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西街今天有一家酒铺开张。”
“酒铺开张有什么好看的?”
“诶,你是不知道,那酒铺是为我们这些女子开的!”
“什么?!走!去瞧瞧!”
云今沿着西街一路走来,听到了许多人在讨论易安酒铺,她既紧张又激动,不知道这些人去过易安酒铺后会不会喜欢石榴酿?会不会喜欢米香牛乳饮?
今日是农历六月二十八,酒铺开张的好日子。云今一早便准备妥当了来到西街,她跟阿巴扎商量好,今日她不会露面,而是在对面街的酒楼上看着,清瑶和清芷会在店里帮忙。若是有事需要她定夺,就让清瑶来对面酒楼寻她。
巳时刚过,西街上一家店铺敲起了锣,燃起了鞭炮。掌柜的在铺子口,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声介绍着,“今日酒铺开张,所有买本店铺酒的,都送两块特供桂花糕,欢迎大家来看看!”
“掌柜的,你家酒是给女子喝的,我们这些男人喝什么?”
“这个大哥,我们铺子还有其他的酒可供男子品尝,但近日店铺开张,我们特供的两款酒是为这都城中女子准备的。大哥不妨给家中夫人带上一盏回去,让她也尝尝这全都城最好且仅有的石榴酿?”清芷在一旁激动地说着,让围观的男子们都有些心动了。
“那你给我留一盏吧,我给夫人带回去尝尝!”
“我也要!”
“诶,我们女子先买!”
......
在清芷的介绍下,大家都对这“全都城最好且仅有的石榴酿”充满好奇,争先恐后地想要买酒。
阿巴扎被这么多人围着,有些不知所措,他急忙维持秩序:“慢慢来,不着急,排队先!”
云今在对面的酒楼上看着酒铺人满为患的场景,心中满是欣慰,她笑着自言自语道:“不错,还好我在此处偷闲了。”
“哦?”一道玩味的声音传入云今的耳朵,她吓了一跳,连忙转头看去。
谢毓朝刚下朝,处理完公务。本来犹豫着要不要亲自将贺礼送过去,但想到云今,不知怎么的总想着见见她。每次与她待在一起,他都会十分平静。政务繁忙,他萌生了忙里偷闲的心思。于是,便亲自带着贺礼来找云今了。
“殿下?”云今看着谢毓朝站在一旁看着她,立即起身行礼,却被他拦住。
“殿下怎会在此?”云今请谢毓朝坐下后,趁着给他沏茶的时候,不经意问道。
谢毓朝也不说话,示意寄风将醉骨遥拿出来。寄风看着谢毓朝珍藏已久的醉骨遥,放到了云今的面前,心里在滴血。
“贺礼,”谢毓朝轻描淡写地用简单的两个字回答云今的问题。
云今却觉得这两个字在她心里重重锤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贺礼是祝贺她酒铺开张吗?上次跟他说了以后,他应该是找人查了吧?
“这是...醉骨遥?!”云今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两坛酒,醉骨遥是万金难求的酒,因为原料复杂,酿酒工艺困难,因此每年只有那么几坛进贡朝中。
看着这个酒坛上的封条已有些斑驳,想来应是陈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云今看着谢毓朝拒绝道,却在触碰到谢毓朝逐渐冰冷的眼神后,声音渐弱。她看着谢毓朝表情的变化,有些胆怯,最后不得已说道:“多谢殿下,我会好好存着的。”
“等你大事筑成那日,我用这两坛酒为你庆功”云今在心中默念着,没有说出口。
云今仔细端详着这两坛酒,觉得十分眼熟。这……这不就是上一世,自己及笄时收到的两坛醉骨遥吗?!就连酒坛的纹理都是一样的!当时送酒之人并未留下姓名,云今一直舍不得喝,直到……云府灭门,自己投河自尽那日,她在船上喝完了两坛醉骨遥。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毓朝,难道上一世是他送的醉骨遥?!上一世,云今从未与他有过任何交流,他为何要送自己酒?还有,他怎么知道自己爱喝酒?
云今的心跳的飞快,她仔细回忆着,生怕自己遗漏了什么。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和谢毓朝的交集。她只记得自己当时喝这两坛酒的绝望,以及喝完后的畅然,仿佛心中的郁结在醉骨遥的麻痹下,得到了片刻消散。
谢毓朝看着云今沉默着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没……没事,多谢殿下,”云今看着谢毓朝诚恳地说道。她看着眼前这位从不表露神色的摄政王殿下,不免对他产生了许多好奇。但无论如何……
谢谢你上一世送我的酒,它成了我最后的慰藉。
“你信任那个南蛮人?”
“啊?”云今被谢毓朝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有些懵,她反应过来:“嗯,我信任他。”
“殿下,难道之前绑架阿巴扎的人是你?!”云今听到谢毓朝说“南蛮人”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为何绑他?”
不对!这不对!都城那么多南蛮商人,为何谢毓朝偏偏绑阿巴扎?难道……是因为自己找了阿巴扎?“殿下,难道是怀疑我?”云今想了半天,得出了这个结论,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谢毓朝。
谢毓朝喝着茶不否认,云今越想越气,忍不住自顾自地说:“原来殿下很早之前就怀疑我了,不知我做了何事,让殿下起疑心,绑了我的人?”
谢毓朝听到云今嘴里的“我的人”三个字,捏着茶盏的手一紧。他看着云今一脸不屈的模样,心里有些不爽,他冷笑道:“云小姐是云府嫡出的大小姐,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是云家。云家与南蛮人有来往,你觉得本王不该去怀疑一下吗?”
“我是我,云家是云家,”云今立即反驳。
谢毓朝看着云今,不再与她争执。
寄风看着这两人从刚刚和睦相处到现在拔尖相对,而自家公子又是个闷葫芦,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殿下一开始是怀疑过她,怀疑过云家,但现在早已不再怀疑了,甚至开始信任云今。他从没见过殿下对哪个女子这般,还将珍藏的酒赠与她,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云小姐,我家殿下不是……”
寄风实在看不下去两人之间冷漠的气氛,他刚想替谢毓朝解释,就被他打断。
“我还有公务,”说完,谢毓朝便起身离开。
云今看着他毅然离开的背影,心里有无名火无处发泄,“殿下若是不信我,那我们之间的合作便算了。”
谢毓朝步子一顿,抛下两个字“随你,”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毓朝走后,云今已无心再去做任何事,她看着楼下的酒铺生意很好,也不再担心。桌上的醉骨遥十分显眼,云今看着那两坛酒上贴着的洒金红纸,和那个苍劲有力的“贺”字,心中有些后悔刚刚对谢毓朝说的话。
一个当朝宰相府的嫡出大小姐跟南蛮人接触,这放在谁眼里都是值得怀疑的,但云今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生谢毓朝的气。
是因为自己从未想过要害他却让他如此防备,还是因为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信任他,将他当做合作伙伴后,却得知他怀疑自己的失望?云今自己也说不清。
日子过的飞快,易安酒铺已开张半月了。
酒铺的生意很好,每日供不应求,还没开门便有人等在门口买酒饮,这在都城掀起了一阵热潮。除了米香饮牛乳之外,易安酒铺还推出梅子酒饮,也受到了追捧。
阿巴扎已经快来不及酿酒了,最近,云今每日带着清瑶、清芷去白马镇帮忙酿酒,回家后已经累的倒头就睡。
闲静书塾的凶案也因为找不到其他证据,暂时被定为了失足。云澄每日按例上学,放学。
一切都很平静。
这天,云今拖着疲惫的身躯陪父亲、母亲、阿澄用完膳,刚准备回去休息,却被父亲叫住:“安安,一个月后要举行秋日围猎,你提前准备下。”
“秋日围猎?”
日子竟过得这么快。上一世的秋日围猎可不太平,圣上刚解了毒,本就体弱。正直秋高气爽之时,不知为何,秋日围猎的山中竟起了山火,半数护卫被派去救火了。可谁曾想,正在此时,圣上却意外中箭,好在没有射中要害。但也因为此箭,圣上落下了病根,以至于最后身体不济,被济王设计杀害夺权。
也让朝中许多忠臣被谋害,云家便是其中之一。这一次,定要做点什么,改变这样的情况。
“圣上身体好转,想来还是希望按照祖制举办秋日围猎的,”云柏向众人解释道。
“知道了,父亲,我先回房休息了。”
云今躺在床榻上,想着秋日围猎的事,离秋日围猎还有一个月,应该做点什么呢?凭借自己肯定是不行的,得找个人帮忙。
云今想到这,脑海中便不自觉浮现出那张沉寂的脸庞,好像整个都城确实只有他能解决济王,但是……那日不欢而散,不行!换个人!
要不,找陆衡吧。确实,跟谢毓朝比起来,陆衡肯定对付不了济王,但是刑部好歹能稍微做点准备,尤其是这“山火”。
自从圣上身体好转后,便恢复了每日的早朝。听云澄说,陆衡最近忙着配合禁卫军安排秋日围猎的布防,接连好几日都没有出宫。云今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可以提醒下陆衡多注意济王的动向。只是这样,便要去宫门口找他了。
第二天一早,云今便在父亲上朝前叮嘱他,下朝时将陆衡带到宫门口,他有事找他。
“安安,女子要矜持,你怎么如此主动?”云柏看着女儿这么主动,心里想将陆衡拉到校场打一顿。
“父亲,您想多了!我是有正事找他,”云今解释着。
云柏一脸不相信,甩了袖子愤然离去。虽然他平日很是看好陆衡,但想到那小子要跟安安在一起的话,他就觉得心里很是不舒服。
云今无奈地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吩咐清芷与她一同到宫外等父亲下朝。
“小姐,老爷和陆公子下朝了,”清芷看到远处走来的人正事云柏和陆衡,立即向马车内的云今禀报。
云今连忙下车,刚一出马车,就与一人视线相交。半月不见,那人清瘦了不少,显得更加高挑瞩目,脸上的棱角在晨光的照射下呈现出阴影,一双沉如潭水的眼睛,平等地扫视着一切。周围簇拥着很多大人,都期待能与这当今圣上的红人交流一番。
两人就这般遥遥对视着,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要不要去跟他说话,告诉他济王的事?云今在心里犹豫着。
直到看到云柏和陆衡走来,云今才主动收回了视线,放弃了跟谢毓朝说话的念头。
“安安,你有事找我?”陆衡看着在宫门口等他的云今,心中十分开心。
谢毓朝看着宫门口一身男装的云今,与一旁的陆衡在说笑,云柏看着他们十分无奈的摇头。他觉得这样的画面异常刺眼,索性与旁边的大人商议着秋日围猎之事,不再看他们。
“父亲,您先去马车上歇息,我也阿衡有几句话说,”云今对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的云柏说道。
云柏也不好制止,丢下一句“快点啊,”上车等着,他生怕女儿产生要与陆衡私定终身的想法,上车后他紧贴车帘,想要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阿衡,我今日找你,是想问问你秋日围猎的布防问题。”云今靠近陆衡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陆衡没想到云今开口说的是此事,他警惕起来,不解地问道:“安安,你……怎么问起此事?”
又是出差赶稿子的一天!55555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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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