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身酒气的李越,被因为加班而心怀怨气的暗卫甲粗暴地甩到了齐豫面前。
李越是齐豫在西北打仗的时候认识的,和齐豫年龄相仿,算是比较聊得来的好兄弟了。
只是李越和齐豫的洁身自好不一样,他是个常年混迹于烟花巷柳的花|花|公|子,有数不清的红袖添香和蓝颜知己,再加上他长相阴柔雌雄莫辨,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总是含着三分风情,人又温柔体贴,所以轻易便能让人沦陷堕入他的爱河之中,自己却片叶不沾身,除了多年前——
那是李越十多年来纵横情场唯一阴沟里翻船的一次,他在小倌楼无意之中睡了一个被下药陷害的无辜秀才,据李越所言,那秀才长相绝美,性格却清冷孤傲,在二人鱼水之欢的第二天药效散了之后,闹着要寻死觅活,决计不肯做李越花园里万花之中的一朵。
这不知怎地让从未被拒绝的李越起了逗弄和征服的心里,一天到晚追在美人秀才屁|股后面跑,一开始那秀才连个眼神也不想搭理他,一心只想高中,李越便用尽浑身解数,那秀才夜读他便磨墨,那秀才被家里人赶出来了他便借租赁之名给他安排住宿,那秀才饿了他便学着做饭,顿顿送到嘴边,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那段时间甚至也不去拈花惹草了,一心只陪着那秀才备考。
久而久之,水滴石穿,好不容易等那美人秀才松了口,表示等自己殿试之后便和他成婚,可谁知,从未想过成婚的李越慌然拒绝了他还说出了实话,说自己只是和他玩玩,没有想一生一世被一个人束缚的想法。这话让那心高气傲的美人秀才听了后便是心灰意冷大病一场,从此和李越断了一切联系,甚至因为生病而错过了第二年的秋闱。直至那秀才考取探花,不管李越如何道歉和追悔莫及,他都没有和同为朝廷效力的同僚李越说过一句话,甚至据说最近还和新科状元打得火热。
这不,从西北回来的李越便是日日酗酒,整天醉的没个人样,要齐豫说,这都是活该!当惯了浪荡子,这就是报应。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拿酒来!”醉醺醺的李越还要喝,嚷嚷着拿酒来。
齐豫黑着脸让下人用湿抹布囫囵往他脸上一抹,弄醒了不知今宵何处的李越。
李越看着好友阴沉的脸,便知道又是因为那小皇帝,这么多年来,他早习惯了齐豫变脸的艺术绝活。在小皇帝面前总是笑意盈盈,沉稳得体,在其他人面前脸却黑的跟关公一样,对外人不假辞色。
他在齐豫的搀扶之下,坐在了椅子上,嗤道:“你一回来不是急匆匆就往皇宫赶了吗?现在怎么?被小皇帝从寝宫里赶出来了?”
齐豫黑着脸不说话,给自己斟了杯茶,一饮而尽。
“要我说,你这也是自找的,这么多年,还在玩你情我愿的戏码,我看再等个十年,他孩子都能在你面前打酱油了。”李越没骨头地撑着下颌,懒散道。
这一说让齐豫更是目光一动,可不是孩子都要打酱油了吗?嚷嚷要学人家历代君王立后选妃呢!
齐豫叹了口气:“衡儿他生性单纯,不知情爱为何物,还未开窍。”
李越口里的茶简直快喷了出来,不可思议道:“我十七岁那年家里都三房小妾了,他作为一国之君,不会连个通房都没有吧?”
再看了看齐豫阴沉的脸色,李越心下了然,得,怎么可能有通房,这对自己心怀不轨筹谋多年的皇叔,别说通房,怕是连个母苍蝇都别想靠近他。
还没到嘴的鸭子怎么会让它飞别人嘴里?也不对,这鸭子这辈子都别想飞别人嘴里,只能待在齐豫的窝里。
“以你如今的地位,你,你就没想过,强来?”李越试探道。
齐豫目光盛着柔意:“我不舍得伤他。”
李越简直要为这两个纯爱战士而应声倒地,一个是三十高龄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苦等一人从未开过荤;一个是一国之君却没有一个侍妾,心性宛如稚子般纯真。
李越曾问过齐豫,这小皇帝除了生的极美到底有什么好的?可齐豫却用了世间所有美好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什么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善良纯真,赤子之心,为君志存高远,心系百姓,内心澄澈,大爱无私……
堂堂摄政王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神武非凡,令敌人闻风丧胆,偏偏遇到情爱这种事,却畏畏缩缩的。
“所以,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李越问道。
齐豫将长衡的想法说了出来,越说越气,将茶杯都给捏出了细纹,沉声道:“你有办法让他开窍吗?”
李越勾起嘴角:“只是让他开窍?”
齐豫如钢刀一般的眼刮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味显然易见。
李越笑了:“啧,养了十年的肥肉,想下嘴。”在好友翻脸之前,他停止了调笑,认真道:“若想让小皇帝喜欢上你,只需三招。”
齐豫认真地听着。
“第一招,苦肉计。现在他故意躲你,你就装病,说自己奔波劳碌,更深露重从宫里出来之时,感染了风寒。以小皇帝对你的敬重和愧疚,他肯定会来看你,届时,你便有了和他独处的机会。”
“第二招,美男计。我相信以你齐豫能让敌国女将自荐枕席的魅力,从外形上来说这招应该很简单,只是美男计不仅仅要从外形上着手,还需要你给他造成一种潜移默化的认知,让他觉得和你是天生一对,产生无限的遐思。”
“第三招,攻心计。等到一切水到渠成他对你在意的时候,你便说自己要响应新诏令,带头娶妻,做朝廷诸臣的榜样,让他的政令可以顺利的推进下去。那时的他必然会心生失落,你和他之间长期的亲密无间的关系会让他陷入很大的不适应之中,你只需偶尔在他面前无意透露你和王妃非常恩爱的现状,那他便会开始吃醋。再安排几个人对他旁敲侧击,让他明白原来他是喜欢上你了,在万般伤心之时,你再出现在他面前,主动告知你的心意和真相,失而复得的喜悦会让他欣然接受,你也就可以达成夙愿了。”
齐豫听得啧啧称奇,不愧是风月场所的老手,叫他来果然是对了。
只是,他仍是心有顾虑:“若衡儿得知真相,岂不是以后会恨我。”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情爱之事,向来说不清太多是非对错。等他开窍那天,又岂会不明白其中奥义?”
齐豫点了点头,心情显然愉悦了很多,向李越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圆润地——滚了。
李越表面笑嘻嘻,内心竖中指:“把你府里藏了十年的桃花酿,给我挖十坛出来,不枉我大半夜被你提溜到这授业解惑吧?”
齐豫只吩咐下人给他挖了三坛出来,最后拍着他的肩膀无声劝告:“酒喝多了伤身,你身上又有旧伤,还是少喝为妙。”
李越不以为然,淡笑道:“你放心,我有数。”
经年以来,西北的风带不走心里深藏的那段错缘,再好的老师也教不会自己。
一杯苦酒解千愁。不喝酒,太难熬了。
*
等长衡听到摄政王感染风寒病倒的消息的时候,连忙罢了早朝,带着宫里医术最高明的御医,赶到了摄政王府。
御医颤颤巍巍地跪倒在摄政王病榻前,还没开口说话,便被长衡一顿威胁:
“你若是医不好皇叔,朕便拿你陪葬!”
御医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只是风寒,再说摄政王身体强壮,怎么可能医不好!
你们俩玩叔侄情深,就拿我们御医开涮呗。
抓了几副药给摄政王之后,御医便逃命似的离开了这座颠公府。
长衡给齐豫拧了一把湿毛巾盖在他头上,带着歉疚万分的语气道:“若不是因为朕不近人情,你也不会感染风寒。”
齐豫默默地正了正歪掉的毛巾,善解人意道:“衡儿不怪你,是皇叔不知分寸,倒劳烦你辛苦跑这一趟。”说完,更是用力咳嗽了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一样,一旁的下人连忙送上一块巾帕递给他擦嘴。
齐豫擦了擦嘴,却瞬间震惊住了,只见帕子中间赫然是一块殷红的血迹,他收敛情绪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那递帕子的下人一眼,那下人以为王爷在无声夸奖自己,昂首挺胸,得意极了。
齐豫本意不是如此,虽然有些夸张,但好歹——
长衡看见血迹之后果然惊痛万分,震惊地捂住了嘴,一双雪亮的眼睛瞪得老圆。
那下人继续助攻:“呀,王爷本就在西北战场中过毒!现在怕是感染风寒后,肺部余毒未清!”
长衡急了:“皇叔!这可怎么是好,快叫陈御医回来!”
齐豫连忙阻止了他,风寒可以连夜浇冷水装出来,中毒可就会被看出来了!
于是握住长衡的手,虚弱无力地安慰道:“我没事,只要坚持用药,会好的。只是许久未回府,府中下人大都笨手笨脚,还要麻烦衡儿再拨几个下人过来,也好——咳咳咳!”
“你变成这样全是因为朕,朕怎么放心走!朕哪里都不去,留在这里照顾皇叔!”长衡澄澈透亮的眼中全是一片真挚。
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皇叔又怎会因感染风寒而引发旧疾,皇叔从小待自己亲如生父,为了自己征战沙场,呕心沥血,自己却不忠不孝!
朕真该死啊!
请欣赏川剧变脸大神——齐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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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