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潮 第16章 界外3

高三，是星期六的下午3点放学，乔苒收拾好书包，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因为一直垂头写作业而酸痛的脖颈。

“小苒，我今天不和你一起回去了，我这周留校。”吴珊珊刚结束自习，就和玩的好的朋友一起约着出校了。

教室里的学生还有大部分没走，要不是在自习，要不就是在讨论问题。

最近的学校，无形之中，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条紧绷的绳索在继续收缩，快要把每个人勒住喘不过气。

表面上，乔苒受到的影响不大，她好像可以置身事外。

“班长，你不留下来做小组作业吗？”李思琦问她。

乔苒已经背上书包，准备走了，“抱歉，恐怕不行，我今天要回家一趟，所以得早点走，我的部分我今晚做好后就会发给群里。”

“明天下午我回学校后我们再讨论。”

“行，拜~”

打过招呼后，乔苒出了教室，她们上高三了，一般只有星期六下午放假然后星期天晚上6点前到学校上晚自习。

出了教室，还能听到教室里面在讨论最近所有学生都关心的一件事。

“现在还有心情放假就走的，根本就是不用担心排名问题的人。”

“就像班长，成绩好，根本就没有可以掉出前十的可能，根本不用害怕会掉到第五十名，她是不会被分出一班的，我就惨了。”

“别太着急，还有两个星期，你好好复习啊。”

“其他班的学疯了。”

“晚上断电了都还在学。”

“疯了吧，要真这样，以后谁不想考进前50，到一班，然后又拼命学，就为了保持住前五十名。不然掉出一班多丢脸。”

“服了，读书好难。”

“竞争机制也挺好的啊，就是为了促进大家的学习热情，就这一年，忍忍就过去了。”

“你稳定年纪前十，当然可以这样说了。”

乔苒站在门口听了两分钟才走。

在这短短的一天假期里，乔苒打算回家一趟，她奶奶一个人在岛上，她不太放心。

她要先在校门口搭公交，到码头，然后搭上4点半的班船回岛。

住在岛上的话，就是路上麻烦一点。

她从上小学开始，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学校和小岛来回。

今天和之前没有什么差别，如果有的话，就是距离太远了一点，她可以坐在公交车上看完很长的一段沿海风景。

暂时放松。

在公交站等公交的时候，她碰到了邢天浩，“你今天要回家？”

“嗯。”

“之前和你说的数学提高班，你再考虑一下，每周也就只上半天，你的数学要是再提高5-8分，我感觉就稳了。”

乔苒随意的和他聊着天，其实她更想一个人待着，但又不得不和同学交流，“那我再想想吧，最近事情好多，感觉还得忙一周才能找出规律学习的时间。”

她这一个星期，不仅要忙学习，还有班干部，校园活动之类的事，她忙得不可开交。

邢天浩点头，“对了，我这周整理了些数学笔记，待会儿上车后我们还有时间可以讨论下，我觉得昨天有道题挺有意思的。”

“好，谢谢。”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觉得这次老师们提出来的排名竞争制度，真的能够形成良性的学习环境吗？”

邢天浩思考了三秒钟，“有竞争才有进步，虽然有些人觉得这种做法残酷了一点，但他们不也紧绷着努力学习了吗？”

“开学考，大家都考的不算好，不是吗？”

“我相信很多人收获会比失去的多。”

“你不用担心自己会掉出50名外啊，分科后，你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在前10，就只有数学不太稳定而已。”

“而且，其他班能够考过一班的，本来就不多。”

“我们班排名末尾的，也都是平时大部分时间心思没有在学习上，现在有了竞争意识，估计能更认真一点，夏晴不就是这样吗？”

“我觉得都高三了，你的班级荣誉感和责任感应该给你的成绩让路了。”

说话间，公交车到了，学生挺多，他们没有一起上车，乔苒先走到了车尾靠窗边的位置，邢天浩落了两步，有人比他快一步坐下。

乔苒一愣，默默地抱着书包往窗边靠了一点儿别过脸看向了窗外，思考现在能成功下车，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可能性。

可能性基本为0。

她抬手摸了下窗户把手，跳车这种危险想法只存在了一秒钟，就被直接pass。

学校其实不算小，一班到十一班的距离，挺远的地方，一个在一楼，一个在三楼。

一般来说，一班会碰到十一班同学的几率不大，但他们两个班有同一位英语老师，还有同样时间段的体育课。

这一个星期，他们每天都能遇见一次，在操场，在办公室，在校园的角落。

只是擦肩而过。

被抢先一步后，邢天浩不解，“乔苒，你们认识？”

被迫面对也是要面对的。

乔苒正要开口，坐在她身边的人比她更快一步开口，“我们不认识，我就不能坐这里？”

公交车是没有固定座位的，原则上来说，谁先坐下，位置就是谁的，更不用提旁边还有空位。邢天浩只好先坐下，他和乔苒中间隔着一个人，倒是不太好交流了。

他看了过去，乔苒沉默的头靠着窗户，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站上车的，基本都是他们学校同年级的学生，而隔开了他们，坐在他们中间的男生，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但他从来没见过。

邢天浩礼貌的开口，“同学，那能换个座位吗？”

对方却戴上了耳机。

很明显对方听见了，但并不想理他。

邢天浩皱眉，只不过很快就过了两站，他要下车了，他取出笔记本隔着中间人递了过去，“乔苒，给你。”

乔苒回过神，犹豫着伸手接过，“谢谢，我明天就还你。”

“没关系，微信联系。”邢天浩下了公交，很快就有新的人上车，一班车上，每个站点都有新面孔。唯一不变的是乔苒要坐到终点站才会下车。

她有笃定的预感，很明显她身边的人，也要在终点下车，他们甚至可能要坐同一班船上岛。

她有必要说点什么，或者是做点什么。

可他们是朋友吗？

或者之前可能是，但夏天结束后的现在，他们还会是朋友吗？

或者说是干脆维持现状，保持沉默。

反正刚刚他也有说他们不认识，既然不认识，那也挺好的，不认识的陌生人是不需要交流的。

到达终点站的时候，公交车上没有几个人了，乔苒沉默的下了车，刷卡进了码头，准备上船。

起先，她还能看见和她一样的校服，就在她前方几步远，然后再一抬眼，人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莫名的出现在公交车上，又莫名的消失。

下了船，乔苒收好平板，她在船上的这段路程刚好做完小组作业，发送到小组群内保存。

乔苒骑着自行车飞快地在环岛公路上前进着，路过冷饮店，王女士问她，“小苒，你回来了，珊珊呢？”

“珊她这周不回来，她让我给你说一声，二婶，我先回家了。”

“好，路上小心。”

[回来了，喝点水。]乔奶奶在门口等，看见她回来就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不是说开学很忙，这周可能不回家吗？]乔奶奶又问。

乔苒笑眯眯打着手势，她额头上还有汗珠，[明天是奶奶的生日，我当然要回来了。不过我下周就没有时间回家了，下下周有演讲比赛。]

[学校怎么样？和朋友待在一起开心吗？]乔奶奶端出一盘西瓜，慈爱的看着她。

乔苒啃着西瓜，[学校挺好的，朋友们，也都挺好的。]

校园生活倒也不是很开心，但她不想说给奶奶听了。

星期天的一大早，乔苒就忙着和各个亲戚的视频来电做着翻译。

她奶奶今年的生日不是什么整岁生日，但各个的亲戚都还记得，纷纷打视频来祝贺，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和乔奶奶沟通，乔苒在中间充当沟通的桥梁。

她还时不时的看着时间，她定了海花岛酒店的生日蛋糕，这会儿应该就要送来了。

九点，门铃响起，乔苒走过去开门。

“你好，海花岛酒店蛋糕外送。”

乔苒伸手去接，一边道谢，“谢……”声音戛然而止。

陆司羽的目光落在了乔苒身后，他伸手打招呼，[奶奶好。]

乔奶奶笑着走过来，和他打招呼，[是你呀，小苒的朋友，快进来。]

所以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乔苒想不明白，昨天才说不认识的人，现在又坐在了她的小露台，还在和她奶奶聊天。

乔苒把蛋糕放进冰箱冰镇着，转身就被看见乔奶奶在留陆司羽吃午饭。

陆司羽很有礼貌的拒绝，但又被乔奶奶挽留。

[小苒，让你朋友留下来吃午饭吧，蛋糕这么大，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乔奶奶还让乔苒来劝。

乔苒硬着头皮，“那你如果有空的话，留下来吧，今天我奶奶生日，人多比较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