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殊沿着街道,一步步寻着,穿过了熙攘的商铺,狭窄的巷子,找遍了凌聿珩所有可能会出现的地方,终于在一处街道的尽头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雷声震耳欲聋,犹如天崩地裂般惊心动魄,瓢泼大雨倾注而下,凌聿珩在雨中缓缓前行,雨水打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整个人显得孤独又无助,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自责,有悔恨,也有思念,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曼殊已然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凌聿珩抬起头,视线中闯入了撑着油纸伞的曼殊,一步步坚定的走向他,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边,用油纸伞为他撑起了一方天地,此时的凌聿珩眼神空洞且迷茫,望着眼神中满是关切的曼殊,猛的将曼殊抱在怀中,紧的曼殊可以感受到凌聿珩颤抖的身体和狂乱的心跳,曼殊手中的伞也因为拥抱掉落在了地上。
凌聿珩口中不停地重复道:“母妃,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他永远也忘不掉母亲那温柔忧郁的眼神。曼殊轻抚凌聿珩的后背,试图安抚他过激的情绪。
“阿执,不是你的错。”曼殊一边说,手边的动作也一直未曾停下,凌聿珩似乎看清了来人,低低的叫着“阿殊”。
雨水氤氲了他的眼,他恳求可怜的问道:“阿殊,如果我再优秀些,父亲是不是会喜欢我,母亲是不是就不会被冷落,那些人也就不会看眼色的欺负我和母亲,如果我位高权重,身体不好的母亲就不会在寒冷的冬日缺衣少物,没有炭火可用,只着单衣离世”,“是我加速了母亲的死亡”。
曼殊听到他如此说,却只能心疼的安慰道:“阿执,你不能这般惩罚自己,这么多年,你对你母亲的死生了执念,但是你母亲的离世并不是你的错,当时你还那般小,尚无力改变什么。”
“如果你母亲还在世的话,也不希望你这样伤害自己”。
“阿执,你要振作起来,你身边还有其他很多很重要的人值得你去保护”,“不要让我和其他关心你的人担心你好吗”。
曼殊的声音坚定且温柔,凌聿珩似乎是被曼殊的话所触动,抬头望着曼殊的眸子,闪烁着泪光的双眼早已转换为坚定和决然,心中暗暗发誓:“没能守护好母妃,是我终身的遗憾,我定要牢牢握紧手中的权利,走上那最高的位置,守护好阿殊,让上天再也不能夺走我身边的人”。
曼殊扶着凌聿珩回到客栈的时候,朱旧焦急的迎了上来,望着两人湿透的衣袍,不禁担忧道:“怎么淋了这么重的雨?”
曼殊叮嘱着朱旧:“快带着阿执去沐浴,再换身干净的衣服,别再感染了风寒”,朱旧点头上前从曼殊的手中接过了凌聿珩。
曼殊刚要转身离开,却被凌聿珩拉住了手,凌聿珩眼中闪烁,那眼神似乎在诉说着不想,不想眼前人离开。
见此情景,曼殊嘴角微微扬起,安慰道:“放心,我在的,等我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就去找你”,这话语似乎有一种奇特的力量,果然凌聿珩松开了拉着曼殊的手,任由朱旧将自己搀扶到了沐浴的房间。
曼殊目送着他们离开,转身之际,目光望见了走廊尽头早已等在前方的长离身上,只见长离静静地站在他自己的门前,虽然早已经换了一身干爽的衣物,但湿润的头发终究暴露了他去寻过曼殊的事实。
曼殊走向长离的时候,虽然长离是在笑着的,但是曼殊却莫名的觉着他那笑容中有一丝难过,仿佛是强迫自己硬扯出来的,曼殊脚步轻快的跑向长离面前。
“洗澡水我帮你准备好了,你先在我房间沐浴吧,干净的衣服也放在浴桶的旁边,你洗好了喊我就好,我就在门外等你”,长离的语气极具温柔。
望着长离深情的眼神,曼殊嘴角边扬起的弧度更高了,左手拉起了长离的手,右手顺手把房门一关,长离便被扯进了房间内。
曼殊环顾四周,如今已入深夜,再过两个时辰天便要亮了,而长离的房间整洁干净,被褥整齐叠放,曼殊便更加确定长离寻了他们一整夜。
曼殊倏然凑近长离,长离一时间没做准备,惊得身子一瞬往后倾了倾,曼殊此时的眼中好似有漫天闪烁的星光,似是故意撩拨的说道:“不许出去,我想要你服侍我沐浴更衣”,紧盯着长离的眼睛,表情妩媚中带着一丝俏皮,那声音给人的感觉仿佛春风拂过湖面,在长离的心中荡起层层涟漪。
长离被曼殊的要求惊的微微一怔,眼眸再不似湖水那般平静,说着:
“这不合适”,
便想要转身离开,曼殊伸手拦住了他欲转身离去的步伐。
“有什么不合适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扯着长离的衣服,就这样一个执意要走,一个偏要他留,两人就这般拉扯着,终究是长离败下了阵,望着她湿透的衣裙,从屋内取出了一方蒙眼的丝帕,作势要往自己的眼上系,曼殊却扯着不让他系。
“种情蛊的那一夜,我全身哪一处你不曾见过”。曼殊越说越近,极具蛊惑,温热的呼吸洒在长离的脸上,此刻的他虽无言辩驳,可是那表情却异常不愿,眼尾微红,仿佛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曼殊见着他可怜兮兮的表情,虽不知缘由,便也只能由着他了。
长离系上了那方丝巾,在黑暗中凭着记忆和感觉缓缓扯开曼殊的腰带,因为看不见,动作虽小心谨慎着,手指却还是在脱下她衣裙的时候不小心剐蹭到了她胸口处的肌肤,曼殊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抖着。
“阿嚏”,长离磨蹭间隙,曼殊刚淋过雨的身子不自主的打了一个喷嚏,担心曼殊受寒,长离再顾不得其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衣服全然褪去之后,曼殊迈着修长白皙的双腿缓缓踏入了浴桶之中,水雾缭绕,肌肤白皙如玉,长发在水中散开,身子贴着筒壁,温柔的水流冲洗着她的身体,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疲惫和烦恼。
曼殊一边沐浴,长离一边帮她擦拭着头发,就在曼殊以为这一夜就要这样过去的时候,长离突然开了口。
“阿梧,你若喜欢凌聿珩,等凤家翻案之后,我必定为你准备十里红妆,送你风光出嫁”。说着话的时候长离虽然试图极力掩盖心中不愿,但还是被曼殊听出了长风心中的醋意,曼殊听见这话的时候突然会心一笑,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长离一整晚都这样奇怪。
曼殊心中低低念着:“原来是吃醋了啊”,随即说道:“长离,我与你说我和阿执的过往可好?”
长离擦拭头发的手顿了一瞬,后又重新动了起来,缓缓回了句“好”。
听见他回应后,曼殊才又重新开口道:“我刚入鬼崖三个月的时候,遇见了阿执,那时他刚刚开始加入试炼,他这样的小人最好除掉了,所以他一出现,便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猎物,他虽然诡变机敏,多次死里逃生,但有时候计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并不管用。
而我恰巧那时却被那些人视为鬼魅,但凡主动挑衅我的都被我一招毙命,为求生存,他多次护我,我清楚他不过在使用苦肉计诱我日后救他罢了”。说道这里曼殊不由自主的笑了。
“直到有一次他被人逼到崖边,为寻一线生机,跳入崖下潭水之中,我当时尚有恻隐之心,不忍他因此殒命,便追了下去救下了他”。
“后来呢?”长离好奇的问到。
“后来...”曼殊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沉重,“自那次落水之后,他变了,开始以命相护,也正因为彼时尚存的恻隐之心,害阿执有一次为救我中了暗箭,几近殒命,南栎...”,此时的曼殊停顿了几秒,
“南栎出现带走了他,消失了近一个月”,每次提到南栎的时候她的心口总会痛上几分。缓了几秒后曼殊又重新开口:“阿执他回来的时候,胸口处多了一道疤。”
“我问过他,他说他不后悔,还宽慰我,多亏了那枚暗箭,才得崖主青睐”,
“自那之后,我变得铁石心肠,以最锋利的匕首用最快的速度斩杀了路上的一切阻碍”,“后面的事你知道了,他以我之手设计假死,我成为鬿,他回宫。”
说道此处时,曼殊倏然转身,头发从长离手中擦水的干帕子上滑落,一抬手摘下了长离眼上的丝帕,一改刚刚的嬉笑挑逗,神情庄重而严肃,目光坚定的望着长离,仿佛承诺一般:“长离,过去鬼崖三年,阿执陪我一起并肩作战,相互依靠,如今是他母亲的忌日,我不能由着他自暴自弃”。
曼殊眼神真挚,未等长离回话,继而又说道:“长离,如果今日离开的是你,我也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去寻你”
“而且我还会...”
“还会怎样?”长离眼神中充满期待,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曼殊接下来的话,曼殊的话还没未来的及说出来,便被外面那侍卫焦急的呼喊声所打断:“不好了,不好了”。
长离听到呼喊声之后,神情一紧,对曼殊说:“阿梧,我先出去看看”,曼殊点头应允,他便起身离开了,望着长离离去关好房门的身影,曼殊心中默默念着,“还会向你为我准备热水一样,为你沐浴更衣,你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同,是哥哥,亦是阿梧心慕之人”。
长离关紧了房门,一转身,朱旧已行至他身前,面色凝重,急切的说道:“王芝失踪了”,
“别着急,慢慢说,是怎么回事?”长离眉头紧锁,追问道。那侍卫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慌张,解释说:“我为殿下沐浴更衣后,便返回了王芝睡觉的房间,却不曾想,一阵黑影消失在眼前,房门敞开,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殿下让我来喊你们,他自己先朝着东南方向追去了”。
门扉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吱呀”声,房门缓缓打开,曼殊的身影已然出现在门口,此刻的她已穿戴整齐,衣裙简洁剪裁适当,脸色冷静果断,长离见曼殊已然穿戴好,便猜测她在屋内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三人并未过多交流,便默契十足的立刻朝东南方向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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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