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白 第67章 66（补9.2）

晋舒知道她应该做些什么，无论是挽回还是只是单纯地正式和林悦再见一见。但实施起来却难免让她感到有些茫然无措。

她从来没追过人，也不爱看些小说电视剧。身边一直有朋友在恋爱、结婚，但是看着别人追人、谈恋爱、结婚，和自己做也是两码事。

她和林悦从前的经历也和寻常恋爱不同。她们连互送礼物都会避开过于暧昧的说辞，更何况是如今已经分开，而她在试图挽回。

犹豫纠结了很久，晋舒甚至在想，要不要问一问赵泠。可是最终她也没有问。

因为晋舒总会觉得，这是她真正迈出的第一步。她想这一步是完完全全由她自己迈出的，好像只有这样，她主动朝林悦走出的这一步才算纯粹，才是由她自己迈出来的，而不是在旁人的劝说和推动下完成的——就像过去很多年里她作出的很多决定一样。

晋舒会去林悦公司，确实和晋温的劝说无关。

在昨夜目睹林悦主动伸出指尖时，晋舒就知道，她还是没有办法接受林悦真的走向一个新的人这样的现实。那太痛了，她没法承受。她从前总觉得她早早做好林悦会离开的心理准备，到这一天时就不会这么痛，但现实和想象之间的鸿沟总是难以逾越的。

舍不得放手，但也总不能就这么拖着。之前林悦说，让她在能分得清自己的感情之后再去见她。晋舒不去见她，除了不知道怎样让林悦相信她能分得清自己的感情外，也是因为，晋舒总觉得，相识这么多年，分开总要体面点。

林悦不愿意过多纠缠，晋舒能看出来。而过度的纠缠只会让彼此之间变得难堪，晋舒不愿意让她们之间的结局变得难堪不体面，也不太知道怎么去把握纠缠和挽回追求的界限，也一直没有真正反应过来她们真的分手了这件事。理智知道了，但是心还没能来得及反应，是前一晚接到赵泠的电话以前，她习惯性地买了菜回家但发现家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这林悦已经离开这件事。所以晋舒至今迟迟未动。

只是意识到她无法接受林悦的离开后，她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所以来找林悦是晋舒自己的决定。

来之前晋舒想了很久。她不知道林悦现在住在哪儿，也没有身份和立场去提问，她只能去公司。可是该不该上楼，万一上楼后林悦正在忙怎么办，不上楼的话在哪里等，见到林悦要说些什么好，怎么才能不算是对林悦的纠缠和打扰，要带些什么去，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

对犹豫胆怯的人来说来这一趟真的好多问题。晋舒想了很久，最终选择带一束花去，在花店犹犹豫豫选了好久，只买了最常见的红玫瑰，觉得起码不出错，意味也足够明显。

但其实有时候生活并没有给你那么多选项，你预料中很多抉择你其实并没有资格做。

到了林悦公司楼下，晋舒满怀忐忑走进去后，面对前台的目光其实如坐针毡。这几个月里前台也并没有换，还是之前认识她的那个，是上次林悦逃避她，她追到公司时，远远就对她含笑致意的那位。这一次晋舒没再直接上电梯，因为那不合适，那是以前林悦男、女朋友的特权，但现在她不是。

晋舒觉得大概不是她敏感，她走近前台时，对方脸上职业化的笑容的确有在变得僵硬，嘴唇张合间的确有在纠结对她的称呼。

“晋小姐。”

对方嗫嚅了半晌，最终这么喊道。

晋舒垂了垂眼，轻嗯了一声，低声说：“我想见一下林悦，能帮我联系一下总裁办那边吗？”

前台也没问她有没有预约。两个人分手的事情已然传开，晋舒来公司时的转变也足以说明了，只是对方眼神飞速扫过、周围的人故作不经意打量着她手里那一大捧玫瑰时，眼里的好奇、八卦、揶揄根本无从掩饰。

但晋舒见到前台的目光在她问出这句话后变得有些微妙，只是很快她就知道了原因——

“抱歉，晋小姐，林董前两天交代过，如果是您来的话，她不见。”前台小姐很抱歉地说着，目光里有几分同情，但那份同情却并没能阻止晋舒的指尖发凉。

一阵冷意顺着脊柱扩散至全身，就像在坐一趟过山车，人已经从过山车上下来，但魂还在后面飞，于是整个人恍惚、游离又茫然。

“林悦她说，不见我……吗？”

好半晌，晋舒才问出这么一句，声音里有一点颤抖。

“是的，她说，如果是您的话，不见。”前台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晋舒抱着花的指尖不自主地用力，指节又泛起白，精致的包装纸被捏得哗啦作响。

前台惊讶的目光投来时，晋舒才意识到这点，手指骤然松了大半，有些狼狈地低下头道：“抱歉。”说完便神色恍惚朝外走。

只是走到门口时，阳光落在脸上，带来一阵热度，晋舒眯着眼，仰起头望了望天空，安静了两秒钟，然后在前台和大厅里零星的其他人的目光中，重新转身走了进去。

晋舒不适应旁人的那些目光，但还是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将花放在一旁，靠着沙发，还反复确认它不会倒下来后，才安稳下来。

不论后来陆陆续续下班的员工路过时以怎样的目光看着她，哪怕不适，晋舒也没有离开，就那么笔直地坐着，眼神认真地望着电梯口。

其实晋舒在大厅里这么等着也只是碰运气。她也不能确定林悦下班会不会直接去地下停车场，只是她猜测，林悦应该住的不会离公司太远，而林悦在附近并没有购置房产，所以应该是就近找家酒店长期住着。附近的豪华星级酒店有好几家，都是步行十多分钟就能到的。

所以晋舒只是在赌，赌林悦没有开车，会从大厅里走，但其实她心里也没底。

晋舒迟钝乏味，但同时也是个有耐心的人，她能等得起。

但晋舒没想到会碰见昨晚酒吧里的那个女人。

秦昭云出现在刚出现在大厅时她其实没太注意到，是秦昭云遥遥看着她的身形，隐约认出了是她，然后主动朝她走过来的。

脚步声渐进，加之秦昭云的目光实在不算是友善，存在感太强，晋舒才迟钝地察觉到她的存在。

对视的刹那晋舒的心便一紧，整个人警铃大作。

她怎么会在这儿？她和林悦已经熟到这种份上了吗？已经可以来公司找人？还是说，昨晚……

晋舒不敢细想，表情有一瞬几乎破裂。

但秦昭云只是站在沙发边，随意地站在原地，修长的手指上勾着两杯奶茶的袋子，风情妩媚的精致五官比在昨夜酒吧里看得更清晰，也更让人惊艳。但秦昭云看着晋舒的眼神带着一点玩味。

秦昭云没想到能在林悦公司大厅里遇见晋舒。从前有意回避，秦昭云虽然见过晋舒不少次，但很少正面碰上，所以晋舒应当是不认识她的。但此刻看着晋舒僵硬的表情，秦昭云否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晋舒认出了她，而且像是知道些什么。

于是她挑了挑眉笑道：“晋小姐，认识我？”

晋舒闻言怔了怔，没想到秦昭云认识她，但旋即便抿紧了唇不语。

秦昭云见状笑意更深，思索了会儿，隐约有点头绪，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哪有那么巧，想了会儿，还是试探性问了句：“昨晚你也在勾雪？”

晋舒还是没说话，秦昭云看了眼她骤然握紧的手，心里便有数了。笑着叹了口气，有些意味深长道：“那还真是巧呢，你们俩在一起之后，我有很久都没怎么跟小悦见了。就昨晚见了下，没想到就碰见你。”

晋舒心里一紧，眉心紧簇，很快抓住话里的重点，语气有些急切起来：“你们之前就认识？”

秦昭云见晋舒紧张了，反倒不说话了。在晋舒离一米多的位置坐了下来，把手里的果茶搁在茶几上，找出她给自己买的那杯，抽出吸管开始喝了起来。

调整了下身子向后靠，找到舒服的姿势后，秦昭云便有些慵懒地倚在沙发靠背上，一只手拿着果茶，一只手支在沙发靠背上，看着晋舒笑得玩味，眼神里隐约显出几分挑衅的意味来：“是啊，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呢。”

秦昭云抵着下巴像是思索了会儿，语气有些惊讶起来：“哎呀，得有三十年了吧。”

晋舒手攥得更紧，紧咬着后槽牙，因为紧张慌乱而加剧的心跳让她开始微微冒汗起来。

她听得出来，秦昭云那个语气是故意的。因为她认识林悦比她更早。但晋舒心里不愿相信，所以对此存疑，望着秦昭云的神色变得警惕，少有地染上了敌意，不似平常。

晋舒的心思秦昭云看出来了，不由轻哂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继续自顾自道：“刚见到她那会儿还是个小孩儿呢，才一点点，跟洋娃娃似的，特别漂亮。但人又倔又要强，被人欺负、遇到事了也不会说，只会自己变着法地想办法处理。你一关心她，一问她呢，她又什么都不说，只会一声不吭地看着你”

“可如果你一抱她，她又会一声不吭，把你抱的很紧。”

“你要是也把她抱得很紧，她就会很安静很安静地开始流泪。”

秦昭云说的时候，语气常有变化，有宠溺也有无奈，然后逐渐地、逐渐地变轻，变得温柔。

晋舒就这么听着，神色也一点点地变化。

秦昭云说的是真的，晋舒知道。林悦很少会去倾诉，她不说一切不好和不幸的事，哪怕是十六岁那会儿，她也只是总爱和她分享各种各样的琐事。林悦不爱倾诉，哪怕这些年对她那些越界暧昧举动不满，暗地里挣扎、煎熬，也是分手和宴会厅那晚才终于开口吐露些许。受了委屈也不会说。

多年前的深秋，林悦发烧独自一人被扔在医院的那个阴雨天，见到晋舒出现在医院时，她也只是解释了原因，没有去渲染，没有去倾诉。她只是在晋舒喊她的名字之后，狠狠扑进她的怀里，用力抱住她，对她说：“还好姐姐你来了。”

秦昭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晋舒的心在逐渐发冷。

晋舒从前以为，林悦对她的依赖是独一无二的那份，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个，所以一直诚惶诚恐又欣喜不已。但此刻她才知道，原来不是。

在她出现在林悦的人生以前，在她出现的十年以前，那个林悦真正稚嫩、青涩的年纪，早就有人以同样的方式被林悦依赖，被林悦拥抱过了。

原来不止是对她。原来她既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也不是第一个。

她从来都不特殊。

因为秦昭云说的是真的，所以晋舒这一刻才觉得浑身的温度都在逐渐退却。

温热褪去，寒冷开始涌上心头。

晋舒的嘴唇翕动着，想说些什么，却又发现自己此刻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她的确不是第一个，也不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原来如此。

所以昨晚秦昭云靠近林悦时，林悦没有躲避。所以昨晚林悦会主动伸出指尖替秦昭云整理鬓角的碎发。

原来一切皆有所因。

我其实觉得这章阿舒有点要碎了QAQ

下章早上八点定时，下一章补的是三号的更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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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6（补9.2）