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融 第6章 天山

天山处，一道云层散开，两个人从天山上空坠落下来。

冬至的法力并没有那么大，其一分给了地府，其二分给了霜降、春至和秋至，在他身上的力量不足十分之五，自然护送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人有些吃力，途中便法力不支，几人被分开了。

莫斐吓了一跳，一只手揽着冬至，好不容易在空中稳住了，才缓缓下落，“你的法力是怎么回事？”

“有些分散，不过我自己一个人够用”，冬至想推开他却又没什么力气。

“你现在都站稳不了，还想逞强，等落地我在放开你”，莫斐蹙眉说道，要是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他来。

安全落地后，冬至刻意和莫斐分开了些许距离，他打量着四周，“我们和暗香他们分开了，我们得找到他们”

莫斐倒是无所谓的态度，“不急，他们都不是小孩子，分开也好，人太多不好做事，还容易引人耳目”

冬至摇摇头，并不赞同莫斐的说法，“不会引人耳目，这种地方很少有人来的，这里天冻地寒，人类来这里，撑不了多久”

莫斐咬着指甲盖想了想道，“这份力量对于维格来说是好事，可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怕维格恢复力量之后？”，冬至看向莫斐，“我原本以为你们是一条心的”

“谁知道呢，我刚醒来时，没有什么记忆，但我总感觉自己并不是地狱的人，也不是什么被地狱火选中的人，更不是撒旦，维格一步一步的指引着我，他一直在利用我，我怎么能不防备他一点？”莫斐说着，朝地上的石子踢了一脚，石子顺着滑坡滚进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你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你确信自己不是西方人？”，冬至看着他，觉得好奇。

“不知道，你觉得我像外国人吗”

“你除了发色，其他都不像，普通话说得标准，也没有外人腔调，要是把你的发色转化成...”，冬至举起手挡住了莫斐的头发，突然一愣，“...”

“什么？”莫斐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很正常啊，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冬至撇开脸，脑海中浮现了一些明明好像忘记了，又刻意记起的一些过往...

冬至幼年（年龄未知），地府正宫。

“看好了，我只操作一次”，暗香站在白色跳格面前撸起袖子，将裙摆打结，手抬了起来，像个僵尸一样跳着格子，很顺利的跳了另一边的尽头，随后回头看向之前身后站着的冬至和夏至，“会了么，这就是民间的游戏，叫跳格子，你们也试试，谁没跳成功，谁就在这值班十二载”

地府每隔十二载便会休眠一段时间，而这休眠期间会有另一个神顶替。

“啊，十二载啊，那不得无聊死啦”，夏至嘟着嘴喃喃道，“我先来，我肯定能过，这么简单，一点难度都没有，冬至，你可不要输给我哦”，夏至生得俊俏，一头黑发蓝瞳，身穿红白色百鬼衣裳，一脸俏皮模样。

冬至淡淡道，“快跳吧”。

夏至眯着眼笑了笑，跟个僵尸一样很轻松的就跳完了，随后两个人纷纷看向冬至，暗笑嬉笑道，“不错嘛，速度很快，要是冬至也能跳完那么速度最慢的就留下来十二载哦”

冬至很明白，无论他跳不跳，赢不赢，最后依旧是他留下来，因为他离不开地府，他是四神里唯一的地府管理者，即便地府休眠，也影响不了夏至和暗香，可会影响到他，“嗯”。

就在跳最后一个格子时，冬至的脚崴了一下，夏至连忙抱住了他。

“哈哈，冬至，地府就麻烦你咯，我去彼岸玩了，拜拜”，暗香朝他们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冬至叹了口气，“你也走吧”。

“冬至，你信吗，有你在的地方一定也有我，以后每年你过生日我都送你礼物，虽然这么说我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坚持下来啦，但是冬至，我会永远陪着你”，夏至嬉笑的看着他，没有一丝正经。

...

冬至心里很清楚，夏至虽然每次都是嬉皮笑脸的和他说话，可那些话并不是空口无凭，也不是什么过往云烟，而是最真诚的，因为夏至从来不会对他说谎。

莫斐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了，发什么呆？”

“没事”冬至推开他，“走吧”

莫斐依旧不依不饶的在冬至身边转圈，“怎么说呢，冬至，我头发颜色不好看吗，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看的顺眼，和你们一样黑色？还是蓝色，绿色？长发还是短发”。

冬至厌烦的说道，“我不知道”。

莫斐摸了摸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山之所以名为天山，因为人间的传说里，天山是距离天最近的一座山脉，山脉被云层包裹着，像仙境一般。

“人类总说有神，便膜拜神明，不过是一场寄托罢了”，冬至站在天山山顶上往下俯瞰，“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了”

“第二次？那你第一次来这里是做什么？”莫斐不知道从哪里摘了果子，往嘴里塞。

冬至坐在悬崖边上晃着腿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没什么好说的”，冬至不想提起来，是因为那时候是和暗香还有夏至一起来的。

某人说，人类最喜欢来天山祈福，所以这里是福气最重的地方，多来来对他们这些地府的人有好处，是功德圣地，业绩暴涨的地方。

但是这对他而言，其实没什么重要的，毕竟人都不在了...

“是和你那个兄长一起来的吧”，莫斐问道。

冬至苦涩的点了点头，“已经过去好久了”

“我不提了”，莫斐跟坐在冬至身边，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冬至，我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在吸引着我，你跟我去看看”

说完，莫斐直接跃下悬崖，耳边的吹着刺骨的风。

“莫斐？”冬至刚想伸出手，他却下坠的很快，冬至不得不跟下去，眼角被风刮出了血，血珠顺着眼角滑落，顺着风往上吹。

“到了”莫斐突然停了下来，他们两悬浮在空中，悬崖的某一处散发着银色的光，光很微弱，却能让他们看得清楚，“那个地方有个山洞，似乎有什么东西”。

冬至直接飞了过去，莫斐跟在他的身后，两人安稳的落在洞口。

“这里面的力量...怎么那么熟悉...”，莫斐嘀咕着，“唉，冬至，你说啊，这里面不会就是维格要找的东西吧”

“不会，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冬至果断的回应着，这里他和夏至来过，除了一番天地外，没有其他的东西，想到这里，他微微蹙眉的点燃了烛火，火光照亮了四周，洞口往里走，墙壁上都有留下微薄的银色法力，每走过一寸，法力便会亮一会。

所谓一番天地，是夏至用法术创造的幻境世界，里面如同热带雨林，飞禽走兽和谐，通俗说就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但幻境只是一瞬的，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除非创造幻境的人，法力强大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只是冬至越看这些，心里越有些疑惑，为什么这里还有夏至的法术残余，夏至的虚无银当真如此可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真是神奇”，莫斐研究了好一会都没看明白，“我们中奖了？”

“...”，冬至回头看向莫斐，摇了摇头又重复说了一遍，“这里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莫斐略带反问的看着他，“没有？”

“我们走吧，我不喜欢这里”，冬至转身拉着莫斐要走，莫斐却站着不动，冬至不喜欢这里，初次来的时候，夏至十分轻浮的对着他说喜欢，想到这里冬至的心便会跳的很快，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他又问莫斐，“怎么了，不走？”

莫斐越过他往里面走去，他轻抚墙面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是不走，冬至，我真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东西，你就不好奇？不想进去看看？”。

“你...算了，我陪你就是了”，冬至叹了口气跟在莫斐身边，“再往前你就走不进去了”

“是这里面么”，莫斐指着面前挡住路的银色灵息问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我，我想会不会跟我遗失的记忆有关”

“你进不去的”冬至十分肯定，因为这里面除了夏至便只有他才能进去，这是地府的结界，外人进不去的，也破不了结界。

“试试看”莫斐伸出手去触碰那银色的屏障，却被弹开，“这是...”

冬至淡淡道，“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你面前这结界上留存的微薄法术，就是我兄长留下的，所以这里面没有你要的东西，这里面只不过是另一方没有见过的天地罢了”

“...”，莫斐收回了手，叹了口气，“走吧”

“嗯？这是...”一团银白色的法力从里面飞了出来，钻进了莫斐的眉心。

冬至听闻动静回头看去，“怎么了？”

“刚刚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我体内，不会是恶灵吧”，莫斐突然夸张的做鬼脸。

冬至无奈的撇开脸，“幼稚”。

“嘻嘻，我们走吧”，莫斐嬉皮笑脸的看了眼结界，便抱着冬至飞出了悬崖。

“你抱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有法力了，我自己可以飞上去的”，冬至回到崖边，一把推开莫斐，蹙眉道，“我对你可没有那么仁慈，我们也没有这么熟”

“你怎么像只猫一样，一碰就炸”，莫斐嘟着嘴道，“我还不是怕你的法力不稳嘛，好心被当驴肝肺”

冬至竟无法反驳，只能用那双好看的眼睛瞪着他。

“怎么了？说一嘴都不行么”

“随便你”

“哎呀我的天哪，可算找到你们两了”，暗香突然从一棵树上跳了下来，“分开之后，我就用寻气的法术去找你，没想到你们在这里”

“暗香？”冬至有些惊讶，不过惊讶归惊讶，人齐了就好办事了，“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暗香将维格丢给了莫斐，“一路上这石蛋就在那边叽叽喳喳，可疑的地方没见到，就只顾着找你了”

冬至叹了口气，“我们也没有发现什么，走吧，找东西去”

看着冬至离开，莫斐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唉”，暗香又从莫斐怀里将维格抱了过来，“这玩意先给我吧，手里没什么东西抓着有点不习惯，不管你靠近我们有什么目的，地府的事情你不要多问，小声和你说，冬至的脾气不是很好，最好别惹他生气，上次惹他生气的人已经回归虚无了”

“这小东西看着人畜无害，能这么凶？”，莫斐好奇的问道。

暗香白了他一眼，“你可别看他长得好看就以为好欺负，他丢出血月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得玩完”

“血月，就是三川途河畔的那轮血色圆月吗”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