：“这天也是邪门了，昨天还热的要死，今早突然就冷了，说变天就变天，还一下子冷的要死，镇上好些个老人都没能醒过来。”

苏有林跟老鲁唏嘘几句，付过账，拎上油纸包缩着脖子急步离开，心里却是美滋滋。

幸亏闺女一大早拍门把他们给叫醒了，如若不然，他自己还好，猫儿她娘可就难说了，少不得要遭一场大罪，看看，自家这闺女就是有仙人护佑！

走进自家院子，院子里站着个大骨架的高瘦妇人，正跟张秀为一篮子鸡蛋推来拒去。

这妇人苏有林认得，是九里村蒋阿良的媳妇刘秋花，苏二郎跟蒋阿良少年时都是蒋二虎跟班，几个人是一起长大的情份。

蒋阿良年纪要大上半岁，苏有林称刘氏一声嫂子，笑着道：“嫂子你可是稀客，这是终于想好了，搬到镇上来住了？”

刘氏连忙道：“托你和弟妹的福，今天刚刚搬来，你阿良哥现在还走不得路，特意让我过来跟你和弟妹道声谢。”

苏有林笑道：“我也没做什么，嫂子你别跟我客气。”

刘氏道：“我这哪是客气，本来就该过来道谢的，哪有再拎一篮子鸡蛋回家的道理。”

张秀笑着将鸡蛋放到旁边：“好，好，鸡蛋不给你了，留下来吃顿饭总可以吧？”

刘氏摆手：“不了，不了，家里还有几张嘴呢，天都黑了，我也该回家做饭了，明天再过来。”

刘氏边说边往院外走，苏有林和张氏将她送到院门外，等他们回转身，猫儿已经点亮油灯。

苏有林几步进到堂屋，一把抱起闺女举高高：“猫儿哟，我家宝贝猫儿哟，爹这里有个天大的好消息呢，要不要听？”

……

（上章可能漏掉的最后几段）：

林氏怒不可遏，直想抽她两个嘴巴：那是你亲爹，你拿首饰出来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瞄我做什么，我是欠了你的还是欠了你家的？

阮氏却是一把抱住女儿百感交激，眼泪簌簌而下，一迭声叫“好闺女我可怜的闺女”，母女俩相拥啜泣。

好一会儿阮氏才收住泪，沉下脸转向儿媳：“大郎媳妇，你的赔嫁里面是有一只凤钗对吧？家里现在急等用钱，连玉儿都知道为家里分忧，你一个做嫂子做媳妇的，该知事了。”

林氏眼里顿时蓄满泪水，不愤道：“娘，我爹娘已经借了十五两银子。”

阮氏竭力压下怒火，低声怒斥：“你爹娘是你爹娘，你是你，你既已嫁入我们苏家，便是我们苏家的人。现在苏家有难你却坐视不管，你还当自己是苏家人吗？你还当这里是你的家吗？”

林氏看着婆婆，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哇”的一声痛哭出声，捂着脸奔出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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