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跟陈石安一起吃完饭回去的路上,杜丘碰到了许久未见的谢宝山。
谢宝山还是一身精致的打扮,刚跟下人去采买完东西,看到杜丘穿着大理寺的官服走在路上,有些惊讶道,“杜公子,你这是高升了?”
杜丘不好意思道,“小小寺正而已。”
谢宝山围着他转了一圈,“杜公子,你穿上这大理寺的官服还挺威风。”
“多谢夸奖。”杜丘说着耳朵都有些红了。
谢宝山真心替他高兴道,“我就说杜公子有才,肯定有人慧眼识珠。”
“谢公子过奖了。”
“这是杜公子应得的。”谢宝山说着示意下人过来,拿了一个香囊递给杜丘,“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这就算我给杜公子的贺礼吧,希望杜公子以后工作平平安安的。”
“谢谢,我一定好好收着。”杜丘接过绣着平安二字的香囊,心里有些感动,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别人的关心了。
“终于看到杜公子笑了,你不知道,我从刚才碰到你开始,就没看到你眉头舒展过,是在想工作的事情吗?”
杜丘回道,“确实是。”
“碰到什么事了吗?”
“我最近看了一个卷宗。”
这就是最近聚集了杜丘所有心思的事情,他在大理寺的卷宗里发现了一个疑案。
谢宝山问道,“怎么了吗?”
杜丘说完思考了一下后,认真问道,“谢公子,你知道宁城的吴家吗?”
“宁城?吴正富吗?”
“你认识吴正富?”
“他是吴家的大少爷,吴家经商为主,他偶尔会来京城,有过几面之缘,就是一个爱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而已。”谢宝山说完又问道,“是这个吴正富牵扯到什么案子了吗?”
“我还在查找当中,就想了解一下这个人怎么样。”
“过些日子办金桥夜宴的时候,你应该就可以见到他了。”
“金桥夜宴?”
“对,他差不多每次金桥夜宴都会来京城参加。”
杜丘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年中举办的金桥夜宴又要来了,那意味着吏部考试也马上要开始了,虽然他已不用参加,但杜丘想起还是有些感慨。
谢宝山看杜丘心事重重的样子,刚好他今天晚上没事,陪着杜丘说了一路话后,俩人才挥手作别。
这之后,杜丘把自己所有时间都投入到了这个让他疑问很大的宁城吴家案。
在大理寺反复翻看了宁城吴家所有的卷宗后,就盼着金桥夜宴快点到来,他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吴正富这个人。
陈石安每天跟他一起看卷宗也发现了他的不一样,问道,“杜兄,你说你每天就跟着了魔一样,来的这么早,回的又那么晚,你休息够了吗?”
“我就是感觉这个案件疑点太多了而已,你说宁城在一段时间内连续出现了这么多抛尸荒野的尸体,而且一半的死者还跟吴家有关系,府衙就断定吴家的马车夫因为钱财杀人,这太不合理了。”
陈石安问道,“哪里不合理了?”
杜丘一边研究着卷宗一边回道,“马车夫为钱杀人这一点就不合理,马车夫本来就是下人,因为缺钱的话,他去杀害跟他一样是下人的人,他可以抢到多少钱,他们可都是一样没什么钱的人。”
“你是说他应该去抢劫杀害有钱人才正常。”
“按理是应该这样才对,所以我才怀疑真正的凶手可能不是马车夫,而是另有他人,目的肯定也不是为了钱财。”
“我也有看了那个卷宗,马车夫的家庭情况上有老下有小的,还说他很喜欢自己的两个孩子,我也觉得这样顾家爱孩子的人,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所以,你也有疑问的地方?”
陈石安道,“我是有,可是杜兄,你不会对凶手已经另有有怀疑的人吧。”
杜丘又埋头案卷里,回道,“我需要过段时间才知道。”
金桥夜宴举办的那天晚上。
陈石安被杜丘拉着作伴去大才子福多的金桥园时,才知道杜丘说的过段时间是什么意思,他当时以为杜丘是要多看几遍卷宗,没想到杜丘说的过段时间其实是在等某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宁城吴家案很关键的一个人,吴家的大少爷吴正富。
杜丘对跟自己并肩站在金桥园外街面的陈石安道,“我已经得到消息,那个吴正富今天晚上会来参加金桥夜宴。”
街面上人来人往,轿子停停走走,有邀请的人下了轿子就笑呵呵地进去了。
陈石安在旁边问杜丘道,“可是我们两个人进得去吗?我听说金桥园好像要邀请的才可以进去。”
杜丘只能道,“我们过去试试,不行再想办法。”
两个人走到金桥园门口的时候都犹豫了,定在那里没有再前进一步。
突然身后有人开口道,“走路不看路的,挡道了知道吗?”
两人一起回头,没想到元明宴就站在身后皱着眉头看俩人。
杜丘和陈石安忙站到一边,一起低头作揖道,“见过中丞大人。”
元明宴没有多理睬二人,拂袖走了进去。
两人还在鄙视元明宴神气模样时,金桥园门口接待的看到两人穿着大理寺官服,过来道,“两位官爷还不快点进去,活动马上要开始了。”
陈石安马上反应过来,装模作样道,“是吗?那我们赶紧进去吧。”说完还朝杜丘眨了眨眼。
杜丘会意,跟着陈石安一起大大方方地进了金桥园。
金桥园是大才子福多的私家园林。
金桥夜宴会名声大噪,是因为金桥园里的一个石拱桥,连续好几年从桥上走过的人都高中了状元,所以越来越多的人想在吏部考试这一年来走一下这个石拱桥,以盼自己能高中。
杜丘和陈石安沿着绿树小径绕了有一会儿到了金桥园的中心,才算是大开眼界。
建在湖上的石拱桥上人来人往,制作精美的灯笼沿着石拱桥以及湖边的长廊挂了一圈,还有湖边整整齐齐一排的长桌宴,桌上的点心瓜果摆的满满当当,旁边还有乐队在伴奏着翩翩起舞的美女,场面好不热闹。
大才子福多正被一群人围在中心灌着酒,陈石安看了一眼后转身问旁边的杜丘,“这么多人,你知道哪个是吴正富吗?”
“你等我一下,我找个人。”杜丘说着在人群里找起谢宝山。
谢宝山正跟在一个贵公子身边,看到杜丘后朝他走了过来。
“陈兄,你稍等我一下。”杜丘说完忙迎着谢宝山过去了。
陈石安还一头雾水站在原地时,谢宝山已经跟杜丘小声道,“你要找的人坐在长桌宴左边那桌,面前放了一盘紫玉葡萄的就是吴正富。”
杜丘跟随谢宝山的目光看过去后,抱拳道,“谢公子,感激不尽。”
“杜公子,你还跟我客气什么,倒是你要担心一点,他的随从可随身佩着剑。”
“我会注意。”
陈石安站在原地,看到杜丘跟人说完话回头过来后,问道,“你还埋伏了眼线?”
杜丘不好意思道,“主要是我还不认识吴正富,只能找人帮忙。”
“那你找到人了?”
杜丘给陈石安指着长桌宴边的人道,“坐在那里的那个就是吴家大少爷吴正富。”
陈石安跟着看到人,评价道,“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看那一身打扮,比我们一个月俸禄都多。”
杜丘也注意到了吴正富的奢侈,但他更多的关注放在了吴正富身后的随从身上。
带着陈石安绕过湖边的长廊,找了一个能清楚观察吴正富的地方后,杜丘看到吴正富身后的随从果真跟谢宝山说的一样随身佩着剑。
陈石安在旁边跟杜丘耳语,“吴正富的随从是个习武之人,而且应该身手不凡。”
杜丘在一旁盯着吴正富,回道,“你也看出来了?”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我可也是练了几年拳脚功夫的,不过你放心,他要是来硬的,我也不是吃素的,跟他拼了就是。”
“现在还不到动手这一步,就是先观察观察。”
“那我们要不要再走近点,看可不可以听到什么。”
杜丘听了陈石安的话,准备找个更好的位置监视吴正富的时候,就看到元明宴坐在长桌宴的另一边喝着酒,旁边虽然围了一些跟他讲话的人,但是杜丘注意到了元明宴的眼神好像时不时也在关注着吴正富,但是他来不及多想,因为吴正富已经起身带着随从走了。
杜丘和陈石安忙转身保持距离跟着吴正富和他的随从。
俩人走上石拱桥,杜丘和陈石安也跟着走上石拱桥。
杜丘正密切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陈石安在旁边小声跟他开玩笑道,“没想到,我们还能走上这传说中的状元桥。”
杜丘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跟踪吴正富的时候无意中走上了金桥园里人人梦想的石拱桥,可惜他已不用再参加吏部考试。
陈石安在旁边还想抒发一下走状元桥的感想时,杜丘已经推着他道,“我们分开行动。”
陈石安这才注意到吴正富跟他的随从两个人分开两条路走了。
杜丘已经跟上吴正富,陈石安急忙朝随从离去的方向跟上。
因为金桥园里的人太多,杜丘在吴正富挤过一个人群的时候,把人跟丢了,他有些急了,开始围着四周找了起来,没想到穿过一个亭子的时候,碰到了元明宴。
杜丘忙站好作揖道,“见过中丞大人。”
元明宴看都没看到他一眼,道,“能不能给我滚远点。”
杜丘听到这话不高兴,还是对着元明宴回道,“是。”说完转身就要走。
一声惊艳人的声音响起,“元大人,原来你在这里啊,让我找的好苦啊。”
杜丘听到忍不住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原来是一个穿着华丽的贵公子在跟元明宴打招呼。
杜丘看他走到元明宴身边笑的花枝招展,身段摇的比女子还妩媚,手还攀着元明宴的手臂一路摸着。
杜丘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但一想到这遭遇是元明宴在受,他就忍不住想笑。
谁让你名声在外。
元明宴甩开那贵公子手的时候,对着杜丘阴沉道,“看什么看,还不给我滚。”
杜丘这才反应过来,收起脸上的表情转身就走,中途偷偷回头看了一眼,见元明宴还在那被贵公子纠缠着,杜丘又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