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东风恶 第2章 第 2 章

晚上，杜丘刚一个人吃完晚饭收拾好，就听到门外响起迫不及待的敲门声。

他忙出去开门，原来是曹家的下人过来找人，说曹天其不见了，吃晚饭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人，所以派他过来杜丘这边问一下，看是不是在杜丘这里。

杜丘听到这消息也奇怪曹天其跑去哪了。

这事以前可从来没有发生过，听见下人说曹家老爷和夫人都着急死了。

杜丘忙关上门跟着曹家下人一起去了。

杜丘跟着下人找了几条街之后，又自己去了昨天曹天其说的当铺药堂，看曹天其认识的那些小伙伴知不知道他跑去哪了，但是都没问出什么。

从药堂出来，杜丘正不知道要去哪找曹天其时，碰到一个咬着烧饼的小胖孩，一嘴油指着他说认识他，说他是曹天其的先生。

杜丘忙问他是不是认识曹天其，刚刚有没有看到曹天其，知不知道曹天其去哪了？

小胖孩使劲咽下嘴里的烧饼，喘气道，“曹天其去看元明宴了，烧饼还是他不吃了给我的。”

“元明宴？”

小胖孩一边吃一边点头。

杜丘转身就跑，还不忘回头跟小胖子喊道，“小孩，吃完把嘴巴擦一擦。”

清歌苑门口，流光溢彩人流如织。

“大哥，有没有看到这么高的一个小男孩从这里进去。”杜丘用手跟清歌苑门口的守门人比着曹天其的身高

“你开什么玩笑呢，我们这里小孩子不能进去，大人也是要买票了才能进。”

“那有没有可能······”

杜丘想说有没有可能小孩子自己偷偷跑进去了，但是守门的没让他说完，就赶人道，“哪有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不买票走一边去不要妨碍我工作。”

杜丘只能转身走了，走了几步他又不甘心地频频回头朝清歌苑里面望，曹天其要看元明宴的话，最有可能就是躲在这里面了。

想到这，杜丘转身走到了守门人面前，“买票。”

一脸凶相的守门人抬头看去而复返的他，“付钱。”

杜丘只好低头去翻自己的钱袋找银子买票。

清歌苑大堂里，排排的座椅上已经坐满了人，不知道是晚上的表演吸引人，还是昨天那些女孩说的元明宴吸引人。

反正杜丘感觉自己在清歌苑里面寸步难行，座椅上坐满人不算，过道里面也是站满人，他抬头看了看二楼。

在嘈杂的人声中，杜丘历经千辛万苦硬是挤上了二楼。

刚在楼梯边抓着二楼的栏杆，一阵欢呼声突起，有人开始往楼下挤。

杜丘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差一点就被人流挤出楼梯摔下去，幸好他两只手都死死抓住了栏杆才没有被人流带走。

杜丘直到站定了，才知道刚刚的呼声和拼命往楼下挤的人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元明宴来了，因为楼下有很多人在喊这个名字。

清歌苑的老板站在门口欢迎，杜丘就看到一个跟自己年纪一般的男子身着华服，气质非同寻常，而且确实如曹天其说的长得很好看。

杜丘本来一直看着被大家追捧的元明宴，突然，他在移动的人群中，看到了曹天其熟悉的身影。

曹天其因为挤不到人群里面看元明宴，急的跟小猴子一样在人堆里钻来钻去。

杜丘站在二楼叫他名字他也没听到。

这时清歌苑里的乐队伴奏还开始了吹拉弹唱，杜丘再喊曹天其更听不见了。

站在二楼的位置，杜丘观察了一下大堂的情形。

清歌苑里有两条直通二楼的楼梯，都正对着舞台，杜丘选了人少的那一条。

快挤到大堂时，听到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哪里来的小屁孩，居然跑到这里来了”，然后人群就混乱了起来。

在门口看门的几个人马上就一脸凶相冲进来叫道在哪里在哪里。

杜丘本来都锁定好曹天其的位置，准备过去找人的，现在一混乱，还被发现是小孩子跑进来，找人就更麻烦了。

就在杜丘手足无措在人群里不知道要怎么办时，曹天其却突然挤到了他跟前。

慌乱间抬头看到是杜丘，曹天其抓着他衣服高兴叫道，“先生。”

“曹天其？”杜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在两人抓着对方确认时，一脸凶相的几个守门人已经把他们两个给围了起来。

两人确认完转头也都发现了自己现在所处的困境，还有周围一圈围观的人。

不过两人没有难堪太久，因为救兵马上就到了。

跟杜丘分开去找曹天其的下人带着管家和好几个下人正好找到这里。

清歌苑的人也知道曹家在京城的地位，陪着笑脸要把两人送出门时，曹天其突然叫道，“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看元明宴。”

已经落座的元明宴听到曹天其的叫喊，好奇转头看了大门口一眼，旁边清歌苑的老板忙解释道，“元公子名满京城啊，连曹家小少爷都知道你。”

元明宴，“曹家？”

清歌苑老板忙回道，“曹茂兴的小儿子。”

“我还以为曹茂胜家的。”元明宴说着站了起来，“但是曹茂兴家的小少爷也不是不可以，都是一家的，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我去见见。”

清歌苑老板不知道元明宴对曹家哪里来的兴趣只好跟了上去。

大门口围着一群人看到元明宴和清歌苑老板出来，都自动退到了一边。

曹天其看到元明宴过来激动的马上就要扑过去，被杜丘拦住了。

曹天其只能兴奋叫道，“元明宴，元明宴。”

元明宴奇怪自己怎么会受到一个小孩子的喜欢，心里还挺高兴，走近要蹲下跟曹天其说话的时候，杜丘却把曹天其拉到身后保护了起来，好像自己是坏人一样。

这让刚想表现自己亲切一面的元明宴有些不高兴，站起身打量着杜丘。

杜丘不甘示弱，看着元明宴道，“小孩子不懂事，怕冒犯了公子。”

曹天其急的在杜丘身后喊，“我哪里不懂事了，我要跟元明宴说话。”

没人在意曹天其的声音。

元明宴冷脸问杜丘，“你是？”

杜丘不在意他的没礼貌，答道，“在下是曹家的教书先生。”

“厉害，一个曹家的教书先生就敢这样管曹家小少爷了。”元明宴揶揄道。

“先生，你不要抓着我，我要跟元明宴说话。”曹天其还在积极表示自己的存在，但还是被两人无视了。

杜丘被元明宴揶揄到，只能生气看着元明宴得意样子。

曹天其挣扎着终于露了个头到杜丘身前，抬头看着比自己高大的俩人，奇怪他们为什么在看来看去。

然后视线转移到元明宴脸上，曹天其突然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喜欢男的？”

听到一个小孩子问出这话，旁边的清歌苑老板一惊，元明宴却止不住笑了起来。

杜丘急忙捂住了曹天其的嘴巴，怕他再语出惊人，他记得曹天其昨天问的时候，他明明糊弄过去了。

他还不想让这么小的小孩知道这些，也不知道才一天时间这小少爷去哪里知道了断袖的意思。

曹天其掰开杜丘的手，“先生，你让我说话。”

杜丘急忙制止道，“曹天其，道听途说的事情怎么可以拿出来讲，还有，什么事情都要讲究眼见为实。”

“我刚刚就是看到元明宴一直看着······”曹天其想解释的话还没有说完又被杜丘捂住了嘴巴。

元明宴却在一边为杜丘刚才的话鼓掌道，“好一个道听途说，好一个眼见为实。”

杜丘知道元明宴又在挤兑自己了，他无意带着一个小孩跟一个京城的红人在清歌苑门口纠缠，叫了一声退在旁边的管家和下人，带着曹天其就要回去。

曹天其听到要回去，又急忙掰开杜丘捂住自己嘴巴的手，“先生，我还有事找元明宴。”

杜丘本来想开口说曹天其的，但是元明宴已经快人一步朝曹天其道，“小少爷，你还有什么事情找我啊。”

杜丘只能无奈看着挣脱的曹天其欢快地朝元明宴跑了过去。

走在回曹府的路上，曹天其一边高兴地看着手里元明宴写的字，一边埋怨在清歌苑把他大声嚷嚷出去的人。

“你知道你今天惹祸了吗？回去看你爹娘不罚你。” 杜丘走在旁边看着曹天其手里扎眼的落款名说道。

“我就想再跟元明宴要一张他写的字嘛，昨天我的那张不是被曹天云烧了吗？”曹天其折好手里的纸，握拳道，“气死我了，先生，你不知道我为了那张字费了多大力气。”

杜丘，“所以你今天偷跑出去就是为了看元明宴？”

“我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嘛。”曹天其笑道。

“还有，你怎么知道曹天云说的是什么意思？”杜丘指的是曹天云说的断袖那两个字。

“我问我好朋友了。”

“那个小胖子吗？”

“先生，你怎么知道。”曹天其很好奇。

“找你路上碰到的，油饼吃的一嘴油。”杜丘没想到现在小孩子涉猎这么广泛，只能继续道，“下次不能再这样偷跑出来了，在清歌苑被这么多人围着，先生后背衣服都湿了。”杜丘当时是真的吓到了。

“先生，你胆子也太小了吧。”曹天其故意大声笑话杜丘。

走在后面的管家和几个下人听到自家小少爷爽朗的笑声，都没明白小少爷在高兴什么，难道小少爷不知道家里老爷和二夫人已经气成什么样了，不知道家里正准备什么大刑伺候他吗？

还有小少爷你肚子都不饿吗？反正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晚饭都没吃，跟着跑来跑去现在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曹家时候，杜丘没有跟着进去，两次托曹茂兴转交自荐信没有结果，他已经不敢再攀关系。

曹茂兴平时碰到他也不会有过多的言语交流，最多偶尔问一下曹家两兄弟学习情况，所以让管家和下人带着曹天其进去后，他就转身走了。

时间已经有点晚了，路上行人明显少了很多，很多店铺也已经关门打烊。

走在回家路上，杜丘知道曹天其今天晚上回家免不了一顿教训，但是就算教训也是因为父母在，有人在乎你。

杜丘此刻心里居然有点羡慕挨打的曹天其。

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杜丘起了自己的父母。

他幼年丧父，跟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吃了很多苦，母亲病逝后，他又一个人到京城漂泊，无依无靠没人帮扶，但就是这样杜丘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志向。

那就是读书做官，为百姓谋福，为国家效力。

可两次吏部考试无果，自荐信石沉大海，每每想起这些杜丘不是没有消沉的时候。

但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想过放弃，还是积极准备着第三次的吏部考试。

就是不知道这次结果会怎么样，如果又没有考中的话，自己还会再坚持下去吗？

杜丘有些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