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潮 第17章 界外4

很多时候，人要学会读懂潜台词，比如说你如果有空的话，就是希望你回答没空，乔苒都提示的那么明显了。

无视了乔苒那快要将你赶紧走具象化的眼神，陆司羽回答，“现在是我的午休时间，我有空。”

他又和乔奶奶比手语，礼貌的祝乔奶奶生日快乐，[奶奶，祝您生日快乐。]

乔奶奶把切好的西瓜还有黄皮之类的水果推到他面前，慈祥而又热情的招待他，[学习累不累啊？]

[不累。]

[您身体还好吗？]

他们进行着简单但不用乔苒在中间充当翻译的交流，乔苒默默地在旁边切蛋糕，蛋糕不大，乔苒切成了6块，然后又默默地去厨房和前台分送蛋糕。

等她回到小露台的时候，只有陆司羽坐在那儿。

乔苒默不作声地收拾着一边小桌子上的书本纸笔，一边余光打量着陆司羽。

陆司羽还穿着黑白色的员工制服，反戴着鸭舌帽，他低着头，安静地吃着那一小块生日蛋糕。

“咳，那个……”乔苒慢吞吞收拾了书本，低头抚平着书上原本就没有的褶皱。

陆司羽突然开口，“快化了。”没头没尾。

“什么？”乔苒一愣。

陆司羽轻轻推过来那块属于乔苒的蛋糕，又在盘子上放了一枚叉子，“你定的冰淇淋蛋糕，不是吗？”

有着草莓香气的淡粉色冰淇淋内陷已经开始融化。

“这样啊。”乔苒应了一声，坐下来也拿着叉子戳着蛋糕。

人和人之间的关联，真是充满了未知的可能性。

就像之前。

就像此刻。

空气里只有属于蛋糕的香甜气息，她和陆司羽面对面坐着，分享着同一个生日蛋糕。

很安静，没有声音。

“不好吃吗？”陆司羽又开口。

乔苒其实不爱吃生日蛋糕，这算是她自己的一个小秘密，但她每一年仍然会有吃好几次生日蛋糕的机会，没有办法拒绝，没有必要因为她不喜欢生日蛋糕，就要去破坏生日带来的快乐。

“还好。”乔苒停顿了一瞬，“我会给好评的。”她都服了她自己，都这种时候了，还想起来给好评事。

“哦，谢谢。”

好歹是打开了话题，乔苒若无其事的没话找话，“你是在兼职吗？”

“嗯。”

乔苒提醒，“那你别忘了，下午6点之前要到学校，不然被李主任抓到，是要写检讨的。”

说话间，乔奶奶回来了，她手上还拿着两个崭新的小红包，给了乔苒和陆司羽，两人一人一个。

乔奶奶还告诉他们，[你们要好好学习，也要照顾好身体。]

陆司羽有些错愕，没有立刻收下，他转过来去看乔苒。

乔苒小声提醒他，“收下吧，里面只有5块钱，只是这边长辈对小孩子们的一种祝福。”

[谢谢奶奶。]陆司羽还是接下了，[我会的。]

乔奶奶还想留陆司羽吃午饭，但是好巧不巧陆燃这时打了电话来，“你在哪儿，怎么还不回家。”

“二老还在等你回家吃饭呢。”

陆司羽没有办法拒绝，他答应了，“我马上回来。”

他起身告辞，[奶奶，我要回家了，我下次再来看您。]

乔苒很迫不及待地送他到门外，拉着门把手，就和他道别，“再见。”她就等着陆司羽离开视野，立刻关门。

陆司羽拧了电动车的钥匙，打着了火，却没有立刻离开，他转过头看着乔苒，忽然笑了一下，“你根本没想要再见我，对吗？”

乔苒沉默，再见只是一种礼貌道别用语，她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让它延伸出更多的含义。

陆司羽恢复了面无表情，“我知道了。”骑着电动车就走了。

乔苒没能第一时间关门，她站在原地沉思，他知道什么了？她一句话都还没说呢，他就知道了吗？

下午没能待多久，就已经是三点了，答应了小组同学下午要早点去学校讨论，她必须现在出发。

[奶奶，我走了，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担心我，我有空了就给你打电话。]乔苒收拾好了书包，和乔奶奶道别，骑上自行车飞驰而下，在家待了不到一天，但完全洗去了开学这一周带给她的疲惫感。

*

陆家老爷子正在逗猫，猫听着开门的声音，一下子就从陆老爷子脚边蹿向了大门。

“小羽，回来了，怎么这么晚？”陆老爷子也背着手走了过去。

陆司羽抱起猫，“刚有个外送订单，所以晚了点。”

“怎么一回来就抱着猫，快去洗手换衣服。准备吃饭了。”陆燃从楼上下来。

“知道了。”陆司羽把猫放在地上，先是去客厅和坐在沙发上的陆老太太打招呼，才回房间换衣服。

陆老太太并没有认出他是曾孙子，拉着他的手就叫他，“小六，你回来了？”

小六是他小叔的排行，他也没解释他到底是谁，“嗯，我先去换衣服。”

他上楼后，取出了那个小红包，里面果然装着乔苒说的五块钱纸币，也是崭新的一张。

他看了一会儿，又装好，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他换好了校服，下来走到餐桌，陆燃扫了他一眼，“待会儿去学校，让司机送你吧？看起来要下雨了。”

“我自己去。”陆司羽无奈戳穿陆燃的真实目的，“小叔，你不用让保镖整天看着我的，我待在学校，又不会到处乱跑。”

陆家老爷子笑呵呵道，“他这个年纪是不需要人接送了，就让他自己去，到了学校记得报平安就好。”

“嗯，我知道。”陆司羽点头，“您放心好了，我到了学校就给小叔发消息。”

让陆司羽转来这边学校念书，看上去状态确实好了很多。

“行吧，你自己去就自己去。”陆燃答应了，“你有认识什么新朋友没有，下周放假可以请他们来岛上玩。”

陆司羽半天才回答，“他们学习挺忙的，再说吧。”

陆燃没再问了。

一顿饭沉默的吃完后，陆司羽陪着二老在外面散了一圈步，就收好书包准备去学校。

陆燃还是让司机给他送到了码头。

好巧不巧，他看见了乔苒先他一步坐下，他拐了个弯儿，找了最远的位置坐下，戴上耳机，看着窗外的海。

船开了，有微微的浮动感，雨不停地下，落在大海里，激起了浪花，又很快恢复平静。

一切事物，光，时间都可以轻而易举被大海吞没。

“陆同学，你旁边没人坐吧？”

他转过头，乔苒站在他旁边，没等他回答，她就自问自答了，“看来没人坐，那我坐了。”

乔苒坐下顺手把包放膝盖上，又取出平板准备继续检查小组作业。

她头也没有抬，像是在自言自语，毕竟有人戴着耳机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你走之后，我认真想了下，我是没有想到还能见到你。”

“但我没有想过不想见到你这种事。”

“我只是不知道见到你，到底该用什么开场白。”

“毕竟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之前我不是故意隐瞒你。”

“但错了就是错了，我和你道歉，对不起。”

这一个星期，他们重复遇见过的每一次，她一直没有找到过什么合适的开场白，所以干脆当缩头乌龟，能躲开就躲开。

但逃避是没有用的。

谁能想到他们会成为同校同学的这一天。

她刚刚看见陆司羽上船，她是有犹豫的干脆就当没看见不就好了吗？不过偏偏她脑子里，陆司羽那句‘我知道了’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真是想不明白，陆司羽他到底知道什么了？

她原本是想要发微信，但是上次未发送成功给她留下了一点阴影，有些话就不适合用网络传达。

于是她一鼓作气走了过来，一定要解释清楚，免得之后的每次见面，依然会尴尬道只想要逃避。

陆司羽取下右边的耳机递给她，“要听歌吗？”

乔苒接过，塞进右耳，安静地听着歌，继续改修改ppt。

两个人没再说话，只是上了公交，每一站都有学生陆续上来，总是会遇到认识的人。

有乔苒的同班同学程欣上了公交，看见乔苒了，就走过来，但是座位已经满了，她就站在乔苒旁边，和乔苒聊天，“班长，你们组明天第一个汇报，行吗？”

“行，一会儿回班了，我调下顺序，顺便问问别的组有没有要换的。”乔苒答应了。

松了一口气，“感谢班长，你不知道这两天我们组没一个人有空做小组汇报的，今晚都不一定能把汇报做完。”

程欣原本拉着扶手，但是忽然坐在乔苒旁边的人站了起来，空出了座位，她立刻坐下，“班长，太感谢你了，对了，你知道夏晴搬宿舍了吗？”

乔苒一愣，心思转到了她说的事情上面，“我还不知道，昨天她的东西都还在宿舍呢。”

程欣叹气，“我昨天没在学校，我也是听她们说的，夏晴去了三班以后，她爸妈来了趟学校。”

“其实我们一直也很想和她聊一聊，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直到他们到了校门口下车走了一段路，乔苒耳机里的声音一停，她才想起来，回头一看，没找着陆司羽的身影。

算了，下次还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